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夏唐皇太子
“天哪!娘娘真的這么說!”
“天哪!娘娘竟然把珠子就那么捏碎了!”
“天哪!那玉佩真的是被彩娜偷去的?”
“天哪!安美人嚇暈了?”
“天哪!那任妃當(dāng)時是個什么表情?”
“天哪!娘娘太厲害了!看以后誰還敢陷害咱們雪明宮!”
……
雪明宮,宮人們竊竊私語,滿臉興奮,但很快便被一個嚴(yán)厲的聲音制止了。
“都沒事做了嗎?娘娘為咱們出頭,那是娘娘的慈悲,可若是咱們這些做奴婢的不知進(jìn)退,給娘娘招惹是非,那就是自尋死路!再嚼舌頭,便不用在雪明宮伺候了!”
見大宮女爾燕滿臉寒霜,眾人都急忙諾諾應(yīng)了,一顆心噗通噗通跳著,也不知是被爾燕嚇的,還是仍處于方才的興奮之中。
爾燕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邊也不由彎起了一個微笑——在宮里見到過那么多位主子,這一位卻當(dāng)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當(dāng)晚,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南妃娘娘與皇帝手牽手漫步在竹廊間。
“陛下不是在考慮寒門出仕的問題嗎?后宮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陛下就不用費心了,臣妾都已經(jīng)處理了?!蹦辖┑?。
“你是如何處理的,我也已經(jīng)聽說了。口沒遮攔,栽贓陷害,威脅恫嚇……還捏了任妃的下巴?”皇帝抽了抽嘴角,“在這后宮里,把這些做的這么堂堂正正,還真是……驚世駭俗?!?p> “什么驚世駭俗?這叫以牙還牙,對癥下藥?!蹦辖┑溃靶悴庞龅奖?,你的妃嬪們都是大家閨秀,自然要用土匪的辦法對付,再說臣妾忙的很,哪有時間陪她們兜著圈子地玩,一勞永逸最好,能消停一陣子也湊合?!?p> “你倒是消停了,任妃跑到皇后那里告狀,皇后跟我嘮叨了半天,說你有失體統(tǒng),宮人們也欠了規(guī)矩,唉,總之她多半會再跟你嘮叨一遍?!?p> “皇后為人端正,又是后宮之主,我不會頂撞她的,更不會嚇唬她,陛下放心?!蹦辖┻谘酪恍?,“不過,這跟宮人們可沒有干系,再說無故挨打的還是我雪明宮的內(nèi)監(jiān)總管?!?p> “行了,你向來護(hù)短,我還不知道?”皇帝瞪了她一眼,“另外,皇后說安美人嚇病了,讓我去安慰安慰?!?p> “你那美人忒也膽小?!蹦辖┢财沧欤氨菹驴墒峭砩弦拊诎裁廊四抢??”
“朕才不去呢?;屎笞约喊参堪??!被实圻辖┑氖郑敖裢砟悴粶?zhǔn)趕朕,朕要留在雪明宮,跟女土匪呆在一起?!?p> ※
不過,皇后尚沒來得及去“嘮叨”南江雪,就接了一樁重要的差事,那便是準(zhǔn)備惜巧節(jié)宮宴,歡迎不日將隨使團(tuán)抵達(dá)祇都的夏唐皇太子——梅寒一。
夏唐,與天元東部和南部部分國土接壤,歷史比天元還要悠久。
夏唐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又因臨海,水務(wù)發(fā)達(dá),各種珍奇海產(chǎn)——特別是海鹽,都頗受整個大陸的歡迎,跟周邊國家皆有通商,百姓的生活頗為富足。
不是沒有人覬覦這里的富庶,比如北部的胡人分支,東海上的海盜水匪,以及盯著商道和國境線上成建制的賊寇。
這些賊寇有些可能就是某個國家的正規(guī)軍偽裝而成,但一則夏唐周邊除了天元外都是小國小邦,彼此間也難以如極北般連成氣候,二則這個國家雖然很少主動攻打別國,卻不曾荒廢軍事。
盡管他們沒有天元號稱的百萬待甲之師,戰(zhàn)線也長,但兵力不弱,大小戰(zhàn)事勝多輸少,又有國力支撐,無論是真盜匪還是假賊寇,都無法對他們構(gòu)成多大威脅。
夏唐與天元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邊境上偶有小的爭執(zhí),但都能比較妥善地解決,夏唐似乎并不想與天元為敵,特別在天元將北地納入囊中之后,而天元也很倚仗兩國的通商,源源不斷的商貿(mào)往來使天元變得越發(fā)繁榮。
