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太被動了

　　死囚也是用直升機直接拉過來的。

　　在距離奈良公寓稍遠的廣場上勉強落下。

　　死囚下機的第一時間，顧醒、安達和圣子已經(jīng)將合同遞了上去。

　　囚犯們一邊往現(xiàn)場趕，一邊匆忙地在合同上租住人一欄簽下自己的名字。

　　“好像在簽生死書啊，簽完就可以慷慨赴死了?！币粋€額頭滿是抬頭紋的囚犯說道。他第一個簽完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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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02房間的門口，距離藤野剛返回來那時，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

　　經(jīng)過警方與房東溝通，松北有紀的房租合同已經(jīng)被臨時廢止。但藤野似乎完全沒有放過松北有紀的打算。

　　“太太，”

　　藤野本就僵硬的臉色忽然發(fā)黑，“你是在故意裝作聽不懂么？”

　　他的聲音低沉又狠厲，松北有紀的腿腳直發(fā)軟——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自己此刻的處境有了更多的了解，滿地流淌的鮮血絕不是什么好兆頭，先前這位高利貸業(yè)務員絕對是厲鬼一般的存在。

　　松北有紀自己也時常到網(wǎng)上逛論壇，也曾看到過那些描述恐怖怪物的帖子，那時的她全當樂子，看過就忘掉了，哪里想到，今天竟然萬般真實地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

　　也或許，正是因為看到了那樣的帖子，才會在自己身上發(fā)生這種令人絕望而詭異的事情吧……由此可見，那些恐怖、詭異的、講述怪誕故事的帖子，千萬別看為好。

　　“如果您需要貸款，”藤野說道：“請立刻簽下合同。如果不需要，我馬上離開，只給您一分鐘的時間考慮?！?p>　　“怎么辦？”

　　松北有紀慌張地看向一眾警察，“警官，我該怎么辦？快幫幫我！”

　　可是此刻，松北有紀覺得那些警官大概也沒人敢肯定自己的建議一定就是對的——

　　一分鐘之后，如果還沒有簽字，等待松北有紀的將是未知的可怕。

　　但簽下字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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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等一等！”

　　顧醒、安達和圣子帶著五個還沒來得及脫下囚服的犯人跑進通道來。

　　顧醒指著一個額頭滿是抬頭紋的囚犯說道：“井澤太太！請讓您的老公替您簽字罷。”

　　“老公！”

　　畢竟是決定生死的關(guān)鍵時刻，松北有紀反應很快，這聲老公叫起來順溜地感覺像叫了至少二十年。

　　連那個名叫井澤的囚犯似乎都愕然了，大概以為不遠處這位真的是自己久未蒙面的太太。

　　松北有紀把簽字筆朝著井澤遞過去，“您快一點??！”

　　井澤迅速接過筆，但在簽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磨蹭什么，”藤野道：“到底要不要借款？”

　　井澤瞧向顧醒。

　　顧醒則想起方才在路上，井澤對自己說的話——“廣川警官，托您的福，我已知曉這次事件何等恐怖。我自愿接受這次任務，但請您一定幫忙確認一下，我的補償金之后會打進我母親的賬戶！”

　　顧醒答應了。

　　要他想來，地位如此之高的特殊調(diào)查課總不可能干出拖欠試錯員補償金這種low到極點的事情。這些錢可不僅僅是拿命換的，面對怪誕時的恐懼還要勝過死亡的迫近。

　　顧醒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井澤用力點了點頭。

　　顧醒忙提醒他，“記得一定要選那個周期最長的貸款模式?！?p>　　按照藤野提供的選項，最長的還款期限是半個小時，短的則是十五分鐘。選擇的期限越長，便可以為尋找規(guī)則漏洞爭取更多的時間。

　　井澤看向藤野，“借！當然要借！”

　　“借多少錢？”

　　“最少的那個?！?p>　　“也就是一百萬円咯?！?p>　　“是的?！?p>　　井澤選好貸款時限和方式，在合同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式兩份。藤野收回一份。

　　“那么，請記得按時還款哦。”

　　邁著僵硬的腳步，藤野離去，消失在地下室過道的盡頭。

　　D-002屋內(nèi)的桌子上多出一百萬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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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說，危機暫時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還傻看著干什么？等著收尸嗎？”紅衫看著智子，“繼續(xù)往這里調(diào)度死囚，數(shù)量要與地下室的房間相等，或者更多一些?！?p>　　一次性調(diào)度這么多死囚，對于智子而言著實有些發(fā)愁。

　　而且，按照紅衫所說的，她是來頂缸的。頂缸期間消耗的死囚名額都要算到烏鴉頭上，到最后死囚損耗過多，這個月名額用光了，沒準兒什么時候智子還真得自己親自上場。

　　可又有什么辦法，無論如何先把今天這一劫度過再說。

　　智子只得迅速聯(lián)系監(jiān)獄方面——死囚的臨時調(diào)度事宜之前早就做好溝通對接，需要的時候走流程就可以。

　　“是網(wǎng)走監(jiān)獄嗎？這里是黎都分局特殊調(diào)查課，我們現(xiàn)在緊急需要……”

