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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世神探

第三章 未規(guī)命者 其一

游世神探 帽子小疾 19654 2022-03-04 21:12:20

  第二天清早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網(wǎng)吧的椅子上,屏幕上還是我兩昨晚被打穿的失敗結算界面。網(wǎng)吧里通宵的人不多,網(wǎng)管好心的幫熟睡的顧客們都蓋上毯子。

  打開手機一看,已經(jīng)九點鐘了,估計這時候胡叔已經(jīng)趕到現(xiàn)場,我待會兒過去的時候得被罵一頓。一想到這些我就頭暈目眩,不僅是玩到四五點的疲憊,還有腹中饑餓讓我難受。

  我看向我的鄰座,唐伊志脫了鞋蜷縮在電競椅子上,蓋著他的深綠色兜帽和衣而眠,網(wǎng)管幫他把毯子蓋得嚴嚴實實,看上去真像個小寶寶。要不是昨天見識過這家伙欠扁的模樣,我說不定還真會心生憐憫之情。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出去買點吃的,再回來叫醒唐伊志。

  我剛走到門口正要鉆進隔壁超市,胡叔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杜責你在哪里?為什么今天上班沒來報道?”一接聽就是胡叔義正言辭的質問,我被嚇了一跳。

  “我和唐伊志在一起,他還沒起床,等他起床了我們馬上就過來?!?p>  “哦對啊,昨天是叫你跟著唐伊志來著,”胡叔好像才突然想起來這件事的樣子:“那你催他快一點,他怎么現(xiàn)在才起來?監(jiān)獄里不都是六七點就要起床嗎?還沒習慣?。俊?p>  “這……我再催催他吧?!蔽铱嘈χ?,不敢說出我兩昨晚通宵的事情,只能把鍋全都甩給唐伊志,我想胡叔應該不會拿他怎么樣。

  我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jié){,想了想還是也給唐伊志帶了一份,再回到網(wǎng)吧的時候,那家伙還在睡覺,臉上寫著安靜祥和,睡得應該是很香吧,感同身受之下,我真不忍心叫醒他。

  但不叫醒他遭殃的就是我了,我把包子豆?jié){放在他桌上,輕輕搖了搖他:“起床了起床了,該去現(xiàn)場看看了?!?p>  他無動于衷,我又搖了搖他:“再不去的話胡叔會生氣的?!?p>  他眉頭皺了皺,有反應了,但隨即平靜下來,我知道他已經(jīng)醒了只是在裝睡,不免心生怒氣,索性抓住他的毯子一把扯掉:“起床了我靠,我們還有工作??!”

  這下他醒了,伸直雙腿在椅子上扭動起來,又皺著眉頭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拿出手機一看時間,九點過十一分,隨后又閉上眼睛:“才九點鐘吵什么吵啊?讓我多睡一會兒要死?。俊?p>  我焦急的說著:“再多睡一會兒黃花菜都涼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我們必須趕緊去現(xiàn)場那邊,不然張律師可能也會不高興的!”

  “哎呀……”唐伊志抱怨著:“我不想去……跟他們說我不去了?!?p>  “哎不是,你昨天都答應得好好的啊?”

  我平時就很討厭言不守信放鴿子的人,誰知被我這么一說他還擺了擺手噥噥說著:“昨天是昨天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你要去現(xiàn)場就先去吧,我就不陪你了?!?p>  “你他媽找打是不是?”我有些生氣,抓著他的領子把他拉到我面前:“我得跟著你才能完成上司給的任務,你也得去現(xiàn)場才能勘探案子,我沒那么多時間跟你扯皮,趕緊把東西吃了出發(fā)了!”

  他面不改色,還是一臉渾濁沒睡醒的樣子,倒是緩緩轉過頭看我放在那里的包子豆?jié){,嘴里依然懶洋洋的說著:“哎呀正好餓了……行吧,看你給我準備早飯的份上,我還是去吧……”

  “趕緊的!”我放開他。他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但估計還是有點被我嚇著的,但我懶得管他有沒有真的服氣。還好這家伙沒什么戰(zhàn)斗力我才能用武力壓制他,他要是脾氣不好又是練了一手的人我兩估計得打起來,到時候被胡叔知道我就慘了。

  那家伙極不情愿的坐正,摘下兜帽晃了晃頭,然后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我松下一口氣,心想趕緊把早飯解決了結賬下機,早點趕往現(xiàn)場早點安心,于是也拿起我自己的那份吃起來,早上的網(wǎng)吧沒什么人,那些和我們一起通宵的醒來后大多都直接出去了,只有我兩在這里面吃東西。

  唐伊志細嚼慢咽,剛剛醒來的樣子極其的萎靡不振,吃得好像極不情愿的樣子。不過他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東西,突然打了個機靈,然后把手里的包子往自己的兜帽里遞過去:“塞班班也要吃一口嘛?”

  我以為我產(chǎn)生了什么幻覺,但他的兜帽里確實是什么都沒有,那家伙倒完全沒注意到我的目光,愣了一陣之后又把包子收回來繼續(xù)吃著:“塞班班真乖?!?p>  不過他馬上就注意到了我的視線,趕緊警惕的轉過頭來看著我,嘴里叫著:“怎么,就不允許我有個幻想的寵物???看什么看?。俊?p>  “允許,允許?!蔽矣l(fā)覺得他不正常,硬憋著心里怪異的感覺對他點頭。

  吃完后我趕緊帶著他打車前往現(xiàn)場,不知道那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說實話我是一點沒看出來唐伊志這家伙哪點有偵探的樣子,憑他就能偵破這個案子?還叫我跟著他學技術?這人先把自己的行為習慣養(yǎng)好再說吧?

  車上這家伙又搶了副駕駛的位置,我坐在后座尋思著這些,跟著他唯一的好處就是時間上要自由一些,自由散漫不用擔心被胡叔罵,但終歸還是浪費時間,除了玩樂什么都收獲不了,我實在是墮落了。

  再次走進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今天封鎖現(xiàn)場的同事數(shù)量不比昨天,但胡叔還是帶著幾個前輩先行到達現(xiàn)場,我們到達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多。

  張律師和胡叔車間門口一道在封鎖線外聊著,我和唐伊志下車與他們會合,胡叔見著唐伊志就一反平常嚴肅的樣子,和和氣氣的對唐伊志笑道:“昨晚玩到多久???怎么這么遲才起來?”

  “好久沒睡懶覺了,忍不住就多睡了會兒?!碧埔林疽彩潜憩F(xiàn)出乖乖孩的樣子,我沒法把他和昨天我看到的那欠扁樣聯(lián)系在一起。

  胡叔很快認真起來:“我已經(jīng)和這里的人打過招呼了,你現(xiàn)在可以隨意出入現(xiàn)場,需要探查什么都隨意,但別碰現(xiàn)場的東西,這個案子的影響非常惡劣,上面已經(jīng)高度重視起來,我們最好在他們派專案組的成員前來之前破案,能做到不?”

  “我連現(xiàn)場具體情況都還不知道誒。”唐伊志在胡叔面前咬著食指:“而且我真的太久沒有活躍腦子了,只能盡力而為啦,要是沒辦法也只能sorry啦。”

  “你盡力就好。”胡叔卻一臉信任的看著唐伊志,用力拍了拍這家伙的肩膀:“你幫過那么多忙,我相信小唐的實力!”

  “感謝信任?!碧埔林竞啦恢t虛的笑著:“不過胡警官你的手拍著塞班班了?!?p>  “哦哦,抱歉啊,把塞班拍疼了吧?”胡叔跟他開著玩笑。

  就連張律師也跟著笑:“你看塞班都縮回帽子里藏著啦!”

