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心案半個月過去后,城中的流言漸漸平息,起初還令人聞之色變的剜心案,在風(fēng)波平息后也就成了閑人飯后嘴里的閑談話題。
而白鹿司所有人因除妖有功,皇上只是賞賜了些金銀珠寶,升官但是一點生息都沒有,仿若石沉大海悄無聲息,一點回應(yīng)都沒有。
對此,白鹿司眾人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本來他們對朝堂也沒多大高干,就像簡簡單單的過過日子,像那幫子文物大臣勾引斗角,磨破三寸不爛之舌,實在是太累了,他們沒那個閑心。
這樣安安靜靜的就很好。
但想要安安靜也不是那么簡單,至少在他們沒除掉雪姬之前日子每天都是安靜的,倒是除掉雪姬后……
或許安靜的日子就到了頭。
皇帝有意任用白鹿司是寫在明面上的,畢竟白鹿司此次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不容小覷,若是像前幾任帝王一樣擱置一旁置之不理,那就是辱沒了才華。
一時間白鹿司在帝都風(fēng)光無限,左有攝政王扶持,右有皇帝器重,想要上門拜訪巴結(jié)的官員也不在少數(shù),可他們就算是想拜訪,也得有機(jī)會走進(jìn)白鹿司的大門。
樓千或許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出,早就叫魏子青畫了個閉門符在大門上,不論外面人怎么推門,都會被符咒重新傳回大門前,管他帝王將相還是閑雜人等,通通都被困在門外干瞪眼,愣是想不到進(jìn)去的法子。
除非里面的人主動開門,不然甭想踏進(jìn)白鹿司一步,更別提見到人!
又是一日清晨,白鹿司朱紅色的大門再次被敲響,門外的人見久久無人開門,之前也聽說了白鹿司的大門被下了符咒,鬼打墻似的怎么也進(jìn)不去,但有的人就是賊心不死,隔三差五的上門拜訪,進(jìn)不去就在門外敲門大喊。
閉門咒可不是靜音的,門外嚷嚷聲門里人聽得一清二楚,擾的人不勝其煩!
這不,此刻那煩人的敲門聲大喊聲就從外面往里傳。
白鹿司大堂內(nèi),樓千坐在首位上,其余四人左右下手而坐,幾人皺眉聽著外面的聲音。
“樓司君在嗎?。课沂嵌Y部尚書的長子,父親命我特此上門拜訪,還請樓司君開門!!”
隨之而來的是幾聲震震天響的拍門聲。
半個月過去了,來白鹿司門前的人沒有八十也有六十,每次都是以各種重樣的理由想要進(jìn)門拜訪。結(jié)果在門外嚎了半天,嗓子都嚎啞了,就是不見里面人開門,只能灰頭土臉的打道回府。
本以為他們就此罷休了,誰曾想這幫官員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第二天有成群結(jié)隊的來到門口干嚎,白鹿司幾個大老爺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煩不勝煩。
魏子青抬眼看樓千,出聲建議道:“司君,要不我再加一道禁聲符?!?p> 不然這么三天兩頭的上門嚷嚷。鐵打的耳朵也受不住啊!
樓千揮了揮手,道:“加吧,記得加禁聲效用強(qiáng)點的?!?p> 對于這幫子老頑固,樓千也有點感覺不可理喻!
不就是除了個禍害帝都的妖怪,被皇帝賞識了嗎?怎么感覺這幫官員拿他們當(dāng)神仙降世似的,三天兩頭的上門,這比抱不著孫子的老婦人隔三差五的拜送子觀音都還勤快!
魏子青剛要動作,樓千又出聲叫住了他,道:“還是留點聲,萬一是熟人有事上門,也好有個知會。”
魏子青點了點頭,抬手正要畫出一道禁聲符,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里面有人在嗎?有人在就趕緊出來開個門,有事找你們司君!”
聽到這聲音,在座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裴玄陵道:“司珉?”
