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純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很久很久,雖然主人為她多次輸送靈力,可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元神日漸衰竭?仿佛有個(gè)東西在時(shí)時(shí)刻刻吸取她的靈力,她能感受到那種自身力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失的空虛感。
花純眼中滿是絕望,自己體弱無能,如何保護(hù)陛下?
而正當(dāng)她心力憔悴之際,忽然瞳孔再現(xiàn)恐懼之意!
那討厭的氣息又來了!
花純心里有一萬道怒火燃燒,為何這些人如此可恨!為何就是不愿放過她?
“你出來!你整日躲躲藏藏究竟有何居心?”花純狼狽無力地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殿門外。
瞬間!她雙眸睜大,嘴唇哆嗦,全身顫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一個(gè)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此時(shí)就站在蓮池邊,懷里抱著她的黑狐,神情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震驚!
花純幾乎發(fā)不出聲響,“你——你——”
那白衣女子倒是冷笑一聲,絲毫沒有笑意,反而與她身子周圍散發(fā)出來的寒冷之氣加重幾分。
花純握著雙拳,指甲近乎陷進(jìn)肉里,而她感受不到疼痛,她只有無盡的不解,為什么!為什么!??!
白無意撫摸著黑狐,黑狐湛藍(lán)的眼眸望著她仿佛是喜悅之色,白無意對(duì)它露出罕見的溫柔容顏后,轉(zhuǎn)了視線望那毫無生息的枯竭蓮池,眸意幻冷,看樣子已經(jīng)被人用心打理拯救,可還是于事無補(bǔ),這池塘像是宣告了劇終般,縱然如何呵護(hù)栽養(yǎng),終是徒勞無功,永無聲息了。
花純用盡了體內(nèi)僅存的靈力抵抗那強(qiáng)烈的惡意氣息,她顫抖著往前走了幾步,終是不敢再靠近那個(gè)女人,仿似越走進(jìn)那氣息越強(qiáng)勢。
她捂著刺痛的胸口,怒不可歇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與我一般模樣?”
白無意這才稍有興致地轉(zhuǎn)眸看她,聲起蕭寒,“你冒充了我這么多日,竟不知我是誰?我問你!以我之名來享受冷焱之情,可否與我道一聲謝?”
花純顫抖著,她仿佛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如此!
她替代的正是眼前的人!
她知道陛下愛著的是這個(gè)女人,知道主人讓她代替這個(gè)女人來到陛下身邊,可——她不是死了嗎?為何突然出現(xiàn)?又為何屢次三番來驚擾她?
白無意看花純被恐懼幾乎摧毀了意識(shí),眉目間甚是滿意之色,面容也緩和了幾分,此時(shí)與她兩兩相望。
白無意看著花純精致的五官,由心贊嘆道,“不得不為魔戾子贊上一句,真是好手段?!?p> 花純不再驚嘆這些是如何被這個(gè)強(qiáng)大的女人知道的,她只想知道她欲意何為,“你究竟是要?dú)⒈菹逻€是魔戾子?”
白無意冷笑一聲,“你怎么不問,我是不是來殺——你的?”
花純突然笑了,模樣凄慘令人憐惜,“我感受不到你的殺意,只知道你在威脅我,你并不想殺我!”
白無意眸中隱痛,已再無興趣與她多做口舌,只見她放下黑狐,黑狐順從她意地跑到花純腳邊臥下,“最后一次警告,冷焱之命唯有我來決定生死,你若忤逆我的話,我會(huì)讓你嘗嘗這世間最美味的血腥?!?p> 說罷,白無意無聲瞬間消失。
空中再次響起,“這只寵狐暫寄放在此,好生照料,若有違之,后果加重!”
聲畢!蓮池瞬間泛起刺眼白光,那本枯萎衰竭的蓮枝陡地蔓延生長開來,蓮花由枯變新,眨眼間,滿池蓮花栩栩如生,傲然挺立,甚至比以往更加鮮艷奪目。
花純震驚地看著這一些變化,她向蓮池慌張地走過去,抬頭望天,她還有好多疑問,有好多話要說——
這個(gè)女人,和主人一樣,都是要索命于陛下,為什么——
為什么!!
陛下那么好,那么真誠,那么善良,為什么你們都要來害他?。?!
她哭的歇斯底里,癱坐在地上,忘卻了冰涼,偌大的婉顏殿,響起了一聲聲悲痛的哭聲。
冷焱過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急忙抱起花純,走向大殿,余光瞥到蓮池景象,心臟仿佛停止結(jié)冰,而也只是一瞬間,眉眼中是復(fù)雜思緒,隨后,便恢復(fù)自然地抱著懷中的人走進(jìn)去。
不多時(shí),他一人走出內(nèi)殿,來到蓮池邊,蕭瑟的背影,站了許久,眸中是孤注一擲的決意。
然后,他拿出離情墜,在心里默喊一聲。
忽然,池邊瞬間多了一個(gè)紅色高大的身影。
“找我何事?”
冷焱并不意外,離情墜竟能真的可以召喚出離情一澤,他以前竟不知這各種玄妙。
由此可見,離情一澤當(dāng)初送給心愛之人此物,定是此意,奈何被人不作珍惜。
想來,這曾威震三界的霸主也是其可悲可憐之人。
冷焱真誠地望著他,懇求道,“我是精靈之王與人類所生,我有著一半的非人類血液,請(qǐng)你幫我看一看我身上可否有封印符咒?”
