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高懷著不可思議的心情,匆匆回到位于船塢銀行的辦公室。
見到喬治勞,于是將柯西諾押注了他這一神奇事件,一番滔滔不絕說給自己的雇主喬治先生。
聽說有人押注自己,而且對方還是死敵范德比爾特身邊最信賴的小助手,如此離奇之事,竟然發(fā)生在他身上,喬治表情錯愕,遂問道:“你是說范德比爾特身邊的小華工?”
“是的,先生?!?p> “他……真的押注的是我?”
“此事千真萬確,當時,柯西諾押注時,辦公室還有艾倫也在,艾倫見狀也是錯愕萬分,更是提出警告,可那孩子竟然一意孤行。”
格列高還把柯西諾這一行為的獨特見解,一并說給雇主聽。
最后,他自以為是地總結(jié)道:“我想,那小子待在范德比爾特身邊,這幾年一定是被壓榨得太很,所以,借著先生對他雇主發(fā)起挑戰(zhàn)賽的契機,主動表示出投靠咱們的意思?!?p> “想投靠我?啊哈哈哈……”喬治?勞感覺到全身都是舒暢的,雙手背在身后,笑聲愉悅。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喬治是一定會抓住機會,隔空對范德比爾特一番嘲諷。
隨后,喬治背著手踱步到窗邊,說道:
“我想,再沒有比這件事對范德比爾特能制造更大的打擊了!格列高,你說,假如現(xiàn)在,我放出風聲,說接見了范德比爾特身邊的華工助手,他會作何反應?”
“我想,那個老家伙一定會非常生氣!”
“他一生氣,三天之后的比賽,或許就會不由得亂了分寸,對吧?”
“先生英明,那么,咱們要接見柯西諾嗎?”
“可以考慮!不過,我喬治畢竟也是擁有俄勒岡號的蒸汽船主,咱們不必做的偷偷摸摸,要端出我們該有的社會地位,叫那小子知道,即便將來投靠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眴讨?勞狡猾道。
喬治因其老謀深算,精明干練,語言流利,能言善辯而榮膺“狐貍”的外號。
而他本人也確實有些本事。
他比范德比爾特年輕十幾歲,正值壯年,最初從事運河挖掘業(yè);
十年前,他在哈萊姆河上修建了巨大的高橋,而克魯頓水道系統(tǒng)是當時最重要的工程項目,哈萊姆河則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部分。
事實證明,喬治在理財和建筑業(yè)方面都有極高天賦。
他出錢為手下修建高橋的工人開設小賣部,很快許多工人都開始欠他的錢。
并且,他還接手了處境艱難的船塢銀行和幾乎一文不值的哈萊姆鐵路公司,很快,他就扭轉(zhuǎn)了兩家公司的頹勢。
買了蒸汽船俄勒岡號,加入哈得孫河與長島海峽的航運競爭。
最為令他驕傲的是,他在哈得孫河上發(fā)起的挑戰(zhàn),迫使德魯以4000美元為代價將他請出哈得孫河的航運市場。
這一次,他依葫蘆畫瓢,意欲借船長范德比爾特入主斯托寧頓鐵路公司總裁的契機和熱度,再一次打響自己的蒸汽船俄勒岡號的名氣,順便賺一筆錢。
現(xiàn)在,船長范德比爾特成了長島海峽的巨頭,公眾稱他為“海軍準將”。
這個稱號,只會令同行的蒸汽船主咬牙切齒,憤恨不已,就是在范德比爾特如此四面楚歌之時,他看準時機,與其他蒸汽船主聯(lián)手,再利用《紐約先驅(qū)報》這個中間商之手,以“船王”自居,對范德比爾特公開發(fā)出了挑戰(zhàn)。
看來,這是個極其正確的挑戰(zhàn)決定。
喬治在心里一番思索,遂吩咐助手道:“雖然我無法隨隨便便接見一個華工小助手,但是,格列高你可以單獨去跟對方見面,進一步探一探他的口風,興許會有意料之外的趣事呢。”
“是,先生?!?p> 格列高打算即刻便去與柯西諾碰面。
…………
那邊,為了三天之后的挑戰(zhàn)賽,能打擊對手,穩(wěn)占上風,范德比爾特決定親自去船塢工廠,全面檢查一下‘范德比爾特號’的駕駛性能,在這方面,無人能成為他的對手。
范德比爾特喜歡任何形式的競賽,他一向是只要決意取勝,付出再大代價都在所不惜,毫不例外。
他從辦公室起身出去時,吩咐新助手:“湯姆,寫一封信給報社送去?!?p> 湯姆在船長先生眼前一點都放不開,誠惶誠恐道:“先生打算給報社寫信?希望寫些什么內(nèi)容?”
