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刀鞘是關(guān)鍵
不過多時，一盆涼水澆上他的臉。
眼前是幾個捕快，顯然是衙門里接著孫家的報案趕來了。
“民女羅氏，昨晚與夫君坐在這張桌邊，突然從屋頂上丟下這把刀來，正巧扎在夫君的太陽穴，夫君一命嗚呼。我聽著屋頂上有人逃竄。當時民女在查看夫君的傷處，等我開門去找，兇手已經(jīng)逃走。我怕當時聲張會驚動兇手，看著扎死夫君的刀子價值不菲，想著說不定兇手還會來尋刀，就將夫君藏在床下。果然今日一大早這豎子便來索刀，民女才知道殺手便是他。求大人作主！”
羅氏出嫁已年滿十九，到底非未經(jīng)世事的少女可比，即便夫君死在眼前，竟如此冷靜，思維清晰縝密，若不是她，怕是衙門得花上許多精力排查，還不一定能抓到殺手。
辦案的范捕頭微微點頭，不由得眼前的新婦生出贊賞。
被指認為兇手的少年，看著是個普通學子模樣，一身布袍，滿臉驚惶：“大人，我不是有意的！”
想必不是有意的，若是有意，也不會蠢到回來索刀。
好好的一個讀書少年，真是可惜。
他略帶惋惜地一揮手：“先押回去收監(jiān)?！?p> 牢房陰冷。
陳陶是殺人兇犯，特殊待遇，一人一間。那些兇惡叫囂的孫家人被隔在牢房外頭，周遭安靜，他漸漸清醒過來。
裁紙刀塞在袖里時，是帶著刀鞘的。
落下時，也是連著刀鞘。
聽著當時的聲音，也不過砸了杯碗的脆響。
先不說刀子若要正扎進太陽穴，還得孫沛歪著頭來接，當時孫沛正坐在桌邊剝花生，怎會突然伸出頭亮出太陽穴來接這把小刀呢？
即便他一心求死，那刀鞘也扎不進太陽穴，頂多砸得頭疼。
那刀鞘呢？
分明是羅氏用刀扎死孫沛，藏起刀鞘，卻嫁禍于他！
他撲向牢門：“冤枉！冤枉！”
獄卒喝住他：“別吵！審案時跟大人喊去！”
在牢房里喊有什么用，喊破嗓子，縣令曹大人也聽不到。
新鄉(xiāng)縣一向平靜，少有大事發(fā)生。難得有一起兇殺案，曹縣令反應(yīng)迅速，第二日便提了陳陶，傳了羅氏，升堂審案。衙門口被聽案的百姓們堵了個水泄不通。
羅氏將昨日之辭再訴一遍。
陳陶也振作精神：“大人，小生是冤枉的。我的裁紙刀落下時帶著刀鞘，絕不可能扎破孫沛的太陽穴?！?p> “大人，他說謊，刀子落下時不曾有刀鞘?！?p> “明明有鞘，鞘面鑲著六顆寶石，很是昂貴?！?p> 曹縣令有些不悅：“你家境普通，何來昂貴之物？”
“好友相贈?！?p> “是哪個好友？今日可在場？”
“姓容名燦，他曾與我同在學館讀書。一年前已回京了。”
“可有人證？”
陳陶在容燦屋里挑東西時，并無旁人在場。容燦也提醒他，別把貴重之物炫之以眾，免得引來他人眼熱，因此他雖一直攜在身邊，卻很少跟人提起。
“沒有人證?！?p> 曹縣令詢問范捕頭：“兇案現(xiàn)場可有刀鞘？”
“回大人，未見與此刀相匹配之鞘，更不曾見到有六顆寶石的刀鞘?！?p> “如此，刀鞘之說不能成立?！?p> 陳陶有些著急：“大人，小生認為，是新娘用我的裁紙刀殺死了孫沛，將刀鞘藏起，嫁禍于小生?！?p> “也有道理，如此說來，刀鞘是關(guān)鍵。范捕頭，你去搜一下?！?p> 范捕頭接令：“是?！?p> 羅氏欠了欠身：“大人，夫君之前在學館讀書時，與陳陶素有仇怨，陳陶此次是有意扔下小刀，意在報復。昨日他見了夫君的尸身，不但不驚駭，還面帶微笑，顯然是見報復成功，心中喜悅。所謂刀鞘，不過是推托之說?！?p> 學館里的事她也知道？不過新鄉(xiāng)縣范圍不大，孫沛又是惡名在外，若是羅氏知曉些，倒也不為奇。
昨日見著孫沛的尸體時，陳陶心里是有竊喜。
可，他心里喜悅，也不見得他是兇手啊。
“大人，刀子不慎落下時確實帶有刀鞘。前晚我與方仲一同在屋頂，他可作證，我從未有意將刀扔下去?！?p> 方仲就擠在門外的人群里，他年十七，卻身材高瘦，背影與年青男子無異。
他卻說：“大人，前晚小人一直在注意屋內(nèi)，未曾注意到陳陶。我們走時，小生是見著他擲了一樣物事下去，長長細細，閃著白光。因之前在學館念書時孫沛經(jīng)常欺負陳陶，他大約心里仍有些怨懟，小生以為他在惡作劇，也未多想，不曾想陳陶竟有意刺殺孫沛。”
陳陶原本是想方仲證明自己無辜，未想到方仲竟有意無意的暗指他正是兇手，很是吃驚：“方仲，我那裁紙刀是無意間落下去的，當時我自己也未看清，你又如何看到？學館的事早已過去，我怎會因為當年的事情去殺他？”
“前日晚上，是不是你提議我們?nèi)ヂ牨诮?？?p> “是?！?p> “是不是你提議我們上屋頂？”
“......不是我提議的?！?p> “那是誰提議的？”
“當時亂哄哄的，誰記得這些？”
“我記得是你提議的，因為你會爬樹?！?p> “你也會爬樹。”
“我原本并未想著要上屋頂，應(yīng)是你早已存了殺孫沛的心，才想方設(shè)法避開我們幾個，上到屋頂?！?p> “若是我想避開你們，我便不喊你們了，自己去不就行了？”
“你意在混淆，才喊了我們幾個，如今出了事也好有人替你作證。陳陶，真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心機卻這么重，早知你是要去殺孫沛，我死也不會跟你上屋頂?shù)?！?p> “方仲你......你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