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坐不下
金寡婦這個話兒一說,張翠萍頓時覺得孫恒就該是她的男人,村子里的女人誰也別想和她搶。
金寡婦瞧著這火兒拱了起來,唇角滲出一絲笑,伸出手里的半把瓜子兒給張翠萍道:“妹子,嗑瓜子兒不?新打的葵花籽兒!”
“不吃,你吃吧,”張翠萍看著金寡婦手里已經(jīng)汗?jié)窳说墓献觾?,沒那個心情也下不了口。
金寡婦磕著瓜子兒走到了張翠萍的身邊,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身子低聲道:“孫秀才可不是一般人?!?p> “以后誰要嫁給了孫秀才,就等著做官太太吧!”
“你二叔考了二十年還是個童生秀才,人家孫秀才現(xiàn)在才多大,還不到二十歲?!?p> “翠萍,你別生氣啊,咱們私底下說,你二叔那兩下子真的不如人家孫秀才。”
“你瞧瞧人家孫秀才帶回來的那兩位京城里的公子哥兒,瞧瞧那派頭,你羨慕不羨慕?”
“沒準(zhǔn)兒明年孫秀才就能高中,到時候便是官老爺,媳婦兒也是官太太!”
張翠萍的一顆心被金寡婦說的心癢難捱的,耳朵邊都嗡嗡的響。
金寡婦頓了頓話頭低聲笑了出來:“我和你說呀,昨兒我還聽孫家大嫂子張氏在河灣邊嚼舌根子,說她小叔子今冬就能考中舉人,明年進(jìn)京趕考?!?p> “這一考試就得幾年可能回不來,所以孫里正也就在這一兩天準(zhǔn)備給孫秀才說親了,你可得抓緊點(diǎn)兒!”
“我……”張翠萍慌了,“這事兒我一個人急有什么用,這不還有陶園那個賤貨!”
“方才孫秀才親自送陶園出了院子,陶園都走出老遠(yuǎn)了,還在那里巴巴的望著。”
“你也知道孫里正怕他們家二小子,若是孫秀才執(zhí)意要喜歡別的女人,孫里正又能怎么辦?”
金寡婦眉頭一跳,沒想到孫恒還真的對陶園有意思?
聽張翠萍這么一說,還真是有這個心思吶?
陶園不就是皮相長得好看一些,憑什么她就命好,大家都是寡婦,差距怎么這么大?
金寡婦隱在夜色中的眼眸暗沉了幾分,隨即眸色一閃也顧不上嗑瓜子兒了,壓低了聲音道:“那你得想辦法??!”
張翠萍一愣:“想什么辦法?”
金寡婦忙道:“陶園現(xiàn)在沒男人,當(dāng)然是個男人都能在她跟前湊,若是她嫁了人,孫秀才還能怎么辦?”
張翠萍登時吸了口氣:“那怎么嫁人?我又不是陶園的娘!還能做這個主?”
金寡婦低聲笑了出來:“你想辦法讓她嫁?。 ?p> “還有她不找男人,不等于男人不找她??!”
“如果她被張成那樣的地痞纏上了,不死也得脫成皮?。 ?p> 金寡婦嘆了口氣:“你也知道的,張成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上一次我跟著他白白挨了一頓鞭子,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事后也對我不管不顧?!?p> “我啊,對那種男人早就心涼了。”
“張成那就是一張狗屁膏藥,貼上誰誰死!”
金寡婦湊到了張翠萍面前笑道:“你想想張成是個什么貨色,見錢眼開的,還花心,不過挺會哄女人開心的?!?p> “沒準(zhǔn)兒陶園喜歡那種的,嘿嘿!不說了,妹子,姐姐回去睡覺!”
