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被訓(xùn)斥了一上午,上官虞才總算大發(fā)善心的提出回府。
路上,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身份,顧離干脆直接拿出了那本雷法研究。
“道法自然,清修靈言,修身養(yǎng)性,練氣蘊心….”
你這是幾個意思,看不起我?……顧離瞪向突然誦讀功法的上官虞∶“我識字?!?p> 三宗功法雖然大不相同,但都講究一個關(guān)鍵∶心靜。
心靜自然涼…自然能靜心凝神,進入那玄之又玄的‘心境’,這樣對修煉事半功倍。
不管武夫還是修士,每個人心境都各有不同。
而顧離的武夫心境則是∶我老大,天老二,地老三,其余人都給老子跪著。
此時見自己的警告被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身旁女人還敢繼續(xù)讀出聲,顧離的暴脾氣上來了∶
“真當(dāng)抓住那破把柄,就可以隨意來挑釁,你當(dāng)我不要面子?
我就不給你臉……上官虞自顧自繼續(xù)讀著功法,就當(dāng)顧離剛剛的話,是門神叫了幾聲。
此時馬車也駛?cè)肓耸屑?,周圍各種小販的叫賣聲,客人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
算了,這火氣太大不能看了……顧離擔(dān)心自己再研究下去會走火入魔,干脆收起了功法。
見此,上官虞感覺這段時間一直郁悶的心情,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絲絲,又淡淡開口∶“你真的準(zhǔn)備走修士這條路?”
顧離在武道上的天賦天下皆知….十八歲入涅槃,現(xiàn)在過完年可以說是去年,二十二歲入神藏,如今卻修為盡廢轉(zhuǎn)去當(dāng)修士。
不提人品,上官虞為他的武道天賦感到深深可惜,此時見他敢不回應(yīng),頓時不滿道∶“本宮在和你說話?!?p> 好煩……顧離靠在馬車上∶“當(dāng)修士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p> 上官虞心里一驚,顧離在他面前賤兮兮的,讓她差點忘了這事,此時她眼神閃了閃∶“還有多長時間?!?p> “季姑娘說,還剩一年左右?!鳖欕x沒什么傷心,因為一切只是回到了原點。
他初到京城時,也只剩一年壽命,況且,此時還恢復(fù)了巔峰時期的氣血境修為,反而可以說是賺了。
上官虞遲疑道∶“你…斬出那一刀,可曾后悔?”
顧離坦然道∶“后悔,但再來一次,依然會是這個選擇?!?p> 而更讓他后悔的是….只要自己早上一步,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小姑娘,就不會死了……
白小柔的事,上官虞也有耳聞,卻不知道詳情。
但她不會追問,因為這是把顧離心里的傷疤….再一次血淋淋的給撕開。
……
在鬧市,馬車行駛的很慢,當(dāng)兩人回到公主府,已經(jīng)到了午膳時間。
顧離直接拿了碗筷就開始干飯∶“我還沒回來,你們也不等等。”
小白扒拉著一盤子豆腐,滿臉委屈∶“老大,頓頓青菜豆腐,我都沒力氣打架了?!?p> 該,送銀子的時候你不是很樂呵……顧離懶得搭理這自作自受的夯貨。
這時上官虞也拿了碗筷坐下,小喜鵲急忙道∶“殿下,我讓廚房做些新飯菜送來?!?p> 她和顧離兩人回來的有些遲,此時桌上只剩下一些殘羹剩飯。
也幸虧沒什么葷菜,不然有小白在,肯定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了,就連骨頭都會進了門神的肚子。
“不用,隨便吃點就行。”
看著就算吃青菜,都要一根一根吃,要時刻保持優(yōu)雅的上官虞,顧離有些牙疼∶“吃快些,待會出去有事?!?p> 上官虞好奇道∶“什么事?”