  有那么一秒我甚至以為就我一個人看不見唐伊志兜帽里的那只叫塞班的幻想寵物。不過我倒是學到了跟著唐伊志之后的第一課,只要我曾經(jīng)證明了我的實力,他人倒是可以把我拿著和別人一起雙標的。

  “好了不多閑聊了,我和張律師再去找劉路詢問一些事情,杜責,你和唐伊志一起再在現(xiàn)場看看,一有消息我們互相通知。”胡叔嚴肅起來:“明天專案組的人就到了,我們不說把案子偵破,至少多找到一些線索方便他們的后續(xù)工作,唐伊志,你要是需要幫助直接和我們部里的人說,他們都認識你?!?p>  唐伊志點頭:“好的?!?p>  “發(fā)現(xiàn)了對委托人不利的證據(jù)要趕緊銷毀?。 睆埪蓭熡衷陂_玩笑。

  唐伊志還是認真的點頭:“ok?!?p>  “好了出發(fā)吧?!焙鍞[擺手,今天的工作便正式展開了。

  車子停在工廠外,我們步行進入場內,這家制藥廠有兩三個車間,案發(fā)的車間離這里有百米遠,路邊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整個工廠就等著拆遷了,我和唐伊志走在規(guī)定的人行道上,他的眼睛注意到了路中間的車輪印。

  “那些是警察的車嗎?”唐伊志問我,他已經(jīng)認真起來,我也不跟他開玩笑了:“不是。”

  “我們的車子一般都停在場外,然后按照這條路線步行過來,為了不破壞現(xiàn)場,路上的車輪印我們是一下也沒動?!?p>  “意思就是說,這些輪印是一開始就有的?”唐伊志一邊走一邊說著:“最近下雨是什么時候?”

  “有快一個星期沒下雨了?!蔽一卮鹫f:“好像是上上個星期天下過雨,小雨,今天都星期一了?!?p>  “案發(fā)是什么時候?”

  “星期六,在這之后現(xiàn)場就沒有車輛進來過了?!?p>  唐伊志思索著微微點頭,他看著從大門直直蔓延進來的車輪印,毫無偏差的停在了案發(fā)車間的門口。

  “關于車輪印你們做過調查嗎?”唐伊志這句話沒有問我,他是走到車間門口的時候,對著我的一個前輩發(fā)問的。

  前輩認識他,胡叔和他打過招呼,見唐伊志指著輪印發(fā)問,他一邊從手機上拿出照片一邊回答:“做過,但很可惜,不是劉路,宣曉津,或是趙瀾福的車子,輪印完全不同?!?p>  前輩從手機上翻出三個人私家車的輪印和路上輪印的對比圖,確實有很大區(qū)別。

  唐伊志又問:“他們最近沒有更換輪胎的記錄吧?”

  “查了一下,沒有?!鼻拜吇卮?。

  “那么這道輪印看來是其他車輛路過時留下的了?”唐伊志問著。

  “應該是這樣?!?p>  “還有什么人會來這種地方,又是來干什么事呢?”唐伊志笑了笑:“這些人可真是會找事,好死不死死在這種鬼地方凈給人增添難度,建議原地超度。”

  “關于輪印,要告訴你的是,這個車間有兩個入口,這里是前門,后門那里的輪印更多更雜,我們都留有照片,但無從查起,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那邊看看?!?p>  “我會留意的。”唐伊志說著便進入車間內。

  我隨他一同前進,不得不說這家伙認真起來還有些偵探的樣子。我和他再次進入這個地方,空氣里的血腥味已經(jīng)淡去得差不多了。

  這家廠就等著拆遷,車間內所有機器都被搬走,只在原地留下原本存在的印子,雜七雜八的銹鐵雜物四處堆集,車間上層的平臺還未拆走,。

  我和唐伊志繞過了好幾處雜物堆才來到現(xiàn)場,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完全干了,封鎖線邊也沒有再站著同事,唐伊志見著現(xiàn)場的樣子便眼前一亮,直直的鉆過封鎖線沖了進去。

  “哇哦!Fascinating!這是誰干的!簡直是個行為藝術家!”他毫不遮掩的大叫著,踩在風干的血泊上激動的四處走動,這一處瞧瞧那一處看看“等我找著兇手我要給他頒個獎!”

  “我很好奇,劉路他們幾個到底干過什么事情讓你們這么討厭他?”我隨口問著。

  “沒啥,大概就是些流氓該做的事情吧。”唐伊志轉頭看了我一眼,緊接著又看回地面:“這些四處飛濺的鮮橙多毫無章法,認真地說,兇手在犯案的時候應該是帶著極強的恨意,不然做不出來這種跟我差不多級別的惡事……”

  “啥?”

  “你別吵!”唐伊志自顧自的說:“如果說兩名死者是互毆致死,那我們可以先查一查趙瀾福有沒有精神病史啥的。”

  “兇器是什么?”唐伊志突然轉頭問著我:“找到兇器了嗎?”

  “趙瀾福殺死宣曉津的兇器是一根鐵棍,已經(jīng)被我們收錄在案了,你要是想再確認一下的話,可能要去局里一趟。”我回答著,我盡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我覺得這家伙認真起來真有一點樣子:“我感覺現(xiàn)在你像福爾摩斯,而我是華生,要是你真有兩把刷子,我應該能學到很多。”

  “我不是福爾摩斯?!碧埔林径紫掠檬持该嗣厣系难E:“我叫唐伊志,別把我和任何人比較,懂嗎Asshole?”

  是的,剛才那句話是我想和唐伊志稍微拉近點關系,因為畢竟接下來我得和他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但他的話瞬間又讓我火大,我平靜心態(tài),最終決定忍下一口氣。

  “哦,稍微和你說一下,當我用英語罵你的時候不是真的在罵你,是在證明我們的親密度已經(jīng)到達了我可以差不多對你展現(xiàn)本色的地步,所以說我的各種口頭禪可能就隨便對你表現(xiàn)出來了。剛才那個單詞不是在罵你而是簡單的在嘴臭而已,你要是覺得心里不爽也可以嘴臭回來,然后我會接著嘴臭你,然后你又嘴臭我,然后我又嘴臭你?!?p>  說完,還不忘對我做個wink。

  我無言以對,我覺得要調查的不是趙瀾福的精神病史,而是他的。

  隨后他又回到兩名死者尸體整齊擺放的位置,那里被我們畫上了白線,他首先在二人頭部的位置狠狠的踩上兩腳,然后問我:“所以,你們確定,他們兩個人的尸體是這么整齊的擺在這里的嗎?”

  “我們一到現(xiàn)場就是這樣?!蔽叶侵杏谢?,沒好氣的回答他。

  “所以,如果是他兩互毆致死的話,那兩名死者的關系還是比較好的,死也要死在一起是吧?”唐伊志沒看出我的情緒似的,賤笑著看向尸體呈放的位置:“看來場上有其他人的概率非常大??!很有可能是一場兇殺案。劉路是怎么說的?”

  “他說他在二人打架中途就跑了。”

  “然后你們就懷疑是他干的?”

  “不要帶上我,我什么都沒干也干不了,我只想混日子?!蔽译S口說著,倒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哇哦杜警官你的思想很危險吶!”他譏笑著,卻是有些像是在認同我的觀點:“被上司抓住的話會被罵的!”

  “沒辦法,我又不喜歡我的工作,只能得過且過咯。”我聳聳肩笑道:“比起這個,你覺得案子的真相是什么樣的?”

  唐伊志雙眼看向左上角,稍稍沉吟了一陣,然后把左手錘在右手手掌上:“絕對是有其他人弄死了這兩貨吧,絕對的吧!”

  我又好奇的問:“你覺得那個人會是劉路嗎?”

  “不能說委托人的壞話呢!”唐伊志笑著:“就算是他我也得想辦法證明不是他呢!”

