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姒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再說話。
照她來看,說這些話不過是因為對于未葬太過畏懼,而對于自己人沒什么信心罷了。
這倒也十分正常,即使未葬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一次,但實際上對他的了解怕還是來自于之前云秋山對他們的科普。
人對于自己未知的東西總是會感到十分恐懼的,就像不久之前他們看她一樣。
即使認(rèn)真說起來他們加起來還是可以應(yīng)對她的,然而知道了她的名號之后便會下意識地選擇逃避正面沖突。
她果真也不應(yīng)該對他們抱有什么期待。
不過他們有一點說得對,人類與妖獸的恩怨已久,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輕易化解的。即使未葬現(xiàn)在換了立場不做他們的敵人,他們之間也注定成為不了朋友。
盡量讓這潯陽城避免妖獸入侵,至少支撐到云夜白回來便是她現(xiàn)在唯一需要做的事了。
雖說她經(jīng)常做好事導(dǎo)致自己有些倒霉,但她也不會傻到為了這么一群人把自己給搭上去。
“稟報宗主,傳送大陣已準(zhǔn)備好,各個宗門也已聯(lián)系妥當(dāng),眾位可以過去了。”
門口的一位昆天域弟子向議事廳內(nèi)恭敬地行了一禮。
“那我們就走吧?!?p> “請?!?p> 眾人起身,顯然都做好了迎接同伴的準(zhǔn)備。
卿姒坐在位置上沒有動作,一只手托著下巴,就這么看著他們謹(jǐn)慎地繞過門口那暗金赤虎的地方,在暗金赤虎抬眸看向他們的時候,飛速地從旁邊沖了出去。
有這么一只妖獸把門,若是可以,他們真的不是很想進(jìn)這間屋子。
同樣沒有動作的還有坐在上首的云秋山,顯然他是故意在等她。
“怎么?瓊?cè)A仙君不去接云家的人嗎?”
“這潯陽城若是亂了,你……莫要出頭,等他回來?!痹魄锷搅粝逻@么一句,語氣中多了些許復(fù)雜,隨后也沒看她,便徑直出了門。
出頭?
他在擔(dān)心什么?
這些宗門雖然不會傾巢而出,總也會有那么一兩個老家伙來,那些人若是見到她,恐怕接受能力未必又這些人強(qiáng),她自然也不會上去自討沒趣。
與他們見面,不過是兩看相厭罷了。
只到這議事廳只剩卿姒一人,她站了起來,緩步來到了門口那暗金赤虎的面前。
一雙鳳眸直直地對上了它的眼睛。
暗金赤虎雖被束縛,隨著她的靠近,它低下身子,不由發(fā)出了低吼聲。
仔細(xì)看去,身子竟然微微有些發(fā)抖。
“小貓咪看起來不太乖呢……”她輕笑了一聲,在距離它一步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蹲下了身子。
她的聲音并不大,幾乎是貼近了它的耳朵:“你說……未葬他真的對這里一無所知嗎?”
暗金赤虎將頭放得更低了一些,喉嚨里發(fā)出了威脅似的哈聲,緊緊地盯著她的下一步動作。唯恐她下一秒便會殺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與未葬可以控獸之人的共性,骨子里都帶著妖獸本身的不羈和喜怒無常。
沒有人也沒有獸知道他們下一秒會做些什么。
“還是乖一點兒吧。”卿姒站直了身子,伸手拍了拍暗金赤虎的腦袋,隨后徑直繞過了它,慢慢向外走去。
直到經(jīng)過大門的那一瞬間,她微微側(cè)頭。
門外的一側(cè)的柱子上靠著一個修長筆直的身影,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伸手揮了揮示意。
“我倒不知,白山真君竟然有偷聽墻角的嗜好?!彼恼Z氣中略微帶了絲嘲諷。
早在沒出這門之前她便知道這里有人,只是剛剛云秋山既然沒有開口提醒,那邊證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覺得自己跟昆天域或許天生反沖,總之遇到了準(zhǔn)沒什么好事!
夏侯瑾對于她的語氣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并沒有任何的表示。他站直了身子,輕笑一聲。
“只是提醒一句,昆天域這次過來的長老對你的觀感很不好,但他修為很高,你最好避免跟他起什么沖突。”
“這事兒好像不是我說了算的,我可不記得我什么時候主動挑事過?!?p> “是,但是你那語氣……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話,總有把人惹惱了的本事?!毕暮铊獙τ谶@一點可是深有體會。
“那就是他們的氣量問題了,不過……”她上下打量了夏侯瑾一眼:“白山真君竟然會親自等在這里提醒我,還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她的最后四個字聲音拖得很長,看向他的目光中加了些審視的意味。
夏侯瑾這個人,即使接觸了多次,她也有些看不透他的想法。整個人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是好是壞說不好,他看似溫和又與其他人保持著距離,這種疏離與云秋山不同。云秋山說白了就是不愛管事,若不是云家將這些事交給他,他能一直讓別人找不到自己。
可是夏侯瑾不一樣,他是個有野心的人,這一點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得出來。
有野心不代表不好,他也有著自己的原則,對于自己的宗門十分看重,只不過他心中的那條線,她現(xiàn)在還沒法摸準(zhǔn)。
對于昆天域而言,她似乎也是個總是在壞事的存在,但他現(xiàn)在卻來提醒她,這才是她最看不透的地方。
“受寵若驚倒是不必,夏侯蓁的態(tài)度和舉動對你造成了影響,這個提醒算作是補(bǔ)償吧。”
夏侯瑾留下這句話,同樣轉(zhuǎn)身離開,并沒有多說一個字。
卿姒站在那里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小會兒。
剛剛他明明就聽到了她說的話,什么都沒說就這么走了?
好在卿姒本來就不是什么容易對一件事糾結(jié)不放的人,對她而言,得罪昆天域本來就已經(jīng)成了事實,所以昆天域的長老對她感官不好實在是一件太尋常不過的事。
這些宗門好像也沒人對她印象很好吧。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跟著離開了議事廳的范圍。
走在潯陽城的街道上,好像與周圍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到了現(xiàn)在即將發(fā)生戰(zhàn)事的時刻,像她這般悠閑的人的確是不多了。
這么長時間以來,倒是沒有機(jī)會好好看看這潯陽城的樣子。
“前輩?你怎么在這兒?”云初陽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