夏唐的現(xiàn)任國君將國力帶入了鼎盛時期,因此也頗受人們愛戴,同時他又是一個專情的帝王,這輩子只娶了皇后這一個女人,誕下的皇子取名梅寒一,出生時便立為了太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后再無所出,夏唐的朝臣們開始勸說自己的陛下再納妃嬪,為皇室繁衍更多子嗣——夏唐梅氏本就人丁單薄,而皇帝更加不能變成一脈單傳。
無奈皇帝在這件事上卻極為強(qiáng)硬,堅決不肯納妃,眾人苦勸無果,最終也只能作罷。
據(jù)說夏唐的皇太子很是聰穎,三歲能文,五歲習(xí)武,八歲成詩,十歲可騎射,然而這些卻只是“據(jù)說”而已,似乎并沒有多少人見過這位太子,在他可以臨朝習(xí)政的時候,也根本不見蹤影。
皇帝說太子在外游學(xué),諸卿不需打擾。群臣再次苦諫,可皇帝就是不肯將太子召回。
“他心里有數(shù),朕心里也有數(shù)”——每次都是這句話。
其實越是相處日久的老臣對這位皇帝越是了解,他性子溫和,也樂于開放言路,有時在朝堂上被噴都不發(fā)脾氣,但骨子里卻有自己的堅持,甚至帶有不羈的一面,所以他們該說還是要說,但也知道除非皇帝樂意,否則也都是白扯。
只有一個皇子,那也不存在奪嫡之爭,皇子不在朝中,也就沒什么父子相疑,比之其它子孫繁盛的國家,夏唐的朝廷倒很是齊心,那就是不管他們彼此之間是否存在利害沖突,但要負(fù)責(zé)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
然而只有一個皇子,皇子還不在朝中,也帶來了另一個隱憂。
萬一太子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家伙怎么辦?萬一太子出了意外怎么辦?萬一宗室之中有人蠢蠢而動怎么辦?
當(dāng)然,皇帝一向龍體康健,帶著他們再走個二十年毫無問題,可太子畢竟是儲君,算起來也已過了弱冠之年,遲遲不露面未免太過怪異。
不過,年初的一則消息頃刻間粉碎了眾人的種種猜疑,那就是太子即將回宮,而首次臨朝,那一身的風(fēng)華氣度便令群臣驚為天人,是以連皇帝說“日后朝政便交由太子處理,望諸卿傾力輔佐,不可三心兩意”的旨意都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夏唐的皇帝真的把朝政盡皆交給了皇太子?”事情傳至祇都朝堂,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夏唐皇帝正當(dāng)盛年,怎會真的把權(quán)力交給兒子,說說而已吧,又或是有意在試探皇太子是否有不臣之心?!庇腥瞬灰詾槿坏?。
“確實當(dāng)好生探聽一番?!绷硪蝗说?,“若是夏唐父子有隙,我天元應(yīng)如何考慮應(yīng)對,也很是要緊。不過臣聽說,近些日子都是那皇太子理政,夏唐皇帝甚至都沒臨朝?!?p> “難道夏唐皇帝身染惡疾,因瞞的緊,外人不曾知曉?”
“我倒是聽說他與皇后時常把臂同游,儼然一對神仙眷侶?!?p> “如此說來,夏唐的皇帝倒是一位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君王了?不知他兒子可也如他一般?”
“那位皇太子,夏唐之內(nèi)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博聞強(qiáng)記,頗有英主之相,也有人說他散漫不羈,喜歡標(biāo)新立異,種種說法,也不知孰真孰假,不過有一點倒都有提及,那便是太子多情,曾在朝堂上評點過各國美人,把一眾老臣的喉嚨差點沒咳啞了?!?p> “不過事后大家反而又高興起來,紛紛想著把族中女兒送入東宮,一來與皇家攀上親戚,二來想必這位太子不會如他父皇一般只娶一個女人,以至皇家血脈如此凋敝?!?p> “也就是說,這位皇太子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了?這般喜愛美人,而且美人還越多越好。”有人笑道,“什么博聞強(qiáng)記,英主之相,我看是年輕不知事,胡鬧罷了!”