  這家伙說話做事的方式真是奇怪,一會兒專注認真,一會兒又像這樣一驚一乍的,不過我好歹有些習慣了。他給我一種他的生活永遠有趣的感覺,而我就是個想要混吃等死的廢物……一個業(yè)余的家伙偵探本領都比我好這么多,我在警校的日子里都在干些什么啊……

  “好的現(xiàn)場我看得差不多了,我們去下一站吧。”我想問題的時候唐伊志霍的起身,說著就朝我們來的方向走去。

  “你不去后門看看那些輪印嗎?”我跟上他問著。

  “不用了,沒啥用?!?p>  “那你看出了什么來?”我拿出記事本準備記錄細節(jié)。

  他好不直接的回答:“什么都沒有?!?p>  “???”我手里的筆差點落在地上:“那我們這趟不是白來了?”

  “沒有啊?!彼仡^看案發(fā)現(xiàn)場:“像是這種壯觀的鮮橙多四處飛濺的場面一輩子也見不了幾次誒,看起來簡直太Fantasy了,說真的兇手必須獲得諾貝爾兇殺案藝術獎——有這個獎項嗎?”

  他語速極快,我腦子里嗡嗡的,我感覺他是在耍我,想打他也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但我心里還記著胡叔給的任務,最后還是忍下這口氣,問:“下一站你又要去哪兒?”

  “嗯……”他稍加思索,最后回答:“果然還是那個地方最適合破案中途去一趟吧!”

  ……

  半小時后,我已經(jīng)坐在阿賓小站吧臺邊了。

  熊德常把檸檬水遞給我,唐伊志點的還是加冰的燒仙草,快到午飯時間,此時細水街正處在一天中最為人潮涌動的時候,阿賓小站的也是座無虛席,那兩個服務員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跟我眉來眼去了。

  “啊——That’s good!”唐伊志喝完一口奶茶,裝得像是色情影片里的男主角一樣舒出一口氣:“果然熊德常先生的奶茶最好喝了?!?p>  “哼哼。”熊德?;貞?,然后轉過頭繼續(xù)忙了。

  “我跟你講啊,現(xiàn)場那叫一個壯觀,鮮橙多飚得到處都是,那場面好像十八層地獄里一樣,宣曉津還有趙瀾福死得好慘哦?!碧埔林疽贿吅饶滩?,一邊跟熊德常閑聊著。

  “嗯嗯嗯。”熊德常根本沒時間和他說話,只是隨便敷衍了一下。吧臺里就他一個人忙,單子排得都要數(shù)不過來了。

  “然后啊,我們去到現(xiàn)場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這一趟可是沒有白跑,至少我看到了這么壯觀的場面,不虛此行啦!”

  “我跟警局里那些人講了我環(huán)游世界旅行的事情,可把他們眼紅壞了,哈哈真好玩,下次我們一起去好嘛?”

  唐伊志說話,熊德常好像根本就聽不見,他得在吧臺這邊取料那邊放東西,然后把做好的奶茶交給服務員——戴眼鏡的那個就在這時候和我撞了視線,我兩都友好的笑著——然后看看下一個單子要什么,接著又開始一個循環(huán)。

  “好吧你看起來有些忙,那我不打擾你了?!?p>  說是這么說,唐伊志還是拿出了自己的畫本,在吧臺上攤開,找到昨天的那幅畫繼續(xù)描繪起來。

  “我依稀記得,我們是在破案來著?!蔽铱催@家伙盡在干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提醒他一聲。

  “噓——”他對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我知道我們在破案,所以說不能讓張叔和胡警官知道我們跑到這里來摸魚來了,知道嗎?”

  我有些發(fā)愣:“你之前經(jīng)常跑到這里來摸魚嗎?”

  “不然呢?”唐伊志剛喝完一口嘴里還含著東西:“這可是我的店誒,我不回來看看嘛?”

  他手上的畫筆也沒停過,把昨天留下的多余的線條擦干凈,再把扭曲的線條修改平順,現(xiàn)在正在給熊德常的臉加上陰影。

  我愈發(fā)困惑,忍不住問道:“哎不是,像你這種去一趟現(xiàn)場什么都看不出來,還有事沒事就跑到這里來摸魚的人,憑什么在我們部里有這么高人氣???胡叔憑什么這么看好你啊?”

  唐伊志聳聳肩,極為嘲諷的說著:“運氣?實力?還是因為我可愛?我也說不清楚?!?p>  “你可愛個毛線?!?p>  “我不管我最可愛?!蔽业谝淮我娍梢院敛缓﹄f出這句話的人,而這家伙說話的同時已經(jīng)在描繪衣服上的陰影了:“And I’m also the sexiest one of the world?!?p>  “你可別把我整吐了。”話雖這么說,我嘴角卻不禁揚起,和這家伙拌嘴還是有點意思的,總比前些天跟在胡叔身后發(fā)悶的好。

  我很快喝完檸檬水,他的燒仙草也差不多了,只是那幅畫還沒完成,他看了看自己的畫作和依然在忙碌的熊德常,再翻到前一頁看看之前畫的我,然后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哎……總感覺差點什么。”

  我也稍微瞧了一眼,確實,無論他在畫上添加多少線條,總是感覺整體上有些什么地方怪怪的,等他把那些多余的線條擦掉,畫面越發(fā)精細的時候,一些問題就更加捉襟見肘了。具體是哪里出了錯我也說不上來,或是結構上的問題,也可能是線條有些許曲折,總之就怪怪的。

  唐伊志把鉛筆收進包里,他的右手有一些顫抖,他用這只顫抖的手把草稿本合上,再看了眼吧臺便離開座位:“走吧。”

  “雖然畫得不好,但沒必要手抖成那樣吧?”我一邊起身一邊嘲諷他。

  “手抖是我的毛病,不是心理原因?!彼S意的回答著。

  我又嘴臭他:“我就說你這種人絕對什么地方有點毛病?!?p>  他不回話,帶著我出了奶茶店。

  “接下來去哪兒?”我不拿他打趣了,語氣一轉認真問他。

  “去局里的停尸房,我要親眼看看那兩個尸體?!?p>  我們走回局里,回去的時候剛好撞見胡叔和張律師一同回來,尾行著的另一輛車里下來了劉路和一個中年男人,劉路和那個男人罵罵嚷嚷的跟著胡叔二人進了局里,我和唐伊志沒有同他們打招呼。

  “那個就是劉路吧?”唐伊志對剛走進局里的劉路努努嘴。

  “嗯。”我應著,隨后想到了什么不對的地方:“你不是特討厭劉路嘛?怎么連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哦,其實我就和宣曉津有仇啦,劉路只是聽說過而已,啊~宣曉津死成那樣真解氣?!碧埔林揪尤灰荒樚兆順樱砬橐粡堃缓舷袷窍矂⊙輪T:“好了不多說了,我也想去看看張叔還有胡警官要問他兩什么問題。”

  “可是,如果要問問題的話該是在劉路家里就問完了???”我記得胡叔是帶著人馬直接到劉路住處去了的,現(xiàn)在這樣又帶著了劉路回局里,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在我腦中疑問的時候,唐伊志已經(jīng)找到跟著一起回來的一名前輩在問了:“什么情況?”

  “劉路的父親,劉虎,知道我們懷疑他兒子之后情緒比較激動,在我們問完話之后又開著車跟過來了,嗯是要跟胡部長討個說法,諾,后面還有三車他們的人呢?!鼻拜叧T口努努嘴,三輛車寶馬,奔馳,還有輛雪佛蘭陸續(xù)停在我們局門口路邊,下來了十二個黑西裝墨鏡男子,個個身形壯碩,至少一個能打五個我,然后就那么杵在門口,啥也不干。

  “爛眼的父親還是爛眼?!蹦莻€前輩這么輕描淡寫的說著。

  唐伊志環(huán)視那幾個壯漢,同樣輕描淡寫的說著:“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p>  “不過據(jù)我們調查,劉路家里還是很有錢的,他父親在宏谷有好幾家火鍋店,生意都相當火爆,保守估計他家得有八位數(shù)家產(chǎn)吧?!鼻拜呌钟酶觳仓馔绷送碧埔林镜难骸鞍?,小唐,你說劉路這么爛,他父親發(fā)家居然走的是正道,你信不信???”

