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冤假錯案,總要有個交待
啪!
驚堂木重重地落在案上。
“將疑犯押入大牢,擇期再審?!?p> 方仲今日正是太高興了,陳陶竟讓他做證人,這不正中他下懷么?那把兇器擺在曹縣令的案前,他一眼便看見了它的模樣,眼下只要找不著刀鞘,陳陶就脫不去兇手的罪名。
既然未在兇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刀鞘,那刀鞘想必已經(jīng)被藏起了。
他雖然不知羅氏為何咬定陳陶殺了孫沛,但這樣的結(jié)果,不也正是他想要的么?
一尾青魚拎在他的手里,魚尾仍在不甘心地甩動。
認命吧,青魚。
有人拍拍他的背:“哥。”
身后站著一個俊俏的少年,年紀跟他差不多,一雙修長的丹鳳眼清澈有神,似在哪里見過。
“你是......”
少年卻不答,嬉笑著:“這魚看著不錯,我們找個酒館讓他們做了,我再買上兩壇好酒,叫上幾個好菜,好好喝幾杯如何?”
一條魚,換兩壇好酒和幾個好菜,這劃算么?
若是不劃算,我何必跟他這般交易?
若是劃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方仲還在思忖,少年已經(jīng)拉著他往鬧街走。
他突然想起來他是誰了:“你不是白煒的書童么?”
“是,哥居然還記得我?!?p> 方仲甩開她的手,一個書童,不配跟他拉拉扯扯:“你找我何事?”
“我昨日才從京城回來,今日便見著故人,覺著親近得很,只是想請你喝盅酒。酒館隨你挑,如何?”
“京城?白煒不曾去京城,你怎地去了?”
“白家大公子見我機靈,把我?guī)チ司┏?,如今在大學(xué)士身邊當差,不知方公子如今可曾考了功名,往后替你引見如何?”
京城?大學(xué)士?功名?引薦?
方仲動了心,當年的小書童如今看起來衣衫筆挺,神情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絲倨傲,看著是神氣不少,倒顯出一點京城人氏的氣度來。
“走,近處有一家同福酒館,他家的十里紅很是不錯?!?p> 同福酒館不僅酒不錯,菜也很地道。
方仲不客氣地點了兩壇黃酒,雞鴨魚肉和時令鮮菜,若不是手上的青魚死久了也不好吃,他都不舍得把魚交給酒館烹煮。
不過這魚由酒館的廚師加工后,魚味鮮美,湯汁也濃厚,硬是比在家自己烹的要美味許多。
酒過三巡,方仲一張白臉已是紅透,也不似剛見時這般警醒。
桂熙又給他斟滿酒,一臉好奇:“方公子,今日我經(jīng)過衙門時,那邊圍了不少人,是在審什么案子么?”
“是?!?p> “什么案子?”
“孫沛死了?!?p> 她似第一次聽見,驚了一下:“孫沛死了?怎么死的?”
“被殺死的。被陳陶殺死的?!?p> “被殺死的?怎么殺的?”
“拿刀扎的。哦不,是陳陶從屋頂擲下刀子,扎穿了孫沛的太陽穴。”
“你可曾看見了?”
“親眼所見,陳陶把刀子從屋頂擲下,咻地一聲,正好扎在孫沛的太陽穴上,孫沛當場一命嗚呼?!?p> 桂熙拿著筷子當?shù)?,試了幾下,怎么也想不通從屋頂?shù)粝碌牡蹲釉鯐教栄ㄉ稀?p> “方公子,這也太駭人了,你可曾見著陳陶是怎么擲的?”
方仲捏著筷子,做出投擲的樣子:“就這么擲。”
“孫沛在做什么?”
“他在剝花生吃,這兩人可真能吃,吃完湯圓吃花生,吃了花生吃桂圓,就是不干正事?!?p> 剝花生吃?
剝花生可不得坐著剝?
這刀子又是如何轉(zhuǎn)了彎插到他的太陽穴的呢?
咦,這方仲是個左撇子,舉酒、夾菜,這會兒捏筷子都是用的左手。
這也不打緊,方仲怎會親眼見著陳陶擲的刀子扎進正坐著剝花生的孫沛的太陽穴的呢?
他必定在撒謊。
他為何撒謊,真相是什么呢?為了陷害陳陶么?他和陳陶可有什么仇怨?
方仲似乎飽了,停下筷子:“阿熙,你在京城跟著哪個大學(xué)士呢?”
“宋大學(xué)士,你可曾聽說過?”
他搖搖頭,有些赧顏:“不曾?!?p> “不打緊,往后若有機會我替你引薦?!?p> “好好,到了京城,我們也算是同鄉(xiāng),到時互相提攜?!?p> “是。只是可惜了陳陶,我記得他在學(xué)館讀書,出不起學(xué)資,是求著先生免了一半才進來的。你跟他可熟么?”
“他跟我住得隔了半條街,不過我們年紀還差著兩年,他平素都在學(xué)館,我與他相處得不算多,也只這次一起吃了孫家的宴席,爬了一次屋頂。未曾想會鬧成如此?!?p> 方仲說起陳陶時似乎并無憤懣,那他們倆并無仇怨,那為何他要陷害陳陶呢?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桂熙還未想到如何再去跟他打探更多的事情,他已經(jīng)扔下筷子:“阿熙,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p> “好?!?p> 方仲的背影如竹竿一般,搖搖晃晃,漸漸遠去。
她想起陳遣農(nóng)說過的一句話:冤假錯案,原本也是不愿的,不過,總要有個交待。
怕就怕,只要有個交待便好。
若不然,刀子從屋頂扔下去,怎會正好扎在太陽穴,這么明顯的破綻,衙門的人會看不出?
若是找不著真兇,陳陶鐵定背上殺人的罪名了。
她急匆匆趕往衙門。
想要見陳陶,尚未結(jié)案,獄卒不讓見。
花了一兩銀子,她才見著了陳陶。他正靠坐在大牢的柵欄邊望著頭頂發(fā)呆。
“阿陶。”
“阿熙?你怎么在這里?”
“我昨日里回來,聽說你出事了,來看看你。怎么回事?”
一臉驚喜的陳陶頓時沮喪:“我也不知。那把裁紙刀明明帶著刀鞘,刀鞘不見了,還被新娘子說成是殺人的兇器?!?p> “會不會是刀子落下時,刀鞘自己開了?”
“不會。刀柄上有個小機關(guān),按一下才能出鞘,不會自己打開。何況,即便自己開了,也落不到孫沛的頭上,正好給他右邊的太陽穴扎個洞,要扎洞,也是扎他的天靈蓋才是,怎會扎在太陽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