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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宴

第十二章 切膚

仙人宴 鋰鹽 2139 2024-10-26 23:51:29

  不能逃,逃太吵鬧了,要溜出去。

  不能太吵鬧。

  自打與魔僧在厄會中相遇,他說的每句話都暗藏機鋒,藏著掖著,讓人摸不著頭腦。

  語言也是一種陷阱,袁臻仍需小心提防,吵鬧的定義在這里已經(jīng)被扭曲。

  因為,凡是能引起厄會背后仙注意的行為,皆為吵鬧。

  仙人無法揣測。假設(shè)保持靜默會引起祂的注意,那么逃跑時反而該大張旗鼓。

  “你總講些囫圇話?!痹槁唤?jīng)心地拿刀鞘懟了懟腳旁土地,“怎樣才叫不吵鬧?”

  魔僧微微皺眉,袁臻識破了這其中的暗坑,他愈發(fā)覺得與袁臻合作乃是與虎謀皮。

  魔僧揉搓擺弄套在身上的人皮,緩緩道:“想知道什么是吵鬧,你要先猜個謎?!?p>  “在前朝,甚至在前朝之前,巍山原本叫嵬山,你知道嗎?”魔僧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雪地上寫下“嵬”字。

  “我實不知,這名字有何玄機?”

  “我不能說的太明白,你仔細琢磨琢磨,嵬,字如其名?!蹦衷凇搬汀弊峙詫懴隆吧舷隆倍?。

  上下嵬山……袁臻思索著,嵬山者,山下鬼也,意思是巍山之下鎮(zhèn)壓著鬼?但是這條線索和“吵鬧”毫無關(guān)聯(lián)。

  “應該不是這個意思?!痹榘档?,“嵬山,上山下鬼……上山時是人,下山時是鬼?上山應該是指我等被卷入涉仙厄會之中,此時還算是人。下山的意思就應為逃出厄會。”

  “下山”時要遵循“是鬼”的規(guī)則,才不會引起背后仙的注意。

  那么“鬼”是何意?如何變成“鬼”?

  袁臻正欲詢問,魔僧似乎看出他想問什么,忙開口阻攔:“別直白問!指不定哪句話會引起注意!你應該已經(jīng)猜出來第一個謎了,你問題的答案在第二個謎里?!?p>  魔僧拿著樹枝,又在雪地上刷刷刷寫起字來。袁臻定睛看去,只見他寫道:

  “始生落紅塵,命緣纏周身;

  夜來仙入夢,識盡貪癡嗔;

  六親緣薄淺,大道終得成;

  斬眷非我愿,脫身悟長生?!?p>  這是絕情道的詩,講的是大道無情,紅塵牽絆,斬盡血親方能斷絕俗世因果糾纏,大道可成。

  袁臻覺得作詩的人是畜生。

  但此時此刻,這首詩只是一個謎語,用來暗示什么是鬼。

  按照詩中的暗示,因果纏身者是人,脫身因果者是鬼,斬盡血親是成為“鬼”的方法。

  袁臻猛的想起來,傅興象的功法知北游,恰好能斷絕因果。但他已被厄會背后仙抓走了。

  此時傅興象的人皮之下是魔僧。

  所以用功法斷絕因果成為“鬼”,仍舊能被背后仙注意。

  斬盡血親成為“鬼”是唯一逃出厄會的方法。

  袁臻皺眉,我連自己雙親是誰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血親殺?此謎甚是荒謬。

  袁臻拿起刀鞘在雪地上寫道:“汝父母尚在否?”

  魔僧黑了臉,但又不好發(fā)作,沉聲答道:“看來你悟出了第二個謎底,現(xiàn)在是最后一個謎,猜對了你就知道血親是什么了?!?p>  魔僧是個謎語人,袁臻不耐煩地想著。

  魔僧在雪地上寫道:

  “巍山古來誰安眠,遺蛻困頓千百年;”

  “皮囊雖小聚血肉,生天難逃道難圓;”

  “代代血脈傳今日,皮囊面目漸不全;”

  七曜連珠神光至,切膚破皮吾為仙!”

  袁臻看著詩出神。

  傳聞道祖王遠在巍山尸解得道,巍山古來誰安眠指的就是他。

  第二句是他尸解的遺蛻困住了什么東西上千年,導致此物難逃生天。

  隨后此物利用王遠遺蛻在巍山附近留下血脈后人,流傳至今。因為血脈越來越多,王遠遺蛻之力日漸分散,面目也變得模糊不清。

  最后一句是指七曜連珠時,神光天至,此物借神光之力破開王遠衰弱的遺蛻,逃出生天。

  一個驚天隱秘,在袁臻腦海中露出了它模糊的一角。

  “所以,斬盡血親的意思是斬殺道祖血脈,恢復道祖遺蛻的封印之力?”袁臻咋舌道:“山陰城中人大多有道祖血脈嗎?難怪你要下山回去山陰城!”

  魔僧忙上前捂著袁臻的嘴說道:“你可小聲點!別說這么直白!”

  “真的要回山陰城殺人?”袁臻臉色陰郁道。

  “山陰城里此時已經(jīng)沒有活人了,午時就是七曜連珠,城里所有人早已被背后仙吃掉了!”魔僧無奈道。

  “我們要回山陰城偷些道祖血脈的臉皮,拼出與道祖相似的長相,戴在臉上騙過背后仙蒙混過關(guān)。”

  “戴著假冒道祖臉皮的我們,才是脫身因果的鬼!”

  “所有人,都被吃了嗎?”

  一陣無力感襲上袁臻心頭,山陰城是他生活至今的地方,昨日還是平靜安寧的人間,轉(zhuǎn)眼便淪為地獄。

  沒有根腳的他,跟著秦霜在山陰城過了十余年迷茫的人生。

  現(xiàn)在連唯一的根腳都不復存在了,他的迷惘和他一起長大到十三歲,此刻卻死掉變做了冤魂。

  “活的道祖血脈越少,遺蛻封印之力就越強,背后仙如果吃掉他們,豈不是作繭自縛?”

  “非也,山陰城之人,此時正被背后仙剝食血脈?!蹦帨y測道,“剝食完成之后,背后仙即是他們,他們即是背后仙?!?p>  “到那時,道祖遺蛻的血脈封印便毫無意義,祂只需等待神光天至,切膚逃生,屆時將如出籠猛鬼,入海惡蛟,無人可制矣,世間又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罪過罪過?!?p>  魔僧雙手合十,輕道了句佛號。他此刻披著傅興象的人皮,看起來倒是少了幾分可憎,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袁臻嗤之以鼻。

  這魔頭怕是已經(jīng)失心瘋了,他自己便是個吃人的腌臢鬼貨,還在這里裝慈悲。

  但自己還要和這鬼貨為伍。

  袁臻覺得有點惡心。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下山覓得那一線生機。”袁臻沉吟道。

  “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有一件事沒有解釋?!?p>  “頭先你失魂落魄,說我等仍在厄會腹中,此事你如何知曉?”

  魔僧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鎮(zhèn)定。

  “你看這天空,是否少了樣東西?”

  雖然下過大雪,但已是雪過天晴。

  依舊是單調(diào)均勻的贗藍色鋪滿天空,仿佛瓷器上燒出的釉面,凝固停滯懸于頭頂。

  袁臻望著這光亮的天空,卻覺得它死氣沉沉,如一只緩慢下墜的蔚藍巨物,越看越難以呼吸。

  “太陽不見了。”袁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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