  “我怎么不信?賺錢的法子多得是呢,就連我都有家店?!?p>  我沒想到唐伊志居然和那前輩聊上了,他居然和我們這里有些人還認識,再一想,就連這個剛做完牢的,和刑事基本不沾邊的局外人在部里混得都比我好,我這個警校畢業(yè)生是不是太憋屈一點了?

  “你們去劉路家里,具體都問了些什么?”唐伊志臉色一沉,又問著前輩。

  說實話我又有些心理不平衡了,這家伙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得太正常了,真的,好像他就是個專業(yè)的偵探一樣,但跟我在一起就盡干些不著邊的事,還表現(xiàn)得跟個傻逼一樣,讓我血壓蹭蹭往上漲。

  “我們主要問他們那天到底去工廠那里干了啥,劉路回答說……”

  前輩說到一半,劉路父子吵吵嚷嚷的又出來了,后面跟著胡叔和張律師,胡叔作為部長得表現(xiàn)得嚴肅莊嚴,而他身后的張律師一臉苦笑,看來都是拿這沖動的劉先生沒辦法了。

  “劉先生,無論怎樣,你兒子都有作案的嫌疑,只要證據(jù)充足,我們必須得向法院起訴,給兩名死者伸張正義?!?p>  “你媽我兒劉路吃飽了撐的把那兩人弄死啊?”劉先生在臺階上走著走著回頭罵到。

  “都說了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你們非得要限制我出城?。课揖W(wǎng)上有個朋友要在廣東開party我明天再不出發(fā)就趕不到了??!”一副潮男樣的劉路也頗為委屈的喊著:“都說了,是我想開一家新的店要拉他兩入伙,他兩談著談著就打起來了,他們兩多爛的人你們不知道?。俊?p>  劉虎和劉路父子的聯(lián)系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劉路的打扮極為時尚,加上俊俏的臉蛋絕對是個討女孩子喜歡的人,我反正是沒法把他和爛眼聯(lián)系起來。而劉虎皮膚要暗黃一些,身著西裝看上去就是成功人士,卻沒想到激動起來沒有一絲生意人穩(wěn)重的樣子。父子二人又是委屈又是嚴肅的叫著,張律師在后面是哭笑不得,胡叔看樣子都快繃不住了。

  “張律師快別笑了,你快想辦法證明不是我干的?。 眲⒙酚謱χ鴱埪蓭熣f:“昨天不是說好了要幫我嗎?party后天就開始了,我得開著我的新車過去!我趕時間?。∫灰以偌狱c錢???”

  “你這個……”張律師苦笑著回話:“就算可以也沒辦法這么快破案??!”

  “但我真的趕時間啊,那場party很好玩的!”

  “我可以二十四小時內證明你的清白?!?p>  在劉路父子跟著胡叔二人扯皮,后者對他兩沒啥辦法的時候,有個聲音站了出來。

  說話者正是唐伊志,他從我身邊走過,昨天還蹣跚的步伐今天居然毫不費力的樣子,我就說他在我面前和在別人面前真是兩個人。他這句話中氣十足的話一出,劉路父子不鬧了,胡叔和張律師看著他瞪大了眼睛,大門口圍著的十幾雙眼睛一齊看著他,他明明什么線索都還沒掌握住就上前去裝逼,就連我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兩位劉先生好,我是張律師替你們委派的辯護律師,也負責這場案子的調查,我可以很快證明你們的清白?!碧埔林緛淼絼⒙犯缸拥母?,父子兩兩雙眼睛難以置信的打量著他,最后還是由劉虎問道:“你是律師?毛長齊了沒???”

  唐伊志嘴欠:“長齊了,下面估計比你的大?!?p>  劉路也隨著罵著:“哎不是律師事務所是個人都能進嗎?你負責我的案子?那我還不得沒罪都被你害得有罪?”

  “我要想你有罪也不是不可以,我的辦法多得是,顛倒黑白什么的都有可能?!碧埔林究粗鴦⒙氛f著:“總之,我說我能二十四小時內證明你的清白,我就一定能做到?!?p>  唐伊志看起來胸有成竹,完全不像是我昨天從監(jiān)獄里帶出來的欠扁小青年,劉路父子好像沒心思胡鬧了,二人對視一眼,最后還是由劉虎一擺手:“好!年輕人有膽色!你要是能二十四小時內把這事兒給我辦妥了,不止你們事務所的錢,我還要單獨給你塞個大紅包!”

  “有多大?”唐伊志居然第一時間在意的是錢的問題,但隨后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哦不對先不說這個,雖然我可以很快幫你們證明,但這之前你們得回答我三個問題。”

  “哎呀媽又要回答問題?剛才你上司還有那狗屁警官已經(jīng)把問題都問遍了,煩不煩???”劉路急的直跺腳,看起來潮流的少男居然如此暴躁,看來少不了嬌生慣養(yǎng)。

  “他們問的什么我不知道,我要聽你親口說?!碧埔林狙凵皲J利的在劉路身上掃過,他長得比劉路矮半個手掌,但氣勢卻壓了父子兩一頭。

  “劉路不急,再讓他問你三個問題,要是他真能破你的案子,我們這一趟也就不虧了?!眲⒒⒋藭r要冷靜很多,剛剛那副胡鬧的樣子早已煙消云散。

  “行!”聽了父親的話,劉路也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吊兒郎當?shù)蔫圃谠?,輕蔑的看著唐伊志:“要問什么,快點,馬上我還要去CityBar里happy呢?!?p>  唐伊志毫不在意劉路的眼光,他的視線還在劉路身上掃來掃去,口中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宣曉津,趙瀾福,去那個制藥廠干什么?”

  “哎呀又是這個問題?”劉路聽完就又暴躁起來:“都說了是要和他們談生意談生意,走著走著就逛到那里了,然后想著這鬼地方?jīng)]人進去瞧一下,在里面他兩因為利益關系吵起來了然后我就跑了,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死了,可以了吧?”

  “什么生意?因為什么利益關系打起來的?”

  “我要自己開一家火鍋店想拉他兩入伙!他兩一邊意淫有錢日子一邊因為分成原因打起來了,越打越兇我怕連累自己就跑了!”

  “好的,第二個問題?!碧埔林镜哪抗庠趧⒙飞砩暇蜎]停過:“你們是以什么路線逛過去的?”

  “我們在那邊的一家餐館集合吃了午飯,就是一家叫……香村小面的面館,然后從聚惠路的第三個路口拐進四環(huán),再從四環(huán)走到付家路,然后就進廠里去看了?!?p>  “路上的監(jiān)控查過了嗎?”這句話唐伊志是問胡叔的,胡叔站在臺階上繃著臉回答他:“目前還沒有,我們就是準備回來檢查。”

  “但是在制藥廠附近接近五百米的范圍內沒有監(jiān)控,我們最多只能看到他們進入付家路?!睆埪蓭熝a充道。

  “那你們待會兒把監(jiān)控剪給我。”唐伊志點頭,視線回歸劉路身上:“最后一個問題:人是不是你殺的?”

  “操你媽你覺得是嗎?”劉路急的好像要給唐伊志一拳打過去,要不是周圍有人他可能已經(jīng)動手了:“我是瘋子我沒事整自己兩個兄弟?”

  “是不是你殺的?”唐伊志嚴肅的問,雙眼還是沒停。

  “操你媽,不是!”

  “當真?”

  “我日你媽我要說幾遍不是不是!你是瓜皮喔?”