“年輕如何便不知事了?”有人立即反駁,“我們陛下也很年輕,你這么說,可是在含沙射影?”
“陛……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菹旅麒b!”那人嚇了一跳,急忙向座上君王解釋,“陛下文武雙全,深謀遠(yuǎn)慮,哪是那風(fēng)流荒唐,自幼少教的夏唐皇太子可比?陛下!”
“愛卿莫急,方大人不過一句玩笑而已?!鄙蛎鳜u微微笑道。
關(guān)于這位皇太子,沈明瑄也曾跟南江雪說起。南江雪聽后一笑,“夏唐皇帝的這個法子,還當(dāng)真是兩全其美呢?!?p> “小雪有何見解?”沈明瑄問。
“我沒見過這位皇帝,但夏唐的事情,倒是曾與師父和師叔議論過幾句。”
“夏唐皇帝雖有才華,卻沒什么野心,國家富庶,百姓安樂便是他想要的,另外一件,則是與皇后執(zhí)手偕老,遍游江山,而這兩者間的矛盾,如今正在解開?!?p> “皇太子理政,他便可抽身,而他以盛年坐在皇太子身后,朝局自也不會因改弦更張生出動蕩,大位繼承越穩(wěn)固,夏唐的盛世越可持續(xù),帝后神仙眷侶的日子也越是安穩(wěn)?!?p> “至于什么‘有意試探’,說這話的大臣莫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夏唐就這么一個皇子,如此試探又為哪般?再說臣與不臣,皇帝難道還能把皇位拱手他人?我看他們當(dāng)把精力放在這位皇太子治國理政的方略上才是正事?!?p> “我也是這樣想的?!鄙蛎鳜u笑道,“可嘆我這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及得上朕的愛妃?!?p> “那么陛下可愿放我列班朝堂?”南江雪笑道。
“休想!”皇帝的整個身體壓了過去。
而關(guān)于皇太子此番隨使團(tuán)來訪,長孫太后則道,“夏唐皇太子身份貴重,又已臨朝理政,雖不可以國君之禮相待,但也需隆而重之。”
“母后說的是。我們與夏唐素有邦交,民間交通更是頻繁,此番使團(tuán)來訪雖是洽談商務(wù),卻不想皇太子竟然親臨,更說明這位新的掌權(quán)者對天元尤為重視,此番接待,自是‘禮’字為先,‘誠’字為重,使得兩國的未來能如此前那般,互惠互利,友睦共榮。”皇帝道。
“甚是?!碧簏c頭贊許。
“不過說起來這位皇太子也確是有些……別具一格,使團(tuán)到了邊境才突然說他要同行,這般大事竟似臨時起意,搞的他們的使團(tuán)和我們的禮部都措手不及。”
“朝臣們的議論哀家也略有耳聞,不過這些傳聞究竟是與不是,那梅寒一到底是何等樣人,皇帝此番不也就知道了?”
皇帝一笑,既而又道,“兒臣今日找母后,還另有一事。夏唐太子到訪之期,時逢惜巧節(jié),兒臣想命皇后準(zhǔn)備一場別開生面的惜巧節(jié)家宴,在宮中宴請梅寒一,母后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太后道,“適逢佳節(jié),日子的意頭好,宮中家宴,又透著親切。屆時邀上宗室中人,也讓他們帶上自家待嫁閨中的女孩子,出來透透氣,也一道陪哀家樂呵樂呵?!碧笮Φ?。
皇帝也笑了起來,想是太后也聽到了朝臣們關(guān)于“太子多情”的說法,若是趁此機(jī)會促成兩國姻好,的確是一樁美事。
“那此事便有勞母后費心了。”皇帝笑道。
“可惜咱們沒有適齡的公主,不然這夏唐的太子正妃倒是可以促上一促的。其實大長公主雖說年齡大了些,不過……”太后沉吟道。
“皇姐那脾氣,母后還不知道?”皇帝搖頭笑道,“若皇姐喜歡,倒是兩全其美,可若不喜歡,那就是白操心了?!?p> 太后也是一笑,便移開了話題?!皩m宴之事重要且繁瑣,皇后雖勤勉,但只怕這短短時日,難免分身乏術(shù),不妨讓任妃也幫幫忙吧?!?p> 見皇帝沒有說話,太后于是又道,“任妃雖驕縱了些,不過眼界不俗,皇帝若想把宮宴辦的別開生面,她倒是也能出些主意,皇后管著后宮,平日里都謹(jǐn)慎慣了。或者讓南妃給皇后搭把手?南妃見多識廣,腦子也伶俐?!?p> “小雪?”皇帝啞然失笑,連連擺手,“算了吧,她不耐煩這樣的事情,在北地,這些事大都是她的兄弟和部下打理,有時她聽都懶得聽。再說兒臣曾答應(yīng)過她,不理宮事,如今跟她說這個,一準(zhǔn)會被她振振有詞地懟回來。便讓任妃和賀嬪一起協(xié)助皇后吧。”
“這孩子!”太后也笑了,“好吧,就讓她做她那安閑自在的寵妃吧!”
