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遲早的事情

　　“這是怎么回事！”

　　打工女嘴巴大張，看著眼前陰森森的藤野，嗅著濃烈的血腥味，忍不住尖叫起來，“我怎么會在這里！”

　　“松北有紀小姐，”

　　藤野恭敬鞠躬，“麻煩問一下，您需要貸款嗎?！?p>　　面對眼前詭異的場景，松北有紀滿臉茫然，正想開口拒絕。

　　“有紀小姐，”

　　人群中，一個身著紅色風衣的女人忽然開口說道：“請先不要著急作出決定。”

　　松北有紀朝著紅衣女看過去。

　　她對這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但四周有很多警察，他們身上的制服贏得了她的信賴。雖然……制服上滿是血漬，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血腥味……那個紅衣女似乎是那些警察的領導，大家都很敬畏她的樣子。

　　“那……我該怎么回答？”

　　紅衣女：“你就說：我先了解一番?！?p>　　“好的，”松北有紀道：“我可以具體了解一下嗎？”

　　“當然可以，”藤野從隨身攜帶的包里面取出一本宣傳資料，“您看一下，利息很低的?！?p>　　松北有紀低頭一看，宣傳資料上面濺撒了密密麻麻不知多少血滴，雖然已盡數(shù)風干，但血腥的氣息仍從資料鋪面涌過來。

　　“嘔——”

　　松北有紀忍不住干嘔起來。

　　藤野：“您到底要不要買?！?p>　　松北有紀嚇得一哆嗦，惡心感也嚇得縮了回去，她連忙看向紅衣女。

　　“看資料，接著往下看?！奔t衣女說道道。

　　松北有紀當下接過宣傳資料，翻開第一頁，卻全無心思了解。

　　藤野指著宣傳資料，充滿熱情地介紹起來，“我們公司呢，為客戶們提供了不同利率、不同時限的貸款方式，您可以根據(jù)自己的需要，隨意選擇……”

　　相距咫尺，藤野身上和宣傳畫冊上的血腥氣息濃郁到粘稠的程度，中間還夾雜一股腐敗的氣息，松北有紀在產(chǎn)生強烈惡心感的同時，更感受到一股駭人的壓迫感……

　　她緊張地抬起頭，向紅衣女投來求助的目光，“請，請問，我該怎么辦？這也太詭異了……我又不需要貸款?！?p>　　紅衣女則轉(zhuǎn)頭看向一旁，一個助理模樣的女人。

　　不等紅衣女使眼色，助理連忙開口道：

　　“有紀小姐，很不幸。

　　您現(xiàn)在卷入了一起怪誕事件當中——面前的這一位，恐怕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類，而應稱之為怪誕。

　　它有自己的運行規(guī)則，如果您觸發(fā)了負面規(guī)則，就會面臨相當危險的處境。所以，請您一定要聽從警方的指揮?！?p>　　助理像機關槍一樣飛快說完，然后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在慶幸自己反應靈敏。

　　“啊~你們剛才不是說待在那盞【燈】的旁邊就不會有事嗎，”

　　松北有紀的臉色愈加蒼白起來，“怎么會變成這樣……無論如何，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

　　“那盞燈，一言難盡了……您現(xiàn)在必須想辦法拖延時間！”

　　“好，好！我明白了！”

　　在助理的指引下，松北有紀強忍住惡心感，和藤野打起了拉鋸戰(zhàn)，她顫抖地拿著宣傳資料，向藤野問道：

　　“請問，這個利率該，該怎么理解？是，是按天結算，還是按月呢？”

　　她要求藤野解釋宣傳頁上每一句話的意思，尤其涉及到貸款利率的問題，一定要反復詢問好幾遍，卻仍裝作聽不懂。

　　藤野似乎也樂于將那些高利貸中的利率陷阱包裝成很單純的樣子，耐心細致地介紹給松北有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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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囚呢，”

　　紅衫忽然看向智子，“還得多久！是不是全黎都市的人死光了還過不來？”

　　“半小時，不！”

　　智子感覺自己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直盯著手表：“二十分鐘以內(nèi)就位?！?p>　　“可以，”紅衫忽然打了個哈欠，“現(xiàn)在就要看這位有紀小姐的運氣夠不夠撐到那個時候了?！?p>　　一旁，安達湊到顧醒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明白了——這位調(diào)查員應該是打算讓死囚代替地下室的住戶，落入藤野的借貸規(guī)則之中?！?p>　　在場很多人似乎也都明白過來，現(xiàn)場陷入一片寂靜。

　　對于那些死囚而言，雖然橫豎都是死，但強制被怪誕殘忍殺死似乎也不大公平。

　　不過，不管怎么講，總比地下室的這些守法公民被無端殺死要更容易被人接受，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每一個接受任務的死囚，家屬都會得到一筆不菲的補償，”