  唐伊志不理會劉路口吐芬芳,他點點頭,看著劉虎說著:“好的,我要問的問完了,兩位劉先生請先回去休息,等我的消息,其實一般要不了十二個小時,所以還請你趕緊把大紅包準備好。”

  “哼?!眲⒒⑤p笑著:“大紅包就大紅包,只要你能把事辦妥了,紅包數(shù)字絕對夠你滿意。”

  側寫。那時我意識到,唐伊志在詢問劉路父子的過程中眼珠子就沒停過,那是每個偵探都必須掌握的技能,側寫,通過觀察一個人的長相穿著推斷他的性格身份,甚至是短時間內做過什么事,在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在我身上施展過。

  確實,唐伊志單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表現(xiàn)得吊兒郎當極其欠扁,但在這種該認真的時候他也毫不含糊,他能在胡叔身邊混得風生水起是由緣由的,胡叔安排我在他身邊,確實是想要我在他身邊學到些什么東西,我可不能得過且過了。

  “好了,兩位請回吧,局里的大家都還有其他的工作。”

  “好,小子你記著,事成之后必有重賞,但你要是給我在這里狐假虎威,我有你好果子吃!”劉虎自知現(xiàn)在有個臺階下,一邊跟唐伊志惡言道一邊帶著劉路走出大門,堵在那里的黑衣保鏢挨個散去,鉆進車里走了。

  熱鬧結束,看熱鬧的人都忙自個兒的去了。敢在警察局門口這么鬧的人還真少見,不是怕他們鬧,只是不想事情鬧大,局里防暴隊的隨時在那邊拿著盾牌警棍守著,劉路父子知道局勢不妙之后,唐伊志剛好給了個臺階下,他們便趕緊跑了。

  “你們還在劉路那里問出了些什么嗎?”唐伊志沒管劉路父子遠去,他直接轉頭問張律師。

  “差不多就是你問的這些了?!睆埪蓭熆嘈χ骸澳莾蓚€還真敢鬧啊,不曉得這是什么地方?。俊?p>  “開這個車帶著幾個兄弟追著我們攆,還是有點嚇人的。”就連胡叔都繃不住了,終于放松下來笑著。

  “追過來發(fā)現(xiàn)是派出所,還敢鬧!”

  唐伊志完全不在乎他兩的遭遇:“兩個死者的尸體是在局里嗎?”

  “沒有了,局里的停尸房停用了?!焙逡矅烂C起來:“他們現(xiàn)在在市立醫(yī)院的停尸房里,你要是過去就報我的名字,那邊的人會放你過去的?!?p>  “好的?!碧埔林菊f完就回頭,立刻就出發(fā)了。

  我都沒跟胡叔打招呼,便急急忙忙跟上他的步伐:“臥槽,現(xiàn)在怎么就這么認真了?上午還死皮賴滑的???話說你的腿不是有問題嗎?”

  “認真?”唐伊志和我出了警局拐角,在脫離了眾人視線之后,他扭頭看著我:“你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想要快點離開而已,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你,你覺得舒服???”

  “那你剛才眼睛在劉路身上掃來掃去,有沒有看出什么來?”

  見我這么問著,唐伊志卻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嘿?你還跟我裝?”我嬉笑道:“側寫???你那么專注的看他,絕對是在分析他的特征吧?”

  “哦,并不是?!碧埔林緹ㄈ淮笪?,輕描淡寫的回答著,他拿出手機叫網(wǎng)約車,口中接著說:“我只是單純的在看他的外貌長相,你不覺得劉路長得挺帥的嗎?”

  我一臉詫異:“啥?”

  “你知道,我是畫畫的。”唐伊志說:“當時我站在他面前,就在想他的形象可太適合做漫畫里的主角了,當然得要換一個大眾一點的性格,那時候太陽光從我的六點方向斜著照射下來打在他身上,我要是畫他的臉的話得要在額頭上多加點陰影,頭發(fā)的前部集中高光,至于他身上的穿著,頂多體現(xiàn)他愛運動愛打扮,腳上穿著的是阿迪達斯,那個款式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錢,我根本不關心這些,不過上面沾著一些泥土,看來是穿著出去運動過,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肩上有些灰塵,等等灰塵?像他這種愛打扮愛干凈的性格應該是不會允許身上有灰塵的存在吧?不會是在局里和張叔他們發(fā)生過身體沖突吧?哎不過管他呢。至于側寫?那是啥?你小說看多了吧?”

  他一說一大堆,他一邊否定側寫一邊又說出了一些劉路身上的細節(jié),我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砸吧著嘴杵在那里。

  隨后他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上面的聯(lián)系人,一邊嘟囔著誰啊,一邊接聽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說啥我聽不清,我做手勢示意他打開免提。

  他不耐煩的嫖了我一眼,打開免提后,大聲說著:“劉老板什么事啊?”

  “哎呀小伙子,從張律師口中要你的電話可真不容易??!”說話那頭是劉虎,一上來就是好像跟唐伊志很親近的語氣:“那個小伙子,你真能證明我兒子的清白?”

  “嗯……只要他是白的我就能證明他是白的,不過要他真是黑的那就誰也沒辦法了?!碧埔林菊J真說著。

  “不不不,我不是說這個問題,我的意思是說,你這個年紀這個資歷,真不是在跟我鬧著玩?”劉虎話鋒一轉,語氣冷淡了些:“雖然你站出來說話的時候,是給了我們一個臺階下,我和我兒子順著你給的臺階走下去,并不說明我們就真的認為你可以證明他的清白,但我又怕你真的亂來,所以我打這個電話是為了提醒你,你沒有能力沒有資格參與這件事,懂嗎?”

  劉虎說話時甚至還帶著些威脅的語氣,不知是在威脅唐伊志不要進來攪局,還是真怕唐伊志把事情搞砸,但唐伊志端著電話面無表情的聽完劉虎的話,然后對著前方拋了個白眼:

  “哦,我了解了,你是想要你兒子完蛋是吧?你說這些話的唯一作用絕對只能導致你兒子完蛋你知道吧,只要我想我分分鐘誣陷你兒子你信不信啊?”

  “噗!哈哈哈!”電話那頭笑出了聲:“就你?”

  “哎呀大叔我沒興趣跟你對線,你只要清楚我跟你是同一個戰(zhàn)線的就成,你兒子只要真是清白的,事情交給我就絕對沒問題,你要真不信我的話這波建議自己去現(xiàn)場勘探,別給我打電話騷擾我了,哦然后把說好的紅包給我準備好,好了再見?!?p>  說完他就主動掛了電話,那邊的劉虎好像還想說什么的樣子,不過再也沒有機會了。

  “車在來的路上了,我要進入那個世界了?!苯又麖陌锾统隽俗约旱亩鷻C插在手機上,雙耳戴上又開始哼歌了,不曉得他所說的“那個世界”是什么,但我知道這時候他不想和我說話,我便安靜的和他一起等網(wǎng)約車來接我們。

  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但不得不說掛掉劉虎的電話還是蠻不理智的,就連我都認為這件事好像真不是他該管的,他根本就不是專業(yè)人士?。?p>  我甚至以為,像是他這種沒有經(jīng)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人,可能真連側寫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就連這種人都能在刑偵方面混得風生水起的話,我之前在學校受過的訓練還有什么意義?這不有的沒的都一樣嘛?