金寡婦的話兒,說一半兒留一半兒,也不全說透了,轉(zhuǎn)過身扭著腰肢朝著自家院門走去。
她背對著張翠萍的一張臉,卻變得陰沉了起來。
上一次她指使張成去陶園院子里偷了肉,后來偷了糖葫蘆,本來想解解饞,不想被陶園下了瀉藥算計(jì)了。
到現(xiàn)在她的傷都沒好了,雖然她也不在乎臉面了,可皮肉之苦沒少受。
她早就想弄死陶園了,可經(jīng)過那一次事件后,她也覺得陶園這個賤人有點(diǎn)兒東西,不敢再輕舉妄動。
張翠萍那種人就是心思歹毒,沒有腦子的,斷然不會想到她三言兩語已經(jīng)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張翠萍欺負(fù)嫂子那在村子里是出了名兒的,饒是誰也不能忍受過去被自己死死壓制欺負(fù)的人,如今翻過了自己去。
等著瞧吧!有好戲看嘍!
張翠萍看著金寡婦離開,自己卻是呆呆的站在墻角處動也不動,心頭將金寡婦的話來來回回琢磨了一遍,頓時有了計(jì)較。
不過她膽子比較小,這事兒還得和娘商量商量,求娘幫她一把。
第二天一早,陶園便用一些棉布袋子將如蘭姐和品梅母女兩幫她縫好的粉色愛心熊一個個裝袋包裹好,隨后等著孫大趕著牛車來接她。
沒想到孫恒親自同孫大來了,這下子更是吸引了四周人的注意。
那些姑娘們氣的要哭出來,孫恒一向清高從未與她們說過一句半句話,不想今天大清早過來接陶園去鎮(zhèn)上趕集,這叫什么事兒?
難道讀書人不懂得禮義廉恥嗎?
陶園也嚇了一跳,她原以為昨天晚上孫恒就是說說而已,不想今兒還真的跟來了。
孫恒此番穿了一件靛青色布袍,雖然打扮得很接地氣,可到底難以掩飾他身上的清俊端雅之態(tài)。
他下了牛車沖陶園躬身福了福道:“陶姑娘安好?!?p> “孫公子好!”陶園眼角扯了扯,不得不硬著頭皮和王如蘭一起將那些布偶放在了牛車上,因著外面罩著袋子,村里的人也看不到是什么東西。
可還是駐足看向了這里,本身清秀書生和妖冶小寡婦,湊到哪兒都是傳奇。
陶園剛坐上了牛車,不想不遠(yuǎn)處走來一個人,正是重新打扮好的張翠萍。
張翠萍微微低頭嬌羞的看了一眼孫恒道:“孫公子,你也去鎮(zhèn)上?。磕懿荒苌游乙怀??”
陶園從未見過如此扭扭捏捏的張翠萍,那個拿捏著嗓子甜膩膩說話的腔調(diào),差點(diǎn)兒讓她把早上熬的白米粥吐了出來。
她委實(shí)不想與這個女人一輛車,可自己沒有車,蹭了孫家的車,她還真的沒有發(fā)言權(quán)。
她已經(jīng)下意識的朝著一邊挪了挪,給張翠萍和孫恒讓出了位置,自己這一路看來得做個燈泡了。
不想孫恒上了牛車卻并沒有讓張翠萍上來的意思。
“孫公子?”張翠萍有些急眼了,“孫恒哥哥!”
噗!陶園差點(diǎn)兒笑出來,忙將唇捂住。
孫恒眉頭蹙了起來,他一路上準(zhǔn)備將昨天陶園的詩詞補(bǔ)齊全,真的不方便弄一個人夾在中間。
若是再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兒,他是真的很煩。
張家這個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怎的這般不檢點(diǎn)?
大庭廣眾之下,成什么體統(tǒng)?
“對不住,今兒牛車滿了坐不下,你若是想逛集還是坐你們張家的牛車吧!”
“孫大,走!”
“是,二少爺,”孫大駕著牛車離開了張翠萍的視線。
張翠萍臉上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的褪去,臉色灰敗,看向了陶園的視線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