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刃瞄準(zhǔn)的,是鄭秋的心臟,但就在它刺上去的時候,鄭秋的身體向右一抽,堪堪扎在身側(cè)。
接著再次捅下,結(jié)果鄭秋一個側(cè)身,又是擦著后背而過,轉(zhuǎn)而打算去抹了脖子,可鄭秋卻抬手摸了下鼻子,直接擋開。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那匕首的主人也來了火氣,伸手就要去將鄭秋按住。
本想著這次怎么也能夠把鄭秋殺了,卻是還未來得及動刀,只是左手剛剛碰到鄭秋的肩膀,就像是被燙到一般,連身體都彈出了三步之遠(yuǎn)。
“這幽冥鬼火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聲音從床上傳來,持刀之人看著燒得通紅的手掌,臉色一片陰沉,咬牙切齒道:“你算計(jì)我?”
見勢不妙就要逃跑,但還沒來的及轉(zhuǎn)身,就有兩個大漢憑空出現(xiàn)在身后,將她的肩膀抓住,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掙脫絲毫。
“來都來了,那么急著走做什么?”
鄭秋坐起身體,打算仔細(xì)地看看這個殺害“自己”的惡鬼,結(jié)果三個字直接脫口而出。
“蘭素馨!”
下一刻,他又否定了這個判斷。
臉蛋和身形的確是一模一樣,可眼前的這個女子涂唇染眉,妝容精致,茂密的頭發(fā)扎成飛仙髻,珠花步搖緊密貼合,額頭上貼著三片花鈿,耳邊掛著兩顆明月珰,恨不得把世間最美的飾品都掛上去。
一般人這般必會顯得不倫不類,可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自然至極,華美至極,再加上那一身火紅的長裙,整個人美艷得如同天工雕琢出來的藝術(shù)品。
如果把蘭素馨比作是一朵清純淡雅的蘭花,那么她就是一朵熱情綻放的玫瑰。
“你就是江家二小姐,江靖秧?”
“你怎么知道我?”她滿是詫異地質(zhì)問,即使帶著幾分憤怒,聲音也遠(yuǎn)比蘭素馨的聲音更加高貴成熟,而且富有磁性和魅力。
鄭秋并沒有直接回答,起身點(diǎn)燃房間中的蠟燭,坐在桌旁幽幽地說道:“是蘭素馨告訴我的,我只是稍微使了點(diǎn)手段,她就把你供出來了?!?p> “不可能,她決不會這么做的,你騙我!”
“我現(xiàn)在殺你易如反掌,有什么理由要騙你呢?能否說說,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dú)⑽???p> “你用那兩副門神畫像害我,我難道就不能殺你嗎?只恨馨兒從中阻攔,這才給了你喘息之機(jī),罷了,這也是我的命,我早就該死了!”
江靖秧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你死我活,這很合理,只能怪原主倒霉。
鄭秋點(diǎn)頭贊同,又問道:“江家家主,也是你殺的?”
“他再怎么說也是我的父親,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子陰鬼母動的手!”江靖秧眼中閃過濃濃地恨意。
聽這話,看著表情,有天大的瓜要吃??!
是什么讓一個姑娘家生出弒父之心?
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鄭秋開口便問,“你父親怎么對待你了?”
“這與你無關(guān),既然你已經(jīng)將我抓住,要?dú)⒕蜌?,廢什么話?”
“行吧,最后問你一句,你還有什么遺言,要轉(zhuǎn)達(dá)給你口中的馨兒的?”
“沒有!”
見其篤定的模樣,鄭秋擺了擺手,而秦瓊和尉遲恭也是會意,合力拍出一掌。
手段凌厲,沒有絲毫痛苦,走得很是安詳。
就在三人的視線中,江靖秧的身形逐漸消散,化作點(diǎn)點(diǎn)紅光,如同篝火中迸飛的火星,融入黑暗,融入那如水的月色之中。
也不知怎的,那冷清的月光似乎又明亮了些許,多出些許暖意,照射在窗前的那盆蘭花上。
此刻蘭草又添了幾根枯葉,幾乎枯萎大半,上面僅有的兩朵蘭花,也凋謝了一朵,剩下的一朵,也是奄奄一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徹底死亡。
鄭秋靜靜地看著,眼中出現(xiàn)些許迷茫。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要是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該多好?。 ?p>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暗念,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床邊,身體重重地往旁邊一倒。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說出來我們幫你參謀參謀?咱們癡長些年歲,說不定就能夠幫到公子?!鼻丨傇囂降卦儐枴?p> 尉遲恭也跟著附和,“是啊!咱們可以秉燭夜談!”
抱歉,我只想和漂亮姑娘夜談。
鄭秋心中鄙夷,卻還是說,“多謝了,讓你們在畫中待了半夜,現(xiàn)在都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二人,他就把諦聽召喚了出來。
小小的那么一只,就抱在懷里,四目相對,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卻已有千言萬語。
如此交流了半個時辰,讓諦聽發(fā)下保密的誓言之后,他終于把被子蓋在了身上。
“睡覺!”
說罷,便是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清晨,依舊沒有半分倦意。
今天是江家老爺發(fā)喪的日子,如他所料的那般,在中午吃上了席。
只是沒想到,和他一桌的不是小孩,而是一個道士和幾個官差。
剛剛落座,那道士便來打招呼,“貧道青云山張曉凡,見過先生,聽聞先生三天前在府中遭遇鬼物,差點(diǎn)身死,可有此事?”
“嗯!”鄭秋從鼻子里哼出一個字。
早飯都沒恰,特意騰著肚子來大快朵頤,肚子里的饞蟲早就翻江倒海了,結(jié)果你擱著問話,跟審犯人一樣,沒有問候家人,已經(jīng)是鄭秋修養(yǎng)好了。
但張曉凡似乎毫無意識,追問道:“那當(dāng)時的經(jīng)歷,可否與貧道說說?”
“暈了!”
“就沒了?”
“差點(diǎn)沒了!”
“那怎么還在呢?”
鄭秋猛地瞪大眼睛,張曉凡則是訕訕賠笑,“貧道失言?還望先生恕罪,如果所猜沒錯,先生應(yīng)該是中了攝魂之術(shù),要是單純的殺人,絕不該這么麻煩,也不知那鬼物如此行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既然想不清楚,那道長就好好想,說不定吃飽了,就想明白了呢!”
鄭秋笑呵呵地說著,隨手就把一個雞頭夾在了張曉凡的碗中。
說來也巧,那雞頭尖嘴朝下,穩(wěn)穩(wěn)地立在碗邊,就像是在啄食一般。
張曉凡一愣,旋即苦笑了起來。
“道長不喜歡吃?”
“非也!”
“那就好,不然可就浪費(fèi)了,這雞長個腦袋卻無人吃,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長!”
“是也!”
張曉凡笑容滿面,心中卻是思索了起來。
的確如府中家丁所言,這先生與三天前判若兩人,難道真是被鬼物奪了舍?我可要找機(jī)會好好看看,定要將其誅殺。
心中正在謀劃細(xì)節(jié),席間又來了一人,便看見正在胡吃海喝的鄭秋胳膊一抖,夾著的雞蛋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