顧離不耐煩道∶“和人干架?!?p> 上官虞美眸一亮,對于顧離的說話算話,讓她甚為滿意。
但,她依然繼續(xù)小口小口吃著飯菜。
不能發(fā)火,氣的只是自己……顧離三兩口吃完,就去做一些準(zhǔn)備,畢竟待會要對付幾個硬茬子。
——
北城。
再次來到這處熟悉的宅子,小白一進門就嚷道∶“吳老頭,快給我準(zhǔn)備些吃的,只要肉?!?p> 真是餓死鬼投胎……姓吳的老頭暗罵一聲,無奈的帶著眾人來到偏廳,而且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懶得管驚呼的小白,吳老頭看向顧離,眼神很是不滿∶“都已經(jīng)分道揚鑣了,還讓老夫幫忙,這可不厚道?!?p> 顧離拿起壺酒直接就喝上了∶“就是讓你聯(lián)系幾個人,再借個地兒用,這么多年的交情,哪來這么多廢話。”
昨天上午,顧離就讓秀姐來幫忙傳了話,因此今天帶著眾人直接就過來。
吳老頭對這幾人都熟,也不用招呼,和善的看向上官虞∶“老夫見過公主殿下??磥眍櫺∽拥纳矸菔潜┞读??!?p> 上官虞此時身著男裝,就如同和顧離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
而且她確信自己不認(rèn)識這位老者,但沒想到,他居然能一眼就認(rèn)出自己。
在來時路上,顧離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撕掉了人皮面具。
除了阿秀直到現(xiàn)在還警惕的防備著上官虞,老魏和小白對這事壓根不在乎。
此時顧離樂呵呵道∶“小心些,你別看這老頭笑的和善,‘黑心鼠’聽過吧?!?p> 被揭了老底,吳老頭幽怨看向顧離。
但眾人都沒想到,上官虞居然一臉迷茫的搖了搖頭。
眾人∶“……”
小白啃著一只羊腿,含糊不清的笑道∶“哈哈…大姐頭真有意思?!?p> 吳老頭也是樂道∶“老夫就是一只地溝里的臭老鼠,小人物,殿下不知道是正常?!?p> 呵,你這小人物可對本宮沒有一絲尊敬的意思……上官虞不會信這種場面話。
她走到笑的最歡的顧離身邊,在他小腿上重重踢了一腳∶“很好笑?”
又不是我一個人笑……顧離疼的齜牙咧嘴,但在這里也不好發(fā)脾氣。
只能無奈給她解釋∶“涅槃境武夫,江北地下世界最大的情報販子。只要你付的起價,什么消息他都能弄來。”
上官虞心里一驚,下意識往顧離身邊靠了靠∶“我們找吳前輩到底有何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
之前顧離神神秘秘的背個長盒子出門,問他也只是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旁邊的吳老頭,一雙小眼睛不停的在兩人臉上來回打量,眼里閃過一抹耐人尋味。
顧離打開長盒,里面放的正是射穿他胸膛的羽箭。
這次不等上官虞主詢問,他就搶先解釋∶“刺殺你的幕后黑手是誰,這個要慢慢查?!?p> “但,這群殺手必須要先解決,不然你以后連門都不能出?!?p> 原來他是為了幫我……上官虞的心里….絲毫不感動。
吳老頭此時恰好意味深長的說道∶“顧小子,你對公主殿下可不一般啊。”
他認(rèn)識這小子多年,深知除了阿秀之外,顧離對其他的女人很是沒心沒肺。
但,這次在京城這種是非地,這小子居然愿意為了上官虞,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上官虞一臉理所當(dāng)然∶“他是本宮的狗腿子,保護主子天經(jīng)地義…不然,本宮就抽他。”
你給我滾一邊玩蛋去……顧離一向認(rèn)為自己很有面子,也一向好面子。
要不是現(xiàn)在時間地點都不對,他非好好收拾這作死女人一頓。
“那群人射傷的是我,這場子我自然要找回來,與她無關(guān)。”
口是心非……上官虞的直覺告訴自己∶
顧離對自己很好,而且事實證明,顧離是真的打從心里把自己當(dāng)做朋友。
也正因此,這也是她愿意幫顧離繼續(xù)隱瞞身份的原因之一。
此時上官虞雙手抱胸,揚了揚雪白下巴∶“少廢話,說正事。”
我他娘的忍……顧離黑著臉∶“這箭上的暗紋,代表的是‘夜行人’?!?p> 上官虞聞言嬌軀一震,眼里浮現(xiàn)濃濃的恐懼。
她再對黑暗世界孤陋寡聞,也聽過這個組織的名字。
夜行人,一群暗藏在黑暗中的殺手,其勢力不僅僅是在大淵,大凌王朝也被籠罩在其陰影之下。
