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提親
陳思遠胸中怒火中燒,走出家門,腦子才冷靜下來。
去繡樓鬧事?
他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早先他就為陳名姝的工錢,上繡樓鬧過一次,結(jié)果很沒臉,還被繡樓東家狠狠警告了一番,不準他再接近繡樓半步。
這繡樓東家不是別人,正是本府提學(xué)大人家的產(chǎn)業(yè)。
這東家就是提學(xué)家的正娘子。
這位娘子夫家清貴,娘家更是權(quán)貴。
是個陳秀才萬萬惹不起的人物。
陳秀才駐足,站在街市,微瞇著眼。
不好去找名姝那個嘴刁的丫頭,找楊氏倒是行。
他倒要看看這母女兩合起伙來騙他,到底所為哪般?!
陳秀才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也不覺得母女兩跟他脫離關(guān)系,只為獨自生存。
陳秀才那異于常人的腦袋,篤定兩人離開家,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
他干正事不行,做歪門邪道的倒是在行的很。
沒一會就找人打聽到了母女兩的新住處。
楊氏自從病后,久不出門,認識她的街坊不多。
陳名姝常上繡樓做工,街市上倒有不少人認得她,是以昨日母女兩搬去東街住著,便有人認出來了。
見陳秀才打聽,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告訴了他。
陳秀才怒氣沖沖的在好事者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母女兩的新居。
走到門前,就見許多人堵在門口。
還拎著各色禮品,瞧著那打扮,穿綢戴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陳秀才瞪圓了眼。
“哎呀,這是什么陣仗,怎么才搬來,便有老爺提著禮物上門呢!”
好事者在旁幸災(zāi)樂禍的笑道。
“莫不是……陳秀才你家大娘子又被人提親了?嘿,還真有那膽大的呢……”
“提親?!”
陳秀才停住腳步,瞧著前方人群簇擁的男子,身子虛浮,年紀不小,是位上了年紀的老爺。
難道真有不怕死的來提親?!
瞧著男人面色發(fā)虛,想來是病入膏肓。
這時候還想著找媳婦,也當真是個風(fēng)流鬼。
這么一看,倒也合理!
男人病死,名姝便手握大額家產(chǎn),沒他這個爹在頭上管著,那些個財產(chǎn)可不盡成她母女的了?!
這死丫頭!竟敢如此?。?!
陳秀才越想越氣,三步并做兩步上前。
“你們堵在這做什么?是來給我家大娘子提親的?”
一行人愣住。
來旺管家拱手帶笑:“您是這家的……?”
陳秀才本想承認自己是這家的老爺,但他看著眼前窄小的門戶,低矮的房屋,簡直有辱他秀才公的身份。
“你管我是誰,我問你那,你在這是來給我……這家大娘子提親的?”陳秀才目光審視的查閱他們帶來的禮品。
來旺直起身,皺眉解釋:“倒不是給這家大娘子提親的,不過,您既不是這家老爺,也沒權(quán)過問咱們的來意吧!”
來旺剛才跟他客氣,那是以為陳秀才是這家的郎主。
現(xiàn)在既然不是,來旺還跟他客氣什么,不讓小廝趕人,已是很高的涵養(yǎng)。
“你你你……”陳秀才指著來旺,腦子突然轟隆一下。
不是給名姝提親的,難道是……
難道是提親楊氏??。?!
陳秀才腦子猛地空白一瞬,被自己的猜想給驚住了。
仔細一想,楊氏雖比不上梅喜兒妖嬈嫵媚,倒也有幾分風(fēng)韻。
特別是她病后,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弱柳之姿。
陳秀才不愿意碰她,倒不是因為楊氏不美。
只是害怕同她親近過了病氣。
加上有梅喜兒這個房中有術(shù)的女人,陳秀才還要這糟糠之妻作甚呢!
正在這時,周媽媽開了門。
“夫人,讓你們進來說話?!敝軏寢屝τ拇箝_大門,招呼客人進屋。
她沒瞧見站在人群邊緣的陳秀才。
陳秀才見周媽媽滿臉喜色,更加疑心方才的猜想。
陳秀才趕緊跟了進門。
抬眼就瞧見前日還病怏怏的楊氏,此刻正裝扮齊整坐在廳中。
那紅潤的氣色,差點晃瞎了陳秀才的眼。
陳秀才眼見兩方人熱切的打了招呼,他再也忍不了了。
他沖過去揪住楊氏:“賤人,你就是為了這個病秧子,故意激我寫下休書的?”
楊氏被他扯的差點摔倒,中年男子正好站在她的前面,趕緊幫楊氏擋了一下。
“你,你,你怎么來了?!”楊氏見到陳秀才在這,又驚又懼。
難道他發(fā)現(xiàn)姝兒的手是在騙他?!
不對,他剛才說的什么渾話……
“你胡說什么,休書不是你寫給我的嗎?我哪有激你半分,你簡直顛倒黑白!”楊氏在周媽媽的攙扶下,氣得呼吸逐漸粗重。
“還敢狡辯,你看看這些都是什么,你敢說不是你姘頭送來的定禮!”陳秀才把禮品簾子掀開,里面露出的銀兩,差點讓他崴了腳,這些銀兩也讓陳秀才更加篤定猜的沒錯。
“你這惡婦,設(shè)局騙我,才休出門兩天,就敢自嫁自身,你眼里還有王法嗎?我可是堂堂秀才公,你等著,我這就去請青天老爺為我做主,我要你和這奸夫好看!”陳秀才作勢要走。
他走得很慢,就是想讓人留他,他才好談條件。
誰知根本沒人留他。
個個都拿冷眼看著他,那中年男人還冷笑道:“成,你這就去請大老爺,若衙門來喚,段某自當奉陪!”
陳秀才拉不下臉,外強中干的冷哼離去。
“我呸,奸夫淫婦,等著瞧吧,敢挖我秀才公的墻角,我看你有幾兩骨頭去受那公堂板!”
……
仇海從里長家回來,見到孟星洲無奈的搖了搖頭。
“還是不肯收我嗎?”
孟星洲攥著手心,備受打擊。
母親的頭七還未過,仇叔已在四處打聽讀書的事。
因著之前的名聲,城中各家書院私塾先生們都不肯收他,如今家破更是無人敢要。
仇海便想著讓孟星洲在村中讀書。
結(jié)果里長不同意。
“還是說你的身份,我知孟兄是冤枉的,但官府給定了罪,你如今的身份就是……就是罪犯之子,這身份莫說考功名了,進學(xué)堂都難呀……”
仇海嘆氣:“這文舉和武舉真真是不同,其中門道太多了?!?p> 孟星洲默然垂首,若是科舉之路行不通,那他就只能按照母親臨終的遺言,去找那位方大人了。
方大人是內(nèi)閣大人,這樣大的人物,肯見他這無名小子嗎?
孟星洲撫摸著袖中的玉蘭配,愁緒萬千。
仇海拍拍他肩:“別難過了,仇叔還會想辦法的,定會讓你成功科舉?!?p> 孟星洲深深吸一口氣,看看仇海,又望向遠處的青山雪頂:“仇叔,你去過盛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