※
十日后,天元以隆重的禮節(jié)將夏唐皇太子梅寒一迎入祇都,翌日,皇帝沈明瑄于昭陽殿召見了皇太子一行,當(dāng)晚金殿設(shè)宴,百官相陪。
據(jù)說那梅寒一生的神清骨秀,俊雅如玉,行止間卻又帶著一種風(fēng)流慵懶,讓人摸不透心思。
這樣的評價令宗室貴女們充滿了好奇,并帶著各式猜想甚至是憧憬迎來了兩日后的惜巧節(jié)宮宴。
包括太后、皇后在內(nèi),很多人都為這場宮宴忙了多日。
宮宴設(shè)于御花園中的曦池之畔。
這曦池名池,卻是皇宮中最美的一片人工湖,引活水清淙入池,環(huán)雕廊水上旖旎,春有百花爭艷,夏映滿池碧綠,秋日金菊盛放,冬來梅花傲雪,一年四季呈現(xiàn)出不同景色,都是美輪美奐。
將惜巧節(jié)宮宴設(shè)于此地是任妃的主意,時值盛夏,湖邊卻是舒適清涼,琉璃宮燈映照著滿目華彩,水上的千盞花燭便如群星灑落人間。
淡淡幽香裊裊,絲竹曼響聲聲,偶有一陣夜風(fēng)吹過,便能聽到林木間隱隱傳來的悅耳鈴聲——那是民間用于祈福的惜巧節(jié)風(fēng)鈴。
一身團(tuán)龍錦袍的沈明瑄來至雪明宮,對正準(zhǔn)備為南江雪更衣的爾燕道,“娘娘今日當(dāng)盛裝出席。”
“你怎么來了?”南江雪笑問。
“我來接你同往壽安宮去迎母后?!被实鄣?。
“那皇后……”
“宗室皆在,夏唐的皇太子也會提前抵達(dá),皇后先去照應(yīng)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五彩祥云壓繡的金絲鸞鳥宮裙,整套的百花鳳蝶頭面,南江雪對著鏡中那光華滿身的天元皇妃聳肩笑道,“那夏唐皇太子何許人也,竟要這般勞師動眾?!?p> “走吧?!被实劾鹚氖郑浑p眸子顯得有些幽深。
后宮妃嬪、皇室宗親已陸續(xù)到場,華服珠翠令曦池越發(fā)金碧輝煌,淮峍侯正與峨冠廣袖的夏唐皇太子攀談,其他人三五成群言笑晏晏,但同時也不由自主地用眼睛打量著那位近日來名噪祇都的大人物,特別是任妃,瞧著梅寒一的目光始終驚疑不定。
“陛下駕到!太后駕到!南妃駕到!”隨著宮人大聲的唱報,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轉(zhuǎn)朝向來人的方向,見到皇帝和南妃一左一右攙扶著長孫太后款款走來。
太后雍容華貴,皇帝神采軒昂,而向來素衣簡飾的南妃如今一身盛裝,淺笑中更是風(fēng)華無限,三人在那一站,當(dāng)真是天家氣勢,相得益彰。
眾人全都行下禮去,彼此間卻也交換著眼色,卻見淮峍侯面皮微繃,任妃攪動著手指,向南妃投去了恨恨的目光。
“寒一參見陛下,參見太后?!毕奶苹侍舆~步上前,含笑行禮,既而又轉(zhuǎn)向南江雪躬身道,“見過南妃娘娘。”
一抹錯愕現(xiàn)于南江雪的臉上,也盡數(shù)落在了正注視著她的皇帝眼中。
“皇太子殿下。”一怔之后,南江雪福身還禮。
飛翔的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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