  不過我又意識到我多想了,我覺得我把這家伙看穿了,他為了嘴臭人什么話都能說,所以掛掉劉虎電話很有可能不是自信而是沖動所為,那句側寫是啥也不能信——話說我為什么要在乎他說什么呢?這人說不定就是個稍微聰明點的神經(jīng)病,我只要在他身邊學著該學的,再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動作就好,不該在乎太多的。

  “咚,咚咚,你我之間相距千萬里……咚,咚咚,但我枕頭有你香水味……”

  那家伙閉著眼在原地蠕動自嗨,我真不知道他這樣子是怎么獲得胡叔青睞的。

  很快網(wǎng)約車過來接我們了,載著我們前往市立醫(yī)院的路上唐伊志又占了副駕駛,甚至還脫了鞋把腳翹在操作臺上,司機師傅沒好意思說他,我反正是懶得管他了,看向窗外裝作和他不熟的樣子。

  “就算難也不在乎擁抱絕不再辜負,你我之間距離皆為虛無……”

  路上全程他都在唱歌,唱的好不好暫且不說,他自己閉著眼可能不知道車艙內的氣氛,我和司機之間的尷尬值都要飚上外太空了。在難熬的十幾分鐘車程過后,下車時司機都以一種奇怪的,難以言喻的眼神目送我離開。

  下車后那家伙終于扯掉了耳機,收好放回包里回頭對我笑道:“呼~今日份嗨歌已經(jīng)夠了?!?p>  我不想打擊他對音樂的喜愛,只是笑道:“我很好奇,你要怎樣才能在24小時內解決這個案件,你有眉目了嗎?”

  “是十二小時呢親愛的,”他又神經(jīng)兮兮的看著我笑:“眉目有沒有只能待會兒看看尸體的情況再決定呢?!?p>  那句親愛的叫得我毛骨悚然,我說道:“那我們趕緊吧?!?p>  我們從旁門進入醫(yī)院,在一樓走廊的時候,唐伊志的QQ接收到了胡叔發(fā)來的幾條消息。

  “監(jiān)控的內容有些不理想,或許有些疑點我們沒能注意到,我叫人剪輯了他們三人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的部分,你下載下來看看吧?!?p>  下面附帶了三個視頻文件,各個都提示著立即下載的按鈕,唐伊志的手指懸在屏幕上,猶豫再三之后,罵出了聲:

  “我吊你媽!AVI?剪輯視頻的人怎么不去死???”他一邊叫罵一邊把手機上的文件給我看:“一個AVI格式的視頻三分多鐘就七百多MB,他給我整了三個?他當流量不要錢???把我整限速了怎么辦?雖然一些視頻是要看AVI才帶勁沒錯啦,但該省還得省??!剪個MP4要死?。俊?p>  他大罵信息部同事的時候,過道上不少路過的病人及家屬都聽見了,以看待精神病患者的眼神朝他看過來,不過我已經(jīng)麻木了,反正丟臉的不是我,他也說了他不要臉。

  “醫(yī)院里有WI-FI?!蔽液眯奶嵝阉?p>  “哦?哦?!彼鐗舫跣寻憬兄?,然后開始著手操作起來:“你不說我都忘了世界上有wife這個東西?!?p>  “wife,是吧?”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混淆的。

  “嗯……網(wǎng)速還不錯,在這里等一下吧?!?p>  我又陪他在醫(yī)院走廊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那家伙捧著手機雙眼死盯進度條的樣子好像焦急等待身后產(chǎn)房孩子出生的準爸爸,而我是陪他來等的朋友,再遞根煙給他就真挺像的了。

  想到這里,我就意識到自己今天都還沒來上一根,便從包里抽出自己的廉價香煙,想了想還是遞了一根給他:“來,放松一下?!?p>  “我不抽?!彼裃Q放在后臺,滑動手機去刷貼子了:“以及我建議在我身邊半徑十米內所有抽煙的人原地去世,請?!?p>  “不,是只要讓我聞到煙味的人原地去世,自裁,請。”他又強調著。我倒沒管他,一想到抽煙我就忍不住了,走廊上也有不少抽煙的病人家屬,我用打火機點上一根輕吸一口吐出煙霧,真是爽上云霄了。

  唐伊志沒再說什么,很快視頻下載完畢,他挨個打開查看了一番,三個視頻分別是在一家面館和兩個路口處拍攝到的,劉路三人的行蹤,但畫面中并沒有出現(xiàn)三人全身,每每都是被??康能囕v,樹葉,廣告牌等遮擋,但還是能看清他們三個的具體走向的。

  唐伊志把三個視頻共十來分鐘的畫面快速過了一遍,一臉嚴肅的眼神好像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我手里的煙也燃得差不多了,在唐伊志起身的時候我把煙頭扔進垃圾桶,我們便接著朝停尸房出發(fā)。

  由于恐怖電影的緣故,我總是以為停尸房在地下一層什么的,但其實不然,這家醫(yī)院的停尸房在第三層,不過依然是人跡罕至就是了,除了執(zhí)勤的人員和我們部里的同事,這片區(qū)域就沒有其他人。

  我們做醫(yī)院內部的電梯直達那片區(qū)域,跟同事表明身份之后,便直接放我們進來了。

  停尸房內燈光明亮,倒是完全沒有電影里那種滲人的感覺,只是氣溫有些低了,看著墻邊那排排冰柜就感覺到冷,此時我有些羨慕唐伊志穿著風衣,不過想來,他應該穿得比我單薄。

  不過進入停尸房我就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和醫(yī)院其他地方的消毒水混雜著淡淡腥味不同,這里的氣味在后面還有一種讓人胸口發(fā)悶的,難以言喻的惡心后勁,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冰柜里那些尸體的味道飄出來了。

  不過這樣也比那案發(fā)現(xiàn)場的氣味友好多了,那里就跟殺豬現(xiàn)場一樣的血腥味我這輩子都別想忘了。

  “他兩在哪里?”唐伊志走在我身后,對后面跟來的前輩和醫(yī)院人員問著。

  兩名醫(yī)生麻利的打開兩個冰柜,把宣曉津和趙瀾福從里面抬出來各自放在推車上,接著推到房間中央,其中一個說道:“還是要說一句盡量不要接觸到死者,不過我想你根本不會聽?!?p>  “你老了解我了?!碧埔林究粗Γ卺t(yī)院里他也有認識的人。

  唐伊志打開尸袋,將兩名死者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他首先查看了趙瀾福的尸體,這具尸體是頭部受創(chuàng)致死,我們之前已經(jīng)檢查過一遍又一遍了,說實話我不覺得唐伊志能看出什么新的東西。

  他在推車旁走了一圈,眼神凝重的打量這具僵硬的尸體,前輩和醫(yī)生在門口抄著手觀摩,我杵在原地觀察他的神色,一拳過后他在趙瀾福的頭部湊近觀看,然后墊著腳由上至下盯著。

  接著他從包里掏出張紙擤了口鼻涕,把紙巾朝著墻角垃圾桶拋過去落空之后,用手打開趙瀾福的眼睛,口腔,又默不作聲的觀察了一陣之后,轉向宣曉津的尸體。

  他看著宣曉津滿目瘡痍的尸體,居然露出了陶醉的笑容,背過手指著停尸房門口,口中冷冷說著:“出去?!?p>  “?。俊蔽乙蓡?。

  “不是說你,你留下,你的親密度夠了的。”他看著我說,然后轉頭看門口那幾位:“接下來的內容有點少兒不宜,你們要不要回避一下。”

  門口那幾位面面相覷,最后挨個走出去關上了門。

  “你面子也太大了吧?”

  他沒回復我的話,反倒是直接一拳打在宣曉津腦門上。

  接著是對宣曉津尸體全身的一陣亂錘,在他看來,自己應該是錘得挺盡興的,不過我眼中他的每一拳都軟綿綿的就跟鬧著玩一樣極為喜感——再反觀他正在干的事情,妥妥的侮辱尸體罪呢。

  “雖然知道你很討厭這個人,但你犯法了你知道不?!?p>  “?。俊北晃疫@么一說他收手了,問我:“什么啊?”