離情一澤瞥了他一眼,懶散地走去一旁石桌邊坐下,幾分譏諷之意,“做人類不是挺好的?”
“離情墜既然在我手,自然與你是有些緣分的,我雖不能為你做什么,但只要你說句話,必定拼盡全力而為。”
“哦?記得你并非此等性情,如今是遇到什么難事讓你如此放下自尊來求我?”
冷焱眸中如洶涌海水,“此事于閣下而言,不過抬手之舉,請(qǐng)幫我一次,定銘記于心,有生之年若還有命,定全力相報(bào)!”
離情一澤鎖眉看他,這人一副求死的模樣令他心情極為不快,“愚蠢!你以為你想死就能死的了的?都不去爭取,就以死抵命,不配得到我的幫助,若無事,本尊便走了,以后別再喚我!”
冷焱見他要起身,連忙上前,“且慢!”
離情一澤也不是真的要走,他只是想看這男人究竟幾分實(shí)意,“我早已看過,你虛靈之內(nèi)的確有封印,只是封印者像是做足了意思不讓你為魔,本尊無能為力。不過也不是毫無法子,若想解開,需到那黃泉寒幽之地取得曼陀羅花,放入心口處,那心境之印便可解除。但是——你為何選擇不再為人?”
冷焱仿佛看到了希望,眉眼舒緩幾分,“恕我不可奉告,多謝閣下告知?!彼f完便轉(zhuǎn)身要走。
離情一澤不當(dāng)回事的施法擺上自己的紫薇花釀,自行斟上一杯,優(yōu)雅地細(xì)抿著。
不過多時(shí),就見冷焱預(yù)料之中的折了回來。
離情一澤挑了挑眉,等待冷焱開口求他。
雖是已知道了途徑,可如何去往那處?
他一階凡人——
“坐下與本尊聊聊,若你真想去,本尊可助你一助?!?p> 冷焱雖心急如焚,但也隱忍著坐下,表情僵硬卻有幾分克制之意,他端過離情一澤的酒壺,為自己倒上一杯,一飲而盡后,只見他被那一股清雅純甄的釀香味由心地喜歡上了。
離情一澤很是滿意的看著冷焱又斟上一杯,“比你那凡間濁酒是否高雅許多?”
“的確如此!”
離情一澤豁然大笑,他起身走向蓮池,坐在池臺(tái)上,伸手撥著碧綠池水,聲色沉著娓娓道來,“傳說在幾萬年前,有一個(gè)村落,開滿了遍地的曼珠沙華,它的花香有一種神奇能力,便是能讓聞花之人想起前世今生,守護(hù)花的妖叫曼珠,守護(hù)葉的妖叫沙華,他們分別守護(hù)了幾千年,可是彼此從未見過面,只因花開時(shí)則葉落,葉生時(shí)則花逝。因此,他們因果輪回瘋狂地想念彼此,并被這種思念折磨成疾而入了魔。后來,為了心中念想,兩人決定違背天神之意偷偷見了一面。那一天,是曼陀羅花唯一有花有葉的一次,花開滿地,妖冶驚艷。而因此,二人被天神降罪,打入黃泉之地,并被詛咒永遠(yuǎn)不可再見。后來,人間再無曼珠沙華,這種花,只生長在那寒幽之地黃泉,看上去仿佛是鋪著血的黃泉之路,其紅艷似火亦被稱為火照之路,乃是地府唯一可觀的風(fēng)景,幽魂路過,欣賞著最后的景色,回憶著前世今生的種種,最后受著花的指引走到奈何橋,遇見孟婆,喝上一碗忘情湯,回首已不見那紅艷的黃泉路,去往幽冥之處,通往六道,轉(zhuǎn)入輪回,此生便結(jié)束了。從此,此花被命為彼岸花,開在地府之外,是最后的彼岸,而彼岸花,卻是惡魔的溫柔。如果你將它放在心口,它會(huì)吃掉你的心臟,吞噬你所有凡人的權(quán)利,你去之前,本尊勸你三思?!?p> 冷焱聽的入了神,久久陷入沉思。
離情一澤轉(zhuǎn)身看他,“我講這些并非嚇你,而是此花帶著怨念生存,凡人絕不可靠近,若真被它吃了心臟,你從此便成魔沒有退路,你可想清楚了?!?p> 冷焱定定地坐在那,藍(lán)眸里仿佛山川一樣堅(jiān)固肯定,須臾,他暗啞著聲色,道:“人或魔,有何區(qū)別?我堂堂正正做了一回人,卻不如那曼珠沙華有勇氣,想來可笑,我曾視妖魔不齒,如今卻要執(zhí)意入魔道,這世間之事,真是有趣的很——”說罷自嘲地笑了笑。
離情一澤深深的將冷焱的凄涼看在眼里,須臾,嘆息一聲,“也罷,你我即是有緣,我就幫你一次?!?p> 冷焱站起身向離情一澤抱拳誠謝。
二人眼中裝滿了層層思慮。
皆是為情而至,何奈,何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