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了?不知道時間嗎?”一個長相還算帥氣的年輕男子站在一樓大廳,指著手腕上的手表說道,男子帶著眼鏡,穿著襯衫,里面是短袖T恤,劉海三七開向上梳著,透露出一股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
“要你管?!迸⒉荒蜔┑溃_步停也不停就要往里走,女孩正是那在天臺跳舞的叛逆藝校少女,藝校少女化著濃重的黑色眼影,涂著鮮紅的口紅,滿身煙氣,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你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還是個學(xué)生嗎?你今年二十了,該懂點事了!”襯衫男生氣大聲訓(xùn)斥道,一只手拽住了女孩。
“什么?學(xué)生?”女孩嗤笑了聲,反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經(jīng)被開除了?”說完淚水就在眼睛里面打轉(zhuǎn),眼眶晶瑩了起來。
“什么?你竟然被開開除了,你到底在學(xué)校闖了多大的禍?”襯衫男怒視著少女,音量不知覺提高,怒斥道。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女孩哭的梨花帶雨,妝都花了,淚水和著眼影呈現(xiàn)黑色從白皙面龐上劃過,令人憐惜。
“不懂?我是你哥,我每天打兩份工供你上學(xué),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男人厲聲道,脖子上的青筋鼓起,面色潮紅,胸口劇烈起伏,可以看出男人情緒波動很大。
“是我的錯嗎?是我的錯嗎?長這么大你有沒有關(guān)心過我,有沒有問過我?”女孩哭得歇斯底里,連聲反問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嘶啞。
“爸媽去世以后,不是我把你養(yǎng)大的?不然你早餓死了!你居然說我不關(guān)心你?”
“誰要你干這些的?讓我餓死算了,那樣反而輕松些!”少女幾乎是怒吼著說出來,聲音帶著尖銳,引起了在一樓通宵打麻將的人注意。
襯衫男一巴掌呼在了少女身上,打完他就后悔了,他呆呆看向自己的手掌,整個人也冷靜了許多。
而叛逆少女捂著臉,一雙大眼死死盯著男人,男人眼光躲閃,不敢與之對視。
“別吵了,都消消氣!”一道洪亮的女人聲音傳來,是一個穿著背心的苗條女人,女人穿著背心,身上沁透著汗珠,看樣子是剛剛夜跑過。女人是在附近街道工作的警察,平時還好運動,喜歡蹦極跳傘什么的,女人的短小背心下,那線條優(yōu)美的身材藏不住,露出八塊不大的腹肌以及漂亮的馬甲線,并沒有給人一種肌肉碩大恐龍女的感覺。
“看看你們,大半夜的,兄妹兩還在這吵架。像什么樣子?!迸倮^續(xù)說道,她值完夜班后在外面跑了一圈回來,一進樓就看到了眼前吵架這一幕,雖然她是個警察,但平時處理的也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平時幫人找找狗啊,調(diào)解夫妻糾紛??!像這樣的事她見多了。
“還有你們,看什么看,趕緊散場回去睡覺?!贝藭r打麻將的人都停下了在看熱鬧,沒辦法誰叫她們吵架那么大聲呢!
張建國是一個從農(nóng)村來江城打拼的農(nóng)民工,他也住在幸福小區(qū),沒辦法這里租金便宜,和他一起有不少工友住這,今天手氣不佳,輸了不少,正準備干他個通宵,把輸?shù)内s回來,結(jié)果就聽到一陣爭吵聲,讓他心煩意亂。
“哎,現(xiàn)在的女孩。”他看到了爭吵的兄妹,這兄妹在這住了好久了,他雖說不熟也知道。
要我女孩這樣那還得了,他心里想著,他有一個女兒,被他留在了老家,給他父母照顧著。不來城市也好,要是我女兒也像這樣學(xué)壞,那有多糟心,他暗自感概著,雖說現(xiàn)在輸了錢已經(jīng)夠糟心了。
“糟糕,是王警官回來了,怎么今天半夜才回。”一個對面工友突然來了一句,他坐的位置剛好對著大門,剛剛一直在看那對兄妹吵架。
“王警官回來,那今天就不能通宵了!”張建國心里咯噔一聲,有點煩躁也有點心虛。
沒辦法,誰叫王警官有威嚴,他們這行為算是聚眾賭博了,但是金額太小不夠立案,以前王警官也抓過,后果是去派出所做個筆錄以及口頭教育,但是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所以每次回來之后他們還是會接著賭。
王雨也就是王警官抓了這些人很多次了,但這些人屢教不改,后來她也很無奈,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辦法像這種小地方打點小麻將的人很多,她不可能抓完,其實在農(nóng)村還有郊區(qū)這種棋牌室啊,聚眾打牌的情況有很多,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打的金額不夠大,不打架鬧事,派出所里大家也不會多管。
只是王雨這個小姑娘性子直,剛來這邊派出所時,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不會拐彎,同事也不好提醒她,畢竟她也是按規(guī)定辦事,這時候誰去提醒她不是說自己做事不規(guī)范嗎?
