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第三階段了?!?p> “菌絲病毒已經(jīng)擊潰他的免疫系統(tǒng)。開始進行替生?!?p> “這個狀態(tài)將在十分鐘內(nèi)完成,接下來,他會遭受到極端的痛苦,并保持著被劫持般清醒的意志?!?p> “讓我來吧,女士。我來結(jié)束他的痛苦。”
梅高眼皮很重,阿普導師和沃倫助教的聲音忽遠忽近,眼中的二人被扭曲成了扁平彎折的形態(tài)。
他產(chǎn)生了嚴重的幻覺。
但他的意識無比的清醒。
沃倫助教手中的銀白細劍已經(jīng)化成了絲線,準備給他來個痛快。
“等等,沃倫助教?!?p> 梅高強忍身體的不適,虛弱道:“請再等等……”
他還可以搶救一下!
“他竟然還沒有失控!”
阿普導師驚訝的擋在了沃倫助教身前。
“他的身體機能正在衰竭?!?p> 沃倫助教看著梅高,無形的信息數(shù)值在他的眼前浮現(xiàn)。
“但他正在反抗!”
阿普導師閉上眼睛,戒指上的探針刺進了喉嚨,輕哼起另一個維度的聲音。
梅高的幻覺加深了。
他親眼“看”到了體內(nèi)的怪物!
它像是長滿了觸手的螺絲,坑坑洼洼的表體布滿了六棱形狀的胎膜。
在微觀的細胞世界,他臃腫的像是一個巨人。
“媽的,就是你想吃了我?”
梅高如同所有生靈的本能那樣,對試圖傷害自己的“兇手”,釋放了最憎惡的恨意!
這種強烈的意愿似乎感染了他的“士兵們”。
被注入了神秘先祖饋贈的巨噬細胞,無限增殖般劇烈的膨脹,瞬間超過了菌絲巨人的體積。
肉山一般的軟體組織長出了“眼睛”,它們再不是瞎子。
寄生者的偽裝被識破,它們發(fā)現(xiàn)了入侵者。
反擊開始了!
菌絲巨人像是被嚇傻一樣,不明白為什么被自己戲耍的團團轉(zhuǎn)“食物”們,瞬間變成了可怖的怪物。
下一刻,血盆大口,將它吞噬進了黑暗的空間。
很快,消化酶將菌絲巨人切碎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
碎裂的菌絲病毒再次進行了欺詐。
它縮小了無數(shù)倍的身體像是藏在樹林中的藤蔓,偽裝進了細胞群中,開始重新吞食其他細胞,暗中觀察,并積蓄力量。
再次變成瞎子的巨噬細胞釋放了增員信號。
聽到號令的輔助軍團登場了。
它們兵分兩路,一隊地毯式甄別偽裝后的菌絲病毒,將它們記錄在信息陣列,將“抓捕”后的碎片飛速傳遞向B細胞,開始分析并制造抗體。
“你們被強化了,異端傷害不了你們!”
B細胞像是修習了神術的牧師,為所有細胞刷上護盾。
還沒有來得及偽裝混入細胞群,倉皇如鼠的菌絲病毒絕望的撞在護墻上,牧師細胞再次釋放聚合神術,將聚集成團的病毒群送入了巨噬細胞的口中。
看到“同伴”的慘狀。
已經(jīng)潛伏在細胞中的菌絲病毒,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它們露出了嘲諷而猙獰的冷笑。
這僅僅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失敗罷了……
只要拖延時間,人類脆弱的血肉器官,是無法支持一場慘烈的拉鋸戰(zhàn)。
它只需耐心的等待。
這些瘋狂的信徒們,會殺死自己的神靈。
然而,它們忘記了另一對輔助軍團。
它們比菌絲病菌想象的更為聰明。
它們繞過戰(zhàn)場的中心,回到了后方的“兵工廠”。
爆兵開始了。
名為殺傷性T細胞的冷酷刺客走出了黑暗的圣堂。
它們要去為主,清理所有褻瀆神國的異端。
它們擁有最敏銳的眼睛,被寄生偽裝后的異常細胞,根本無法逃脫它們的追獵。
它們精準而優(yōu)雅的將暗影中的利刃,刺破菌絲病毒最后盤踞的巢穴。
菌絲不甘的發(fā)出亡命之徒的哀嚎。
死亡之間的恐懼,讓它爆發(fā)出更大的潛能。
戰(zhàn)爭,進入了短兵相接的廝殺之中。
外界,阿普導師停下了歌唱。
她前所未有過的失態(tài),驚喜又難以置信的說道:“我聽到了菌絲的哀嚎,它在向我求救?!?p> 沃倫助教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異樣,他的頭偏轉(zhuǎn)了一厘米:
“求救?”
