“娘,娘……”
“蘭娘,蘭娘!”
程信和程云兒父女倆這時才從突變中反應(yīng)過來,亦是都被霍氏臉上的血跡驚呆了。
程信急忙從桌后轉(zhuǎn)出來,跑過去扶住霍氏,拿開她捂著臉的帕子,去看她臉上的傷口。
程云兒則是嚇得動都動不得一下,臉白得像鬼,只曉得拿帕子捂住嘴,卻不敢去看她娘流血的臉。
哪知轉(zhuǎn)到另一邊去時,卻不想又看到旁邊摔成幾瓣的茶碗碎瓷片。
那其中一片上似是還沾著一些紅色。
“啊?!?p> 程云兒小聲驚呼一聲,臉色更白了,忙是又轉(zhuǎn)到了另一邊。
卻不知就又是恰好正對上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她那個姐姐的眼睛。
程云兒不由打了個哆嗦。
被那雙比薊州河冬天結(jié)冰的河水還要冰冷的眼睛嚇得直打顫,就連平日里的那些驕縱跋扈,也一時消散地?zé)o影無蹤。
就只會轉(zhuǎn)過臉去,不敢再瞧。
程信此時已是瞧明白了霍氏的臉面了,應(yīng)該只是劃出了一道細(xì)細(xì)的小口子,抹些藥修養(yǎng)幾日就會好,應(yīng)是并不會留疤,這才放下心來。
可轉(zhuǎn)眼又看到那頭臉上的茶葉湯渣子,混著原本涂抹的水粉直往下流,直把一張往日里嬌嬌媚媚的小圓臉兒糟踐的不成樣子,這心里就是又煩躁又著火。
當(dāng)下只得耐著性子寬慰了幾句,安撫住霍氏。
霍氏聽得自家臉面無事,一顆心這才稍稍安定??傻降走€是不放心,又是眼淚巴巴地看著程信,低聲抽泣。
便是這樣,也是不忘了說一句都是自家的錯兒,只顧著這個家,卻忘了大丫頭脾氣最烈,最聽不得別人說叨。
看著霍氏可憐巴巴地抹著紅紅的眼睛,程信心中的怒火騰騰往上竄。
霍氏適才那一番話連珠炮似地落下,只比戲文里的唱念做打還要順暢無比,正正戳到他心窩子上。
程信這樣和她相處了十幾年的枕邊人,亦是聽的心驚膽跳,怒火中燒。
霍氏說的含糊,他可聽的不含糊。
立時便想起往日里去霍氏那里時,聽到看到過的那些風(fēng)流軼事,不由更是暴怒。
他是要臉面的人,他是還要往上爬的人,他是將來權(quán)貴人家的老岳丈,他怎能有這樣一個不知羞恥,敗壞門風(fēng)的女兒!
程信本正氣的發(fā)抖,待要發(fā)作這個不要臉面的大丫頭,誰知,還不等他動作,便忽見身旁人影一閃,一抹白色的衣裙已是閃到桌邊,隨即就是一個大茶碗猛力甩了出去。
程信眼見得那茶碗帶著風(fēng)聲,‘呼’的一下就呼到了霍氏的臉面上。
緊接著就是啪的一聲,落到地上摔成七八瓣兒。
瓷碗碎裂的聲音把程信驚醒。
他待要喝止時已是來不及,霍氏抹的白白兒的臉上已是流下血痕來,人亦是張張惶惶地倒下去了。
這個孽障!
想到剛剛那一幕,本就已氣急敗壞的程信再壓不住脾氣,直恨不得把這個死丫頭當(dāng)場打死了事。
他當(dāng)即起身,沖到程木槿面前,提手就打。
嘴里還恨恨喝罵:“既是如此,不如現(xiàn)今就打死你這個孽障一了百了!”
程云兒被她爹滿是怒氣歪斜著臉面沖出去的樣子嚇得發(fā)抖,忙側(cè)過身子躲開。
心里卻是亦恨不得他爹把這個死丫頭打死!
誰知,那邊的死丫頭卻是輕輕巧巧地一個閃身,亦是和她一樣躲了開去。
且還站在那里,和他爹對上了。
死丫頭!
程云兒恨恨。
此時,卻忽聽她娘小聲哀哀喚了一聲‘云兒’。
程云兒忙是抬頭看過去,便見她娘正沖她眨眼睛。
因見霍氏雖頭發(fā)上還沾著茶葉沫子,臉上卻已是擦干凈了血痕,沒有適才怕人模樣,程云兒便不再害怕,亦是跟著哀哀地叫了一聲‘娘’,忙是小跑著繞過那邊的那二人,沖到了霍氏身邊。
“云兒。”
霍氏拉住程云兒的手,輕輕捏了捏,接著小聲抽泣起來。
程云兒心里一個激靈,立時便明白了她娘的心思:這是要讓她爹再動手啊。
她便忙是扶住她娘的身子往懷里攬,跟著一起哭,一邊嘴里還哀哀地喚著霍氏,說著一些擔(dān)心的話兒,哭的淚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