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邊,空空蕩蕩,憑空吹起的一陣疾風(fēng),似鬼哭狼嚎。
南池坐的高高的石丘上,他不知道怎么來的這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風(fēng)消散,熟悉的聲音響起。
“來,再喝點(diǎn)?!?p> 隨后是玻璃碰撞的清脆聲,水流注入杯子,溢滿杯口的輕微動靜。
南池扭過頭去,一個男人正坐在他的身邊。他抬起端酒杯的手,遞到了南池身前。
“何莫?”對方的穿著,他有些熟悉,可那張臉卻似一潭幽深的水,任南池極目望去,也看不清他的長相。
可狐朋狗友的面貌,他自然是記得的,腦海中,也浮現(xiàn)了那個總在缺錢的哥們。
接著,他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的容貌。
一眉一眼,舉手投足,盡顯浪蕩。
南池想起了那晚在野山上喝酒的事,那么他記得還有一個人的。
“來,剛烤好的?!?p> 南池的另一邊,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轉(zhuǎn)頭過去,依舊未看清對方的容貌,那張臉?biāo)坪跏翘摕o的。
他舉著一串烤肉,遞給了南池。
他是誰來著?
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
是摳摳搜搜的周凱?
烤肉男子此刻的面容,忽然被看清了,那樣貌正是南池心中周凱的樣子。
“嗯......”
又是熟悉的哥們,南池便伸手去拿烤肉。
可突然,他感覺到了一絲詭異。
周凱會給他烤肉?這廝吃它一包方便面都哭爹喊娘的主兒,會給他烤肉?
況且那晚喝酒,好像并沒有周凱?
是誰來著?
裴空?
對,是他!
南池看著這個長得像周凱的男子,看著他的面容一點(diǎn)點(diǎn)發(fā)生變化,最后在南池目光的注視下,竟一點(diǎn)點(diǎn)變成了裴空的樣子。
“怎么了?”裴空不解的看著南池。
此時,南池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站起身子,在對方的疑惑下,緩慢的后退。
“你怎么了?”何莫不解的問道,他與裴空一左一右的坐在那,一人端著酒,一個拿著烤肉,一同看著這個男人。
“你們是誰?”南池看著這倆個熟悉面孔的人,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死死的盯著自己,他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們是你的朋友啊?!彼麄円煌鹕?,一同說著,一同向南池靠近。
隨后,他們笑了,笑的很夸張,笑的臉都扭曲了。
緊接著,那兩張臉又逐漸變成了幽深似海的虛無。
“喝酒啊.....吃肉啊......”他們的腳步緩慢的靠近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南池。
“別過來!”南池忍不住了,他轉(zhuǎn)身想要跑。
腳下一個踉蹌,南池急忙剎住,百米之高的懸崖就在眼前,下面是黑漆漆的海面,那海面如同怪物的巨口,使人膽顫,他差點(diǎn)掉下去。
可當(dāng)他再次轉(zhuǎn)過身來時。
“咤——!”
空洞的五官,沖擊著鐵青的皮囊,臉貼著臉的距離,發(fā)出穿透人心的嘶叫。
南池在這一刻,心臟放佛發(fā)生了驟停。
他向后跌去,跌落懸崖之下,跌入深深的海底。
“有意思的靈魂,我要了......”
......
雞鳴來自不遠(yuǎn)處的界湳村,早起的村民驚起了一陣狗吠,他們趁著早潮,出海打漁。婦人們點(diǎn)著爐火開始燒飯,天色放白,炊煙升起,三十七座形態(tài)各異大小不同的宅子,錯落有致的分布在海邊,展開一副人間煙火的祥和。
仙羨宅,南池抖動著小身子,他在一陣失重感襲來前醒來。睜開眼,自己又單獨(dú)的睡在了小床上。屋內(nèi)有濃重的鼾聲,他扭過頭看去,爹背對著自己,還在沉沉的睡著。不見娘親,可隨后一陣細(xì)微的動靜從南屋傳來,有柴火碰撞的噼啪聲,似乎正在做飯。
心安,噩夢后回到人間的那種心安。
“呃嗯......”南池沉重的呼了口氣,可從嬰兒嘴里發(fā)出,卻像是在呻吟,萌萌的,還挺好聽。
“咚咚咚......”院外的門又被敲響了。
院門打開,而后傳來細(xì)碎的對話聲......
“噓!”清憐剛打開門,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輕手輕腳的跨出院子,將門帶上,轉(zhuǎn)身看著扛著網(wǎng)兜的青年。
他披著蓑衣,卷起的袖口露出黝黑的皮膚,臉上掛著憨笑,襯出潔白的牙齒??戳嗣缷D人一眼,又害羞的別過臉去,不敢與其直視。
“焦大哥還睡著呢?”
“昨晚在周嬸那處理點(diǎn)事,睡得晚,三良,你又有何事?”清憐皺著眉頭望過去。
“這個......”三良又看了一眼美婦人,眼神有些古怪,隨后磕巴道:“還是......等焦大哥醒了,俺再來吧。”
說完,也不等清憐再問什么,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日光露出海面,清憐也做好了早飯。焦顏此時剛洗漱完,正喝著一口海菜湯,院門再次被敲響。
清憐低頭喝著湯,像是沒聽見似的。
焦顏便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打開門后,又是三良。
“吃了沒?”焦顏問道。
“還沒有......”三良憨笑。
“來來,正好.......”焦顏拉著黑小子就要進(jìn)屋。
三良來到院子里,正瞅著美婦人也在廳堂吃飯,便匆忽停駐腳步,擺擺手道。
“焦大哥,俺不餓......俺有點(diǎn)事想跟你說。”
“邊吃邊說。”焦顏又往前拉了幾步。
“那個......不急,等你吃好,俺在院外等你。”三良掙脫了焦顏的熱情,回身匆匆跑了去,臨到院門前,還拌了一腳,差點(diǎn)摔個狗啃泥。
“這小子,搞什么名堂?”焦顏?zhàn)刈狼?,繼續(xù)吃著早飯。
“早前來過一次,見你在睡覺又走了,問他干嘛也不說?!鼻鍛z放下碗,嚴(yán)肅的看著焦顏道:“顏哥,那小子眼神飄忽,看著心術(shù)不正。他與你所說何事,你可不能全信?!?p> “放心吧。對了,那雞你得空喂點(diǎn)東西?!?p> “一早就看它趴在那動也不動,是不是凍死了?”
“怎么會......”焦顏扒拉完最后一口飯,走到院內(nèi),來到那只雞跟前。
他蹲下身子,剛想伸手觸碰它時,手卻停在半空中滯住。焦顏原本細(xì)長的眼睛此時瞇的更厲害了,他隨手劃出一紙黃符,指尖微動,黃符便燒著了。
焦顏將黃符丟在了雞身上,火焰剛接觸雞毛,瞬間縮小,霎時便滅了。
焦顏皺起眉頭,他去偏廳取了塊紅布,清憐此時正在廂房逗著孩子,也沒瞧見丈夫在干嘛。
只見焦顏將死雞用紅布包了起來,便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