  “侮辱尸體是犯法的?!蔽液眯母忉尩健?p>  “哦這個啊,我哪有?這是調查的一部分,我自有安排好吧?!闭f著又給了宣曉津一耳光。

  “算了,當我沒說?!蔽肄D過頭去,也不想看這家伙要干什么,他要泄憤由他吧。

  又折騰了好一陣這家伙終于安分下來,他累得氣喘吁吁,大口呼吸停尸房內奇異空氣的樣子更加喜感了,我忍住心中發(fā)笑的感覺,接著看他調查宣曉津的身體。

  “我跟你說,整死宣曉津的人絕對是個天才?!彼贿叞凑沼^察趙瀾福的模式調查著,一邊跟我說:“不過換我來的話,宣曉津還得掉幾個手指頭?!?p>  “呵,呵呵。”我應付著冷笑,完全不在乎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看了一圈下來,這家伙臉上的興奮倒是削弱了幾分,終于又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他拍拍手笑著:“我們進入下一個階段吧?!?p>  “什么?”

  唐伊志沒有立即回答我,他把推車推到墻角,在房間內騰出一片空間,從包中取出鉛筆在手中玩弄,輕快的回頭看著我神情好不瀟灑:“現(xiàn)在我們把情況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可以建立超頻連接進行梳理了。”

  “我很想問那個名詞是什么意思但感覺很蠢。”我雙眼木訥的看著他,方才尸體的樣子搞得我還是回不了神,而這家伙居然越看越興奮,他的認識和我完全不一樣,那個名詞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說超頻連接???”唐伊志走到我面前,幾根手指把鉛筆似陀螺一樣轉動:“用你的話說,是我的瘋言瘋語啦,不過記憶宮殿,聽說過吧?”

  “把信息以圖片的形式存儲在腦海里?”我記得我的課程里提到過這個名詞。

  唐伊志收筆,笑道:“不全是,想象你家的模樣,你應該很熟悉你的家吧?哪個東西放在柜子上?以什么角度什么堆放方式放在那里,你為了取這個東西要走怎樣的一條路?而在路上你又會看到些什么,現(xiàn)在你把你想要記住的東西放在這條你再熟悉不過的路上,然后嘗試回憶起來,然后隨著你要存放的東西越來越多,你家可能就擺不下了,然后你可以在腦海里構造一個巨大的建筑物,你把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信息全都儲存在里面然后各自規(guī)劃一條道路,要用的時候就去取出來,很簡單吧?”

  “只是說起來而已,人的左腦和右腦慣用方式不同,有人擅長記憶有人擅長處理問題,所以記憶宮殿不適用于所有人?!蔽疫@么說著,心里想著自己在這兩方面其實都很遜色,我告訴自己我只是沒有開發(fā)出來而已。

  唐伊志看向天花板的墻角,嘴角一直是輕快的上翹著,從剛才的興奮中漸漸冷靜下來后,他的心情和我現(xiàn)在截然相反。隨后他說:“所以說記憶宮殿,不行,我的超頻連接,行。”

  “先不說你這中二到不行的名字,你這東西到底是啥?我們能不能快點了?”

  “情況是這樣的,我呢,總之是稍微掌握了記憶宮殿用法的,不過照我說的那樣,我要在記憶宮殿里取我想要的東西的話,我得想象自己在自己虛構的世界里走一段路不然就啥也想不起來,總之這樣子就感覺挺蠢的?!?p>  “你總算是有點自知之明了啊?!?p>  “所以呢,把信息存儲在宮殿里實在是太LOW了,現(xiàn)在是高科技時代,要放東西都是放在硬盤里,以數(shù)字一零的方式存儲起來,然后當我要用的時候,就開啟超頻連接迅速把二進制信息轉換成圖像,繪制在我的腦海里,隨便用?!?p>  這家伙說著說著居然還自豪的拍拍胸脯:“總之記憶宮殿和超頻連接的根本區(qū)別就是取信息的時候,一個是要想象自己在書房走廊樓梯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漫步總之挺浪費時間的,另一個只需要在腦海里播放一聲降調的“嘟~”,接著全神貫注的思考就行。這個時代里科技和方法都在進步,你不跟上不行,懂吧?”

  “說實話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叫熊德常往你的奶茶里加了點致幻的東西哦?你要不要真的去看一下精神醫(yī)生?”

  他完全不在乎我那看傻子的表情,還是那副開心的樣子對我說:“超頻連接也可以說是讓自己產(chǎn)生回到記憶中的幻覺啦。とにかく,我們快一起建立超頻連接把整個案件梳理一遍,很快就能找到是誰殺死他們兩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蔽铱嘈χ驗槲铱此钦J真的:“我連你說的是啥都還沒搞清楚,我怎么跟你一起建立那什么超頻連接啊?”

  “跟上我的思維就可以了?!彼p笑著,好像跟上他這個瘋子的思維很簡單一樣:“我們待在一起已經(jīng)快有24小時了,你看我都可以跟你這么隨意的聊天了,你一定可以的?!?p>  “我大概只能聽懂你說的是什么而已?!?p>  “哎呀,你這個人好掃興哦?!彼碱^一皺,用手抹了把臉:“要讓自己high起來,只要你high起來大腦就能跟上我的節(jié)奏,不要思考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合不合理,只管接受信息并在腦海中呈現(xiàn)出來。”

  “其實你只需要自己思考然后告訴我答案就成?!蔽疫€是一臉苦笑。

  “high起來?!彼赜谐芍竦目粗?,好像他說我行我就行似的,要是我能整出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估計早就被胡叔提拔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行吧!”我深吸一口氣:“反正跟著你也總得學點什么,就跟你一起瘋一下——話說我他媽到底在跟你一起干什么???”

  “OK!”他沒在乎我的抱怨,重新轉起手中鉛筆:“這就對了嘛,一直裝嚴肅不好玩的,讓我們開始吧?!?p>  他說著緊閉雙眼,深沉賣力的大口呼吸著,我反正是豁出去了,同他一起做著這些意義不明的動作,停尸房里奇異的味道從鼻尖入肺,我卻感到頭腦清醒了不少。我和唐伊志幾乎是同時緩緩睜眼,四目相對的同時,唐伊志轉筆的動作停住,那根紅黑條紋的鉛筆被他夾在手指之間,好像緊握寶刀的武士。

  “Let's Get High……”

  他甩動右手用慣性轉身正對墻壁,鉛筆似乎在我眼前劃出了墨灰色的幻影,此時此刻世界似乎都暗淡下來,耳邊隱隱響起漸漸低沉的電子音,好像夜店中燈光終于熄滅Dj上臺,音響之中的降調鼓聲在為之預熱……

  “首先我們來看看案發(fā)的時間,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周六,案發(fā)地點是一家廢棄了還沒拆遷的制藥廠,稍微帶上點細節(jié),讓我們趕緊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p>  “首先工廠里是有些雜物的,他們的擺放方式好像是這樣?!碧埔林緭]動鉛筆,筆尖掠過空氣綻出無數(shù)彩色的絲線,絲線飛舞交織混為一色,逐漸成型變化,堆列成繁雜的鋼材廢料散落一地。“然后我們把兩名主角請上來”與此同時兩名死者已經(jīng)躺在了房間中央,再回過頭來我已經(jīng)站在了工廠車間里。他繪制出工廠墻上破爛的窗戶之后,這個空間的光線似乎終于明亮起來?!盀閳鼍爸刑砑覵hader之后,就是我最喜歡的部分?!彼栈劂U筆后旋轉跳躍在地面上蹦跶,每一次落地都踏出飛濺的紅色液體迅速干涸,地面很快被他染成一片血腥模樣,我儼然在案發(fā)現(xiàn)場了。

  “怎么樣?跟得上不?”我環(huán)顧四周,轉眼他已經(jīng)站在兩名死者身邊:“接下來我們看看兩名死者的死法?!彼敛唤o我時間回答,左手手掌輕抬,宣曉津浮空而起,像是在太空中漂浮。接著他一計猛推,將這具滿是傷疤的尸體推到我面前,隨后一轉眼便已經(jīng)站在我右邊。