　　用死囚來做試錯人員，這個辦法曾在國內(nèi)高層引發(fā)激烈的爭辯。

　　支持方認為這是全世界怪誕調(diào)查界通用的做法，米國、熊國等都已形成非常完善的閉環(huán)管理制度，按照國際慣例執(zhí)行就好了。

　　而且，不用死囚試錯用什么？

　　難道真的要用那些實習助理和助理，甚至調(diào)查員親自上陣么？

　　反對方則認為死囚試錯的機制會導致犯人被視為更低價值的人類，甚至直接“開除人籍”。

　　更可怕的是，一旦真正的死囚因為試錯而“消耗”殆盡，被判處死刑的邊界就會不斷擴大。

　　到那時，對國家的司法體系、公信力、權(quán)威性都會產(chǎn)生無法預測的沖擊力……

　　對此，支持方義正言辭地表示：如果反對方反對，那么可以安排反對方親自上陣試錯，并按照反對意愿的強烈程度順次上場。

　　于是，反對方鴉雀無聲。

　　不管怎么說，形勢比人強，無論反對的聲音如何強烈，因為愈加頻繁的怪誕事件，死囚試錯的制度到底還是逐步實施了。

　　而且，這項制度已被多數(shù)業(yè)內(nèi)人士視為解決怪誕事件的重要基石。

　　與此同時，據(jù)說國內(nèi)一些財閥門下的生物公司正在比照米國的大公司，嘗試制造克隆人、生化人。

　　或許，不久之后，生化技術(shù)成熟之后，死囚就無需承擔試錯的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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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死囚確定可以替代地下室的住戶，”圣子小聲問顧醒，“咱們會怎樣做呢？”

　　顧醒看向身后的過道，“每個地下室都會迎來新的租客吧?！?p>　　十五分鐘之后，松北有紀被轉(zhuǎn)移到另一個房間，井澤一個人待在D-002房間里。

　　桌子上的一百萬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毫無征兆地減少了一半。

　　警方早已做好準備，迅速補上了五十萬円，湊足一百萬數(shù)。

　　“你們是豬嗎？”

　　紅衫指著桌子上的現(xiàn)金，“藤野來討債的時候，會只要一百萬？他是做慈善的，還是收高利貸的？”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眾人對紅衫的暴脾氣有所適應，基本可以做到自覺屏蔽她罵人的部分，而只接收她至關(guān)重要的建議。

　　大伙連忙計算利率，盡快湊夠了四百萬円，交給了井澤。

　　“真是沒想到，我為了搶錢走上絕路，結(jié)果沒搶到幾分錢，”井澤苦笑道：“可臨死的時候，不偷不搶，雙手能捧起這么一大堆錢，命運還真是難以預料啊?！?p>　　除了已經(jīng)交給井澤的現(xiàn)金，智子還緊急調(diào)來一輛運鈔車。

　　除此之外，還準備了支票，準備了一張存有大額現(xiàn)金的銀行卡，以便隨時可以銀行轉(zhuǎn)賬、電子轉(zhuǎn)賬，所有藤野可能在金額上作出的手腳都被考慮到了。

　　“這樣總應該萬無一失了罷？”安達抱著一箱現(xiàn)鈔，站在D-002時外面，隨時待命，“話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要是全給了藤野這怪誕，簡直浪費。”

　　圣子道：“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藤野來一次，給一大筆錢，累積下去運鈔車都不夠啊?！?p>　　“總比死人的好。而且，我們不是還在一直摸索藤野的規(guī)則么，每一次查清楚一點，遲早會找到漏洞的。顧醒君，你覺得呢？”

　　一旁的白鳥說道：“如果只是貨幣的話，大可聯(lián)系印鈔廠，加急送來一批，總歸藤野拿到錢之后，也不會流通到市場擾亂物價，引發(fā)通貨膨脹，就算一晚上印一兆円也沒關(guān)系吧……”

　　智子：“不開玩笑，如果還清貸款就有效果，我們真的有計劃在這座公寓樓上開一個印鈔廠，也算是某種意義上實現(xiàn)了對藤野的穩(wěn)定限制?！?p>　　顧醒沒說話，他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更嚴峻的問題是，藤野想收走的真的是錢么？必須打個問號。

　　此外，他覺得此時此刻，大家應對怪誕的辦法太被動了，完全是藤野出招，警方格擋或躲閃，真的要靠死囚一個個試錯么……

　　除了死囚和現(xiàn)金之外，肯定還有更主動的破解辦法——

　　里美的奶奶。

　　【別想奶奶了，我之前不是說過嗎？她的確是你描述出來的，但因為她是第一個，所以不會聽你的話，只靠規(guī)則行事，再想也是徒勞】

　　為什么第一個怪誕無法掌控呢？

　　【不清楚】

　　小洞這么一說，顧醒反而越發(fā)肯定自己的思路。

　　方向肯定是對的，只是……差一點點，只要想清楚某個環(huán)節(jié)就可以……規(guī)則，只靠規(guī)則行事……

　　貸款的時限很快到了，僵硬的腳步聲準時響起。

　　如浪潮一般的血腥氣息……冰窖般的陰冷……再次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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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藤野敲響D-002房間。

　　眾人再次瞧了過去。

　　智子已叮囑井澤把房門從里面鎖好。同時，讓他千萬保持清醒，不要主動開門，看看藤野會怎樣應對，這也算是對破解規(guī)則的一種嘗試。

　　“啊！”

　　伴隨著一聲驚恐的尖叫，房門仍是打開了。

　　松北有紀一臉慘白，出現(xiàn)在了房間門口。

　　她的身后則是井澤。

　　“我們都沒開門，”井澤說道：“它自己打開的……”

　　這也就是說，藤野的規(guī)則默認了——只要敲響房門，房間的主人就一定要出現(xiàn)，一定得開門借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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