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筆直的官道上,一隊人馬緩緩前行,在榮親王的行轅休息了十余日,那些受傷的禁衛(wèi)雖然沒有痊愈卻也已經(jīng)行動無礙。
“哥,你說那家伙身為太子,為什么不征調(diào)府兵保護自己,非要我們護送干嘛”?
劉鯤淡淡的掃了一眼見四周無人注意,于是壓低聲音輕輕說道“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太子的處境可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風(fēng)光”。
劉鵬聽完撇了撇嘴,接著不甘心的嘟囔道:“他們斗他們的唄,榮親王送給我們的玉石珠寶為什么不能要,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感謝我們救了太子,那都是我們應(yīng)得的”。
“休得胡言,父親大人的教誨你都忘了嗎?男子漢大丈夫勿因小利而忘大義,勿因生死而失大節(jié),憑腰中三尺劍斬天下不平事方顯英雄本色”。
“哦,我知道了,我又錯了”。
劉鵬悄悄翻了翻眼皮,一提絲韁立馬開溜,他這個哥哥和他父親的脾氣簡直一摸一樣,一旦訓(xùn)起人來就像個老學(xué)究,沒完沒了的大道理說得人腦漿子都沸騰了。
這隊人馬曉行夜宿,十余日后進(jìn)入了中都府地界。
“太子殿下,再有一日就到太倉州了,我們也到了該說分手的時候,草民預(yù)祝殿下前途似錦,一路平安”。
趙淳聞言頗為傷感的嘆了口氣,無比惋惜地說道:“衡臣,你真的不打算隨我回皇城嗎?以你們兄弟的本事到了那里必然可以大有作為,前途不可限量”。
對于趙淳的百般挽留,劉鯤心下十分感激,但是他還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從小到大父親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就只有一句話,忠臣不事二主,他已經(jīng)把這句話深深的刻進(jìn)骨髓融入了血液之中。
“南來的北往的,走街的趕場的,新出鍋的大包子得嘞,嘗嘗吧您吶”。
一陣隱隱約約的吆喝聲隨著微風(fēng)飄飄蕩蕩鉆入每個人的耳膜。
“咕嚕,咕嚕嚕,咕~”。
劉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臉上稍稍有些尷尬。
“亦武,到前面打尖吧,孤王也有些乏累”。
“喏”。
時間不大,一行人來到一處山村野店。
兩間茅草房,十幾張小木桌,看上去雖然破舊倒也還算干凈。此時將近晌午,二十幾名客人正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悶頭吃喝,生意還算不錯。
“幾位客爺里邊請,小店的包子遠(yuǎn)近聞名,羊肉湯更是潔白如玉,滋補養(yǎng)人,客爺們一定要嘗嘗小店的特色,小的保證各位吃了這次想下次,吃了下次……”。
“行了,行了,可以了,有什么好吃的趕緊端上來吧,你歇歇這張嘴,我們也歇歇耳朵”。
劉鵬的肚子本來就餓,進(jìn)店之后各種美食的香氣混雜在一起,他肚子里的饞蟲早就等不及了,哪還有功夫聽小二嘮叨個沒完。
“來了,您吶”。
功夫不大,小二手腳麻利的端來了七八樣小菜,十幾籠熱氣騰騰的大包子。
劉鵬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
“各位,我可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劉鵬的兩只大手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向肉包子抓去。
“等等”。
劉鯤和蕭安幾乎同時開口阻止,整個小店內(nèi)的氣氛一下跌落到冰點,靜得落針可聞。
“怎么了?哥”。
劉鵬十分迷惑的看著兩人,只見兩人的表情格外嚴(yán)肅,蕭安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動手”。
剛剛還滿面陪笑的店小二厲吼一聲,從袖口里抽出一把尖刀直刺太子心口。
“當(dāng)”。
蕭安長劍出鞘,與店小二斗在一處,其它禁衛(wèi)也各持利刃與偽裝成食客的殺手捉對廝殺。
劉鵬的雙槍在白龍駒上,他順手抄起條凳加入戰(zhàn)群。劉鯤則挺身而出擋在太子身前,一雙虎目冷冷注視著眼前的敵人。
“殺”。
三名殺手同時嘶吼一聲,手中尖刀從三個方向刺到劉鯤眼前。
劉鯤微微冷笑側(cè)步進(jìn)身,左手一兜一轉(zhuǎn),右掌橫切,兩名殺手應(yīng)聲倒地,隨后他腰間發(fā)力,雙腳輪番踢出,剩下的那名殺手瞬間飛出三丈開外,胸骨盡碎氣絕身亡。
戰(zhàn)圈中劉鵬同樣好似猛虎下山勢不可擋,一張條凳竟被他舞出風(fēng)雷之聲,眨眼間又有兩名殺手被他砸得腦漿迸裂魂飛天外。
“卑職該死,讓太子殿下受驚了”。
蕭安檢查過所有死尸后,來到趙淳面前俯首請罪。
“亦武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趙淳聞言連忙雙手?jǐn)v扶,隨后面向劉鯤笑著問道:“以孤王看來這些殺手偽裝的十分巧妙,不知二位是如何發(fā)現(xiàn)破綻的?”
劉鯤稍作沉吟,開口解釋道:“此處偏離官道,能到這用飯的客人應(yīng)該都是本鄉(xiāng)本土的熟人,可是他們相互之間既不打招呼也沒有交流,而且對于我們的到來并不意外,甚至都沒有人抬頭看上一眼,還有就是店小二,他的衣服雖然沾滿油污,可是那雙手實在是太干凈了,根本沒有一點煙火氣”。
“劉兄心細(xì)如發(fā),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蕭安深鞠一躬,臉上的神情無比誠懇。他之所以能夠發(fā)現(xiàn)異常完全是出于職業(yè)本能,作為太子的貼身禁衛(wèi)他經(jīng)歷了太多的伏擊刺殺,相較于這些細(xì)節(jié)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嘖嘖,這么好的肉包子,不要浪費嘛!”
劉鵬吃心不改,抄起桌上的包子就要往嘴里塞。
“小心有毒”。
不等眾人話音落地,劉鵬仿佛見鬼了一樣,嗷的一聲將包子扔出老遠(yuǎn)。
“亦武,將這些包子、吃食連同死尸就地掩埋,免得不明所以的路人遭受池魚之殃”。
“喏”,蕭安領(lǐng)命而去。
劉鯤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心中頗為欣慰。此時此刻他對趙淳為人處事的態(tài)度十分贊賞,身為當(dāng)朝太子不但彬彬有禮處變不驚,最難得的是這份仁心善意,若是日后此人登基為帝必然是位善待百姓,心懷蒼生的仁慈君主。
“劉兄,前路坎坷,還望劉兄不辭辛勞再送殿下一程”。
“亦武,衡臣有事在身不可勉強”。
趙淳抬手制止蕭安,隨后轉(zhuǎn)身對劉鯤一揖到地。
“衡臣,你們兄弟接連救了我兩次,我實在無以為報,日后若有閑暇一定要來皇城,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劉鯤聞言沉默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恭聲答道:“我兄弟二人何德何能竟受殿下如此厚愛,如若殿下無事可以在太倉州等候三日,待我兄弟祭拜過父母后定來相會”。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言為定,莫說是三日,就算是三十日三百日孤王也等得”。
趙淳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一股暖流同樣絲絲浸透了劉鯤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