“這個孩子的體內(nèi),很可能產(chǎn)生了對菌絲的抗體!”
阿普導師喜極道:
“沃倫助教,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意味著一個長久以來的隱患被我們解決。很有可能讓我們在詛咒病毒的研究方向上,邁向新的階段!”
阿普導師對著車廂深處,高喊道:“安妮,把我的藥劑箱拿來?!?p> 一個背著花籃一樣藥劑箱的紅發(fā)女人小跑了過來。
“4號試劑!”
“給,阿普導師?!?p> 名叫安妮的年輕女孩遞過來一枚透著紅色光澤的注射器。
阿普導師按住梅高的胳膊,感受到他復發(fā)的高燒,在動脈處,將藥劑推了進去!
“他能活下來嗎?”
安妮瞪著眼睛,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他必須活下來!”
阿普導師再次使用了基石的力量。
梅高體內(nèi),勉強挽回了頹勢,行成拉扯之式的菌絲病毒和免疫細胞大軍玩起了游擊戰(zhàn)。
在搏殺的過程中,它們開始飛快的學習,進化,繼承了詛咒力量的它們遠比正常病毒更加的狡猾,猛烈。
就在這時,一股外來的力量通過血液循環(huán),再次強化了免疫細胞。
原本略露疲態(tài)的它們,像是被加入了汽油的發(fā)動機,打上了催化劑,士氣再次暴增。
菌絲病毒冷笑。
一群只知道榨取這具軀體機能的廢物!
它們再強大又怎么樣?只知道殺,殺,殺的無腦莽夫……
不殺死入侵者,就殺死這具身體。
它們只是在打一場沒有勝利的戰(zhàn)爭罷了。
菌絲病毒并不急。
它們并不需要一具活著的血肉之軀。
只要等到這局身體的死亡。
血肉的尸骸,依舊是它們的餐盤。
它們可以直接進入替生階段,完成最后的進化!
正打著如意算盤的菌絲病毒。
忽然聽到了“母親”的歌聲。
它狂喜,母親在用她的歌聲指引著它,指引它向回家的道路前行。
它必須回應!
它們像是忘記了自己的計劃,本能的回應呼喚,聚集在一起,重新融合成了巨人般的菌絲。
直到以巨噬細胞為首的免疫大軍將它完全圍堵,猙獰的蠶食它最后的軀體時。
它忽然清醒了過來。
直到消亡的最后時刻,它留下了茫然又不知所錯的念頭:
“母親,背叛了我……”
撲通。
阿普導師雙膝一軟,眼中流淌下了哀傷的淚水。
孩子絕望的質(zhì)問,像是詛咒般不斷在她心靈的深處回響。
殺死自己孩子般的愧疚感折磨著她、撕咬著她,一點一點的要將她拖入心靈的深淵。
安妮飛快的從藥劑箱中,掏出一瓶裝滿了海藍色液體的藥劑瓶。
她熟練的用注射器抽空液體,手腳麻利的將藥劑推進了阿普導師的體內(nèi)。
阿普導師半是灰白的瞳孔逐漸恢復成了墨綠色。
她大口喘息著,淚水依舊止不住的流淌。
安妮咬著牙說道:“導師,這是你這個月第四次服用隔離針劑了?;母弊饔茫呀?jīng)遠超過警戒值?!?p> “您差點就回不來了!”
“我沒事,孩子。別哭?!?p> 阿普導師露出了寬慰的笑容:“扶我起來?!?p> 安妮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晶瑩,將阿普導師扶了起來。
“他的高燒在褪去,盡管很虛弱,但是機體器官正在自我恢復?!?p> 沃倫助教將手中的劍網(wǎng)恢復成了細劍,并藏回了袖中。
“恭喜你,女士。你成功救治了一位菌絲病毒的感染者。”
“不是我。是這個孩子自己挽救了自己?!?p> 阿普導師低頭看著因身體自我保護需要而沉沉睡去的梅高,輕聲道:
“而且,他將拯救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