“喬治都對我公然發(fā)出挑戰(zhàn)賽了,難道我不應該就此做出回應?”
范德比爾特眼神凌冽道。
身材高大、強勁有力的范德比爾特,幾乎難以掩飾自己對眼前這位過于殷勤和懦弱的新助手的藐視。
他眼神不善地橫了助手一眼,就像看威廉那個蠢貨一樣的眼神,咬著雪茄,思考了兩秒,道:“就說,接到這份挑戰(zhàn),我很驚訝……”
“哦?!?p> 湯姆有氣無力回道,對如何撰寫這封回信,全無一點底氣與把握。
范德比爾特有點忍無可忍助手這般有氣無力,氣得差點暴跳如雷,憤然離開辦公室。
連馬車也不坐,沿著華爾街區(qū)狹長、擁擠的道路而行,前往船塢廠。
與此同時,柯西諾從報社出來后,沿著街區(qū),朝著曼哈頓最深處的巷子走進去。
他知道,巷子深處,有小客棧,還有酒鬼們聚集的嘈雜喧鬧的酒吧和高尚人士會光臨和談生意的咖啡館,這些場所足夠豐富這三天的假日時光。
柯西諾走得并不快,就像是故意在等待自己被熟人發(fā)現(xiàn)似的。
果不其然,格列高從辦公室出來,就直奔柯西諾可能會去的街區(qū),匆忙走過幾條街,見到了正從一間咖啡館外面經(jīng)過的清瘦身影。
“嘿!柯西諾!等一下……”
柯西諾頓住腳步,緩緩地轉(zhuǎn)過身軀,看到氣喘吁吁的男子跑到面前。
“格列高,你這是要去哪里?”
“笨蛋!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找你的么?”
格列高沒好氣道。
“找我什么事?”柯西諾神情平靜。
格列高抹著面頰的汗水,將他從報社離開,回到辦公室,已經(jīng)將他押注喬治先生這件事,轉(zhuǎn)告給了喬治,并且,喬治表示很贊賞他的決定,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話。
“喬治先生說,如果你想借此機會跳槽,可以想一想,以后到了喬治先生身旁,能為他做什么樣的工作。”
柯西諾明亮的眼眸輕眨,堅持說自己這么做,只是表達對喬治先生的敬佩。
在格列高費解的眼神注視下,柯西諾說道:
“如果說,能為喬治先生做什么,我希望他能獲得這一次比賽的勝利!那么,格列高,你可以把我現(xiàn)在要說的話,牢牢記住,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事?”
“事關咱們兩個即將拿到手的巨額押注的賭金,”柯西諾清秀的臉龐微微一笑,說道:“記住,在喬治先生準備的燃料數(shù)量之外,你另外再準備8英里的燃料?!?p> 很顯然,格列高難以理解對方的建議。
他無不疑惑道:“難道說你懂蒸汽船燃料的計算?”
“嗯,跟在范德比爾特先生身邊,我學會了一些常識。格列高,你要保持清醒的頭腦,這件事,喬治先生或許根本不會正視,那么,你悄悄準備吧,到時,用得上,就是獲勝的關鍵。”
聽到柯西諾說的如此慎重,格列高不禁眉頭緊皺。
“好吧,姑且就聽你的建議。”
“這并不是建議,而是忠告!我了解到,喬治先生為了裝修這艘“俄勒岡號”,已經(jīng)花費了3萬美元。如果這次輸了,他將支付1000美元……,你另外給俄勒岡號準備富余的燃料,即使用不上,燃料并沒有任何損耗呀?!?p> 如此一番解釋,格列高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他對眼前的少年充滿了佩服,連忙點頭,道:“如果你的建議真的派上用場,我會感激你的?!?p> “現(xiàn)在,全紐約,除了喬治先生本人,也只有我們倆是真心希望喬治先生獲勝!一旦喬治先生獲勝,我們兩個才能平分那一筆巨額賭金,所以,拜托你了,格列高,你立刻回去做燃料準備?!?p> “柯西諾!你是個非常特別的人。”
格列高神情激動,隱隱感覺到自己頭上金光閃閃,距離他發(fā)財?shù)娜兆?,越來越近,原地鉚足了勁,轉(zhuǎn)身朝著大街上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