沒有人知道其人數(shù),甚至組織的成員,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這殺手組織已經(jīng)成立了幾百年,神秘異常。
月黑風(fēng)高,夜行殺人;風(fēng)花雪月,屠城葬魂。
這四句話在大淵和大凌,兩大王朝之間流傳甚廣。
前兩句是這個組織的規(guī)矩∶只在月夜殺人,和對目標(biāo)不死不休。
第一個規(guī)矩可以說是他們的傳統(tǒng);第二個,則很多殺手組織都有這個規(guī)矩,
真正讓上官虞恐懼的是.…十一年前才加上的后兩句話∶風(fēng)花雪月,屠城葬魂。
風(fēng)、花、雪、月……如今夜行人的四位首領(lǐng)。
風(fēng)無相,花暗香,雪無痕,月之殤。
‘一教二王三宗四魔五仙’里面的四魔。
上官虞臉色難看∶“你還想和他們找回場子?!把羽箭給我,這事不用你管,父皇他會處理?!?p> 這就被嚇到了……顧離擺擺手,大咧咧道∶“怕個錘子,大家同樣都是神藏境,慌什么?!?p> 這個不知死活的渾人……上官虞氣笑了。
論武力,四魔中‘月之殤’天下第四,僅比第三的季玄武弱上一絲。
而‘花暗香’更是出了名的能打,實力公認(rèn)的天下第二。
而且他們行事太過不擇手段,陰險毒辣,況且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顧離……
想到這,上官虞取下腰側(cè)的漣漪劍∶“十一年前,御劍城十幾萬人口一夜之間被屠盡,雞犬不留,就是四魔帶著夜行人下的手?!?p> 這事在當(dāng)年轟動天下,實在太過駭人聽聞。
也正是這一戰(zhàn),江湖中才會在‘月黑風(fēng)高,夜行殺人’這個規(guī)矩后面,再加上了兩句話∶風(fēng)花雪月,屠城葬魂。
吳老頭也是嘆息道∶“這四魔確實太過兇殘,而且你小子現(xiàn)在只是個氣血境小武夫?!?p> 顧離不服氣的嘀咕∶“氣血境怎么了?你們沒聽過‘三步破境,一刀封神’?”
“……”
老魏幽幽的說出了眾人心聲∶“那你有沒有聽過….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
這逗比不能張嘴,人家吐的是唾沫,他吐的是刀子!
一直沉默的阿秀忽然問道∶“你害怕了?”
老魏摸了摸背后的長刀∶“怕遇不上他們?!?p> 果然還是秀姐給力……顧離樂呵呵道∶“三年前,西陵教主殺了月之殤,以后咱家老魏,一刀剁死其他三個魔頭,威風(fēng)!”
小白急忙道∶“別啊,讓我來用拳頭捶死他們。”
這群夯貨……上官虞揉了揉額頭,別人避之不及的魔頭,在他們嘴里說出來,就和土雞瓦狗一樣。
“你們還準(zhǔn)備一挑三?只要來一個王八蛋,就可以錘爆我們一群人?!?p> 空氣為之一靜,上官虞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話….有些粗俗。
而自幼接受儒宗禮儀熏陶,這讓她有些羞惱。
顧離瞟了眼她通紅的小耳朵,樂道∶“不用不好意思,老是這么死板多沒趣?!?p> 說的在理……上官虞想了想,一腳踩在顧離的腳背上,還‘溫柔’的碾了碾∶“那你今天來準(zhǔn)備怎么做?”
眾人這么一鬧,她對四魔的恐懼也消散了不少。
“嘶…”顧離揉著腳,怒道∶“做個屁,讓他們殺了你這母夜叉最好?!?p> “狗腿子,你作死!”上官虞又踹了他一腳。
見兩人這次都動了真火,吳老頭煩道∶“人已經(jīng)幫你們約好了,他們都是晚上行動?!?p> “但先說好,老夫只是做個中間人,要打起來了不會幫你們?!?p> 顧離也嚴(yán)肅起來∶“老哥義氣。接下來這事不用你管了?!?p> 他和吳老頭已經(jīng)散伙,能讓這見錢眼開的老頭免費幫忙,還是約夜行人,對方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他自然不會再得寸進尺。
吳老頭笑而不語,但他明白…..這個人情,顧離認(rèn)了。
而且這小子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下人情,如今目的已經(jīng)達到。
今晚這筆買賣,自己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