不過好在在這邊呆久了以后,見多了家長里短人情世故,小丫頭也算是長大了,只要這幫家伙打牌不吵到別人睡覺,她也不會管,不過如果通宵打麻將被她看見了,她也是會制止的。
那一次張建國他們打通宵,被這上夜班的王警官回來看見了,一把掀了桌子,幾個大老爺們頭縮得不行,像一群鴕鳥,沒辦法,誰叫上一個敢摸王警官虎須的,現(xiàn)在手還打著石膏。
“散了,都散了!”王雨看向打牌的人群催促道。
一幫人連忙站起了,正打了一半的牌局直接推了。
“走??!怎么不走!”
張建國此時腦門流下豆粒大的水珠,雙腿抖得像篩糠一般,神情驚恐,顫抖地慢慢抬起了手指向大門方向。
“指我干嘛!走??!”王雨疑惑道,只是邊上傳來了一聲吞咽口水的聲音,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看的不是她,此時襯衣男還有少女也都呆呆地看向門后。
王雨轉(zhuǎn)身,疑惑看向大門,只見沒有任何光亮的夜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破敗而雜亂的草坪上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身影。
“流浪狗嗎?”王雨猜測道,但顯然不是,流浪狗顯然沒有那么高大。
“人?不可能?!蓖跤暧植聹y道,那黑影走路姿勢顯然不像人類。
“到底是什么?”她內(nèi)心升起一抹恐懼與焦急,人在面對未知事物時會有無限的遐想與好奇,可能你看過之后會說不過是這,但沒有見到真面目時,人的恐懼以及任何情緒都會無限放大。
一道古怪的嘶吼聲傳來,那身影的移動速度突然加快的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快,身影移動的身形就像犬類,哦,不,準確形容是猿類四肢著地快速爬行。
“?。“?..那...是什么?”尖叫聲,吸氣聲,粗重的喘氣聲,還有急促心臟跳動聲傳來,心臟跳動聲是王雨自己的,她現(xiàn)在心跳加速,腎上腺素劇烈分泌,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眼前,黑色身影終于走到了大樓門前路燈下,大樓前的路燈灑落一道錐形的淡黃色的光束,就像舞臺上的聚光燈,等待著演員上臺表演。一張蒼白色的臉龐闖入了那柔和的領(lǐng)地,打破了那份寧靜的柔和,終于牠現(xiàn)出了真面目。
看樣子是個人,光滑的頭顱雜亂的散落著幾根灰白扭曲的毛發(fā),眼神空洞,沒有瞳孔,只剩眼白,鼻子小的不像話,就像沒有皮肉只剩下留有兩個空洞的骨頭,嘴巴里面不滿參差不齊的尖牙,不時發(fā)出“嗬嗬”的古怪叫聲。
隨著爬行,牠的身體也顯露的出來,膚色呈現(xiàn)統(tǒng)一的蒼白之色,四肢,哦不,那已經(jīng)不像是人的四肢了,有點像是節(jié)肢動物的步足,末端是尖銳的,密布著猙獰的倒刺,此時正邁著略微不協(xié)調(diào)的步伐,快速匍匐奔跑著。
“吼!~”似是看到了樓里的人,怪張開了血盆大口,發(fā)出了一聲怒吼,嘴巴朝下不斷拉長,整個腦袋也想面條一樣拉升,四肢似乎也伸長了不少。
就在人們要擔(dān)心那嘴會不會掉地上時,“噗呲”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血盆大口中彈出。
“躲開!”襯衣男撲向他妹妹,將少女按倒在地,險而險之地躲了過去,一條沾滿粘液的觸手穿過剛才少女站立的地方,觸手呈粉紅肉色,上面還帶著淡綠色的脈絡(luò),像是血管。
“啊...死人了?!敝灰娔怯|手一直延申到大廳后面,另一端穿透了兩個打牌的男人,男人還在痛苦的掙扎著,顯然還沒有死透。
“??!啊...”伸直的觸手像魷魚觸須一樣蜷曲扭動了起來,將觸手穿透的男人拽到了空中,一聲怪叫,觸手末梢像花骨朵一樣綻開,呈現(xiàn)出六角星狀,每個尖角上長著鋒利的獠牙,內(nèi)圈有著三圈環(huán)形猙獰尖牙,就像某種蠕蟲口器,此時正一張一合發(fā)出低沉的嘶吼聲,充滿邪異之感。