　　感受到了氣氛的沉悶，智子連忙解釋道：

　　“特殊課過去處理怪誕事件，經(jīng)常要用到這樣的手段。有一些死囚早就接受過勸導，隨時做好準備了。

　　因為本來就是要被槍決的，死在怪誕手中還能為家里做一些貢獻，死囚們還經(jīng)常為了這項任務爭的不可開交呢?！?p>　　事實的真相是……

　　面對藤野這種疑似帶有普殺性質(zhì)的可怕怪誕，怪誕調(diào)查課的調(diào)查員們大多數(shù)情況下也沒有太多的選擇和辦法，正面對抗完全不是對手。

　　連素來毒舌的紅衫也常常自嘲，她們這些平時很臭屁的調(diào)查員大人，說穿了，其實只是比普通人大一點的螞蚱罷了——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摸清對方的規(guī)則。

　　而一貫的做法，就是不斷地用死囚去試錯，直到摸清規(guī)則，找到限制或者收容的辦法。

　　當然，大多數(shù)情況下，收容只是想想罷了，是一種不能輕言放棄的理想，或者說是夢想。

　　要知道，藤野可是人形怪誕……

　　哎……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智子腦袋不停轉(zhuǎn)動著……她再次想到了復仇的奶奶……唉，怪事怪事，奶奶不是會專門懲罰那些惡意催債的高利貸業(yè)務員么。

　　為什么這次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無辜慘死的市民，奶奶卻完全沒有出現(xiàn)的兆頭，難道真的像紅衫大人所言……奶奶只能對付人類，而不會對付怪誕么？

　　“話是這么說，”

　　一位警員在一旁小聲嘀咕道：“但聽起來反而似乎更可悲了啊?！?p>　　“烏鴉的助理，”

　　紅衫顯然對智子啰哩啰嗦的解釋很不滿，“說那么多有什么用？這些人渣不去送死，難道還要留著去保衛(wèi)國家嗎？速速滾蛋給我調(diào)資料去?！?p>　　“是！”

　　智子立刻到一旁打起電話。

　　“你們的人，盡快準備一些租房合同，速度要快，越快越好！”

　　紅衫看向白鳥：“租住人的名字先空下來。另外，把這些地下室的房主也找過來，讓他們把原來的租房合同都拿過來?！?p>　　白鳥似乎不大明白紅衫的意思，但執(zhí)行命令毫不含糊，當即把任務布置下去。

　　智子打了幾通電話，又與在場所有人強調(diào)了好幾遍保密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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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醒君，”

　　安達和顧醒、圣子一起去準備合同的時候，忍不住問道：“紅衫這是要干嘛呀？”

　　“大概是要彌補規(guī)則的漏洞吧，”

　　顧醒道：“既然要讓這些死囚替死，自然要把他們安排在地下室的各個房間里居住。

　　但考慮到怪誕的目標有可能只針對地下室的租戶，而不包含外來人員，所以要提前擬好租房合同，把這些死囚變成真的地下室租戶。

　　同時，也要將舊的合同臨時廢止。這樣一來，就提高了應對怪誕的容錯率，避免租戶不必要的死亡?！?p>　　安達道：“有道理，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時間很緊張，還好有一位租戶家里竟然有打印機。

　　“我先試著擬合同內(nèi)容，”顧醒帶著兩個人來到自己的地下室，找出筆記本電腦來，“你們兩個去問問業(yè)主手里還有沒有合同范本，做兩手準備?！?p>　　根據(jù)小洞之前提供的信息，除了顧醒本人之外，旁人即便進入顧醒家里，也無法看到小洞的模樣，所以他并不擔心暴露的風險。

　　“好的，正該如此，”圣子則打量著顧醒的房間，“沒想到顧醒君的房間會這么干凈，但是書架上為什么只有一本書呢？季春……奶奶……”

　　“哦，”顧醒看向書架，“打算看一本買一本的，才剛開始看起。”

　　雖然之前清理過一遍，但三個人身上還是有不少血跡，顧醒拿出三條干凈的毛巾，讓大家簡單清理一番。

　　“糟糕！”

　　安達忽然抬起腦袋看著顧醒，“要糟糕?。　?p>　　“安達君干嘛一驚一乍的？”圣子捂著胸口，“今天本來就夠嚇人的?！?p>　　“我忽然想到，”安達道：“顧醒君也住在這邊地下室里啊，如果‘藤野’一直敲下去，豈不是……遲早要輪到你頭上？”

　　“對啊，遲早的事情?！?p>　　顧醒在電腦上開始起草租房合同。

　　但是，放心吧……他會先干掉藤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