  “首先是這個可以稱之為藝術品的宣曉津的尸體,身上有著大小四十二道口子,多為鋒利刀具劃傷,集中在臉部、雙肩、背部、還有后臀,等等讓我們檢查一下那個地方——哦沒了,其次為鞭打青淤,多集中在胸部、腿部、肋下,再觀察一下手腕和腳腕,都有繩索束縛的痕跡,所以可見,宣曉津的尸體在被擺放到趙瀾福旁邊之前,曾經(jīng)被這樣子對待過?!?p>  他一個響指,宣曉津豎了起來,雙手被綁在一起舉過頭頂,連接在工廠二層的平臺上,雙腳被束縛并攏,整個人像是臘肉一樣吊在案發(fā)現(xiàn)場。

  “但很遺憾,即使看上去很嚴重,但這些都是皮外傷,不足以置人于死地,我們都知道,宣曉津身上真正的致命傷是這兩道?!?p>  說話間他人已經(jīng)在二樓平臺上了,用鉛筆輕輕一劃,似利刃出鞘般閃過一抹寒光,吊住宣曉津的繩子被利落的切斷,直直栽在我的跟前。緊接著唐伊志突然落下,將一根鋼筋插進了宣曉津的腹部。

  “捅穿死者腹部的傷口,還有……”他說著拔出鋼筋,做出標準打高爾夫球的動作,對著宣曉津的腦部狠狠擊打,甚至將其打飛擊穿墻壁,直直飛到視線之外?!邦^部的創(chuàng)傷噠!”

  “呼~飛得真遠!”他把雙手做成望遠鏡,看著宣曉津消失后轉頭說著:“而兇器是這根鋼筋,前段分別沾有宣曉津的血液和頭皮碎屑,后端有著趙瀾福的指紋??梢姎⑺佬麜越虻慕^對就是趙瀾福了,至于宣曉津身上其他的那些傷口是誰干的等我們找到了是誰殺了他們之后再確定,接下來是他的尸體了——”

  唐伊志轉身甩掉手中鋼筋,輕輕一個雀躍便消失不見,眨眼之間出現(xiàn)在趙瀾福的身邊,他把手指當做魔杖,隨意一揮便使趙瀾福的身體漂浮,在注視著他每個動作的不知不覺間,我也來到了他身邊。

  “趙瀾福的死法較為簡單輕松一些,是同樣的頭部遭到重創(chuàng)致死。但是他身上還是有些細節(jié)的,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身上的鮮橙多,兩名死者在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果體了,宣曉津身上滿是傷口,而趙瀾福相對完整一些,不過他躺著的時候還是沾著了宣曉津身上飛濺出的鮮橙多,把他身上的鮮橙多飛濺痕跡對比現(xiàn)場地面的痕跡,發(fā)現(xiàn)兩者剛好可以拼接在一起。所以趙瀾福是一開始就躺在那個位置,在宣曉津的尸體經(jīng)歷藝術改造期間才沾上了那些鮮橙多,可見,雖然是趙瀾福殺死了宣曉津,但對宣曉津施展藝術改造的,絕對不是趙瀾福?!?p>  “隨后有人把宣曉津同他放在一起,便是我們一來看到的模樣,目前來說案發(fā)經(jīng)過已經(jīng)比較的明了了——兩名死者和劉路一同進入車間,兩名死者打了起來,劉路逃跑,趙瀾福使用鋼筋帶走宣曉津,隨后趙瀾福頭部受創(chuàng)去世,不知道兇手也不知道作案兇器,再接著,有人來到現(xiàn)場——有可能是動物嗎?動物做不出這種藝術品吧?——我們暫且稱他或她為藝術家,隨著藝術家在宣曉津的身體上施法之后,他把二人擺在那里與世界坦誠相見,然后警察便趕到了現(xiàn)場?!?p>  “所以現(xiàn)在還有幾個問題,殺死趙瀾福的兇器是什么?殺死趙瀾福的是藝術家嗎?藝術家是不是偷偷返回現(xiàn)場的劉路?這三個問題只要解決一個,其他的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了?!?p>  唐伊志說罷晃動手指,劉路和趙瀾福的尸體就都躺回了原位,接著他輕快的走到兩名死者身邊,笑道:“問題要如何解決呢?我們絕對還有沒有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或許,真相就擺在我們面前呢。”

  “不過現(xiàn)在我們要把兩名被害人所處的地點往前推移一段時間。”他說著揮手,周圍場景化作巨型拼圖分離散去,其中夾雜著無數(shù)彩色絲線紛飛飄零,只剩下一片黑暗:“現(xiàn)在我們暫且讓兩名被害人活過來,然后把他們的好伙伴劉路也叫上?!?p>  “接著,讓我們加載接下來的場景!”唐伊志鉛筆一揮,大片粉色絲線飛舞交織,迅速組成路面坑洼的街道,兩排二層平房從天而降落在街道兩旁,各色車輛停在路邊。宣曉津和趙瀾福已經(jīng)變得生龍活虎,正和劉路有說有笑的從面館中走出來,店家的土狗被繩子牽著對他們吼叫,路上行人匆匆或漫漫,排排電線桿上貼滿了小廣告,天氣晴朗無云,畫面恰好定格在這一刻。

  唐伊志和我漫步在這一幅定格的街道中間,隨著三人的路線緩緩前進:“首先是監(jiān)控拍到他們的第一個點,他們三人是在一家面館里吃的午飯,在這一排違規(guī)停放的車輛之后朝著這個地方走了過去——”

  他滑動身前一個開關,街道迅速變化,劉路三人已經(jīng)站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拐角,這里的路面相對平整,但前方已無人家,只有整齊羅列的各個工廠。

  “這里是監(jiān)控拍攝到他們的第二個點,不過可惜由于那邊樹葉的原因,畫面依然無法顯示三人的全身,只是能看見他們的衣服在移動而已?!?p>  我一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和唐伊志正坐在出租車里,他指著電線桿上被樹葉擋住的監(jiān)控,又霸占了副駕駛的位置。我又注意到司機的模樣,是那個把唐伊志丟出車的網(wǎng)約車司機,他的長相其實比較憨厚,看上去三十出頭,再仔細看看他的臉型居然和熊德常有些相似。

  “然后是監(jiān)控拍到他們的最后一個地點?!?p>  唐伊志和我拉開車門,路口又變了個模樣,這個路口看起來更加人跡罕至起來,劉路三人正在橫跨馬路,走的還是剛好沒有踩到斑馬線的區(qū)域,三人有說有笑的被定格在這一瞬,再一轉眼唐伊志已經(jīng)站在紅綠燈上,腳下踩著攝像頭。

  “第三個地點的拍攝畫面就更加過分了,拍攝到的剛好是下方視野極限處的,三個人的腦袋,畫面中他們三人就這么越過馬路朝著工廠走去,看似和劉路說得完全一樣。確實只要路線正確就沒什么問題,誰管他們有沒有完全入鏡,但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p>  唐伊志從紅綠燈上跳下來,這一跳落地擊碎了整個場景,路面如鏡像般崩塌破碎,四周的樹木隨之下墜,一同下墜的還有被定格住的劉路,只剩下宣曉津和趙瀾福留在原地,但眨眼間就變回了尸體的模樣。

  “這個問題在宣曉津的身上?!碧埔林咎摽找焕麜越虻氖w橫放在我們兩面前,這幅千瘡百孔不堪入目的身體已經(jīng)被我們看了一遍又一遍了,唐伊志卻還在端詳著它。

  最后唐伊志握著宣曉津的右腿腳腕,一次次的上下拉動,尸體的僵硬使得唐伊志必須非常賣力才能成功,但只是重復了一兩次之后就連我也看出了宣曉津腿部的異常,他的膝蓋結構畸形!

  “宣曉津是個瘸子?!碧埔林疽娢已壑蟹殴猓阒苯诱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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