觸手尖端折返回來,一個后仰就猛地扎入了男人身體里面,吸食著男子的一切體液,血液,腦漿,組織液,細胞液,男子就像一袋果汁,肉眼可見的干癟了下去,體內(nèi)除了骨頭的一切就像融化了般,很快就剩下了個空殼。
人們驚聲尖叫著,像無頭蒼蠅般四散而逃,掛在觸手上的另一男人不知道是嚇暈了還是失血過多已經(jīng)死亡,面色慘白,悄無生息。
“快!快關(guān)門!”這家簡陋麻將館的老板顫聲提醒道。
襯衣男強行克服心中恐懼,迅速起身,踉蹌著跑向大門,關(guān)上玻璃門。
“這怪物觸手卡住了,門關(guān)不上!”怪物觸手卡在門里,襯衣男使勁按著大門,想要夾斷觸手。
“咔嚓!”怪物觸手吃痛,劇烈掙扎之下,玻璃門碎裂了,襯衣男被甩到了一邊,表情痛苦,似是受了傷。
“哥!”少女驚聲尖叫道,語氣中帶著擔(dān)憂。
“別管玻璃門了,把鐵門降下來?!甭閷^老板縮在桌子后面,又大聲喊道。
王警官靠在墻上,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剛才觸手就從她前面穿了過去,就差一點,也許就會刺穿他的喉嚨,此刻她靠著強驚魂未定,聽到老板聲音她覺得應(yīng)該做點什么,不再猶豫,她抓起墻邊滅火器就朝觸手砸了過去。
怪物觸手吃痛,在空中胡亂舞動著,甩掉了上面穿刺著的尸體,王警官乘此機會,趕緊俯身迅速跑到了大門另一邊,按下了鐵門開關(guān)。
吱吱~一陣機械運轉(zhuǎn)的聲音響起,快??!鐵門下降的速度很慢,此時怪物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甩掉尸體的觸手掉轉(zhuǎn)了方向,狠狠刺向王雨,轉(zhuǎn)過頭來的王雨已經(jīng)來不及躲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觸手尖端的鋒利鋸齒朝她身體刺去。
“滋~滋~”緩過來的襯衣男拿著另一個滅火器,噴向觸手,怪物好像很不舒服,觸手不斷晃動,王雨反應(yīng)過來立刻往邊上撲到,一個翻滾躲避開來,此時大門也終于了落下,觸手被大門壓在地上,十分痛苦地劇烈掙扎著,可惜鋁合金大門的下壓力量并不是很大,很快便被掙脫,怪物收回觸手,大嘴合攏,砸吧了兩下,消失在了夜幕中。
呼~長吁了一口氣,王雨在地上與襯衣男相視了一樣,兩人眼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謝了!”
“沒事吧!”
王警官正欲表示沒有大礙,邊上一個刺耳的聲音就傳來,“你們警察怎么回事,這么一個怪物到處傷人都沒處理好,就會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是嗎?”
后面麻將館老板從桌子后走了出來,剛剛縮在后面像鵪鶉一樣,現(xiàn)在趾高氣昂,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著,他早就看這個影響他做生意的女警官不爽了,此刻不過是找到由頭罵兩句。
“你恐怕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是一個,而是...很多個...”天空的陰云終于散了一絲,月亮珊珊來遲,給這片大地灑落冰冷的色調(diào),就像太陽給大地帶來溫暖一樣,月亮帶來的是絕望。
透過稀疏的月光,稍遠處的廣場及馬路上充滿了詭異的身影,漂浮空中的巨大頭顱,像彩幕一樣的黑色頭發(fā),以詭異姿勢倒爬的怪物,臉色鐵青像陶瓷一樣嘴里布滿血跡的娃娃,像坦克一樣身上布滿虬結(jié)的巨型怪物,以及無數(shù)神情怪異像行尸走肉的人們。
爆炸聲,車鳴聲,警報聲,咀嚼聲,整座城市被陰影籠罩著,宛若百鬼夜行,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