陳珀笑道:“剛說熟人熟人就到,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樓千道:“子青,你去開門放司珉進(jìn)來,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踏入大門一步?!?p> 魏子青道:“我知道了?!?p> 說完走出大堂,往大門方向而去。
門外,司珉站在臺階上,喊完之后居高臨下的看著臺階下面的一幫官員,神色冷漠。
“諸位大人,看來公務(wù)處理地很不錯啊,都有時間跑出來閑游了?!彼剧胱旖枪雌鸬男σ?,意味不明的看著眼前的一干官員。
禮部侍郎朝司珉躬身行禮,道:“王爺誤會了,我等只是聽聞白鹿司中人個個膽識過人,才專程上門拜訪,絕無偷閑不理公務(wù)之意?!?p> 司珉道:“那諸位還真是有心了,不過這段時間邊疆戰(zhàn)事不斷,邊塞百姓飽受戰(zhàn)亂苦楚,諸位若是把這份心放到戰(zhàn)事上,說不定比在此處吃閉門羹要好得多。”
在場所有官員都被他說的不知如何回話,相互看了幾眼后沉默了。
半響,白鹿司的大門被魏子青從里面打開,開門的一瞬間,入目的都是大門前站滿的各路官員,眼見嚎了半天的大門被打開,個個的眼睛都死死的盯著開門的人。
魏子青簡單潦草的掃了一眼紅綠官服錯雜的一群官員,最后把目光集中在司珉身上。
他雙腳踏出大門,躬身行禮,道:“王爺請進(jìn),司君在里面等你?!?p> 司珉道:“知道了?!?p> 說完,毫無壓力的抬腳就進(jìn)了大門,暢通無阻的往大堂方向而去。
見司珉都進(jìn)去了,門口的其他官員也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一步,被魏子青一側(cè)身攔住。
魏子青漠然的道:“諸位大人,我們家司君不見客,諸位請回吧,莫要整日在白鹿司門前叫嚷,以免有失身份?!?p> 言畢,眾官員沒看清他的動作,他就拂袖直接跨進(jìn)門檻,“嘭!”的把大門關(guān)上,絲毫不給那些官員說話的機(jī)會。
大堂內(nèi),司珉坐在樓千旁邊,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杯茶,道:“看來太起眼了也不是件好事兒,就比如說你們這白鹿司,整天弄得跟如臨大敵似的,找個人還得把嗓門放大些,把人嚎出來開門,不然還真是天王老子來了都進(jìn)不了。”
樓千淡聲道:“你來的及時,前一秒我還想讓子青把禁聲符加上,隔絕門外那幫嘰喳叫個不停的鳥雀,后一秒你就來了,若是來的再晚一些,嗓子嚎破了也不會有人出來給你開門。”
司珉道:“嚯,那我還真是來的及時,不過說的也對,就外面那叫嚷聲連續(xù)叫半個月,換我也受不了,也難怪你們會加禁聲符了?!?p> 白鹿司的作法已經(jīng)很溫柔了,要是有人在他王府門前這么叫嚷,他最直接的作法就是讓侍衛(wèi)把人轟地遠(yuǎn)遠(yuǎn)的,管他幾品官員,統(tǒng)統(tǒng)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樓千道:“所以現(xiàn)在你理解我們的苦楚了?”
司珉嘴里含著茶,同情的點了點頭,道:“理解理解,完全理解,可理解也沒用,我又幫不上你們忙?!?p> 有的事情他管的太寬了,反而會遭人詬病,適當(dāng)?shù)某龀雒嫘辛?,沒必要處處都露臉。
樓千道:“你這次來是有什么事要說嗎?”
司珉在這個時候登門拜訪,肯定不是單純的來喝茶談心的。
在樓千這話問出的剎那,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司珉,等著他說話。
成為焦點的司珉不見一絲慌亂,而是不緊不慢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神色帶上幾分肅穆,道:“最近幾天朝堂上的事,你們大概都聽說了吧?”
這幾天他們都躲在白鹿司里不出門,對外面的消息壓根不知道,都對司珉誠實的搖頭,一幅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
司珉無言的看他們,道:“……你們,哎算了,縮頭烏龜還會冒出頭來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們簡直是比烏龜還懶,頭都懶得伸出來!”
對此,白鹿司無人無話可說。
誰讓門外那幫官員蹲點似的來門外受著,守株待兔都沒他們這么勤快,他們就算是想出去,也得有門出去啊。
司珉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道明上門意圖:“最近北部邊塞,葛祿大軍屢屢侵犯元啟邊境,燒殺搶掠罪行累累,擾得邊境百姓叫苦不迭?!?p> 樓千看了一眼外面未化完的積雪,道:“入冬已久,想來是葛祿族冬日儲備的糧食不夠了,為了不被餓死,這才在邊境大肆掠奪?!?p> 司珉道:“正是?!?p> 葛祿族乃是元啟國北部邊境外的草原部族,以游牧為生,族人的數(shù)量不多,除卻女子,男子都是生得人高馬大,比較驍勇善戰(zhàn),幾乎所有的男子成年都會去參軍,成為賀蘭王軍隊中的士兵。
草原上部族并未同一,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一個部族夠強(qiáng)大,別的部族就不會起歹心,反而會夾著尾巴默不作聲。
司珉道:“這幾年葛祿族表面看上去挺安穩(wěn),年年都按時納貢,臣服之太明顯,不像是想和元啟作對的樣子,實則好幾次都企圖派人混進(jìn)帝都,卻都未遂,或許這次借饑荒侵犯邊境是假,動了打元啟的心思是真!”
樓千思慮片刻,道:“北部邊境有五萬兵力駐守,葛祿大軍人數(shù)沒元啟軍多,打敗葛祿想來只是時間的問題?!?p> 司珉嘆氣一聲,道:“話雖如此,但人數(shù)多有時候并不占優(yōu)勢。”
裴玄陵道:“人多不占優(yōu)勢?這又是什么意思?”
打群架除了有拳頭,不是人數(shù)多就行了嗎?難不成人數(shù)少了還能以一敵眾,來一場大反轉(zhuǎn)?
司珉道:“王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葛祿族不是只是一個草原部族嗎?還是個游牧為生的部族,很多方面比元啟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軍隊中除了壯年男子多,兵器方面應(yīng)該也比元啟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打敗葛祿族或許真如樓千所說,只是時間問題。
可司珉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
司珉道:“賀蘭王手下的將士像是一些不懼疼痛的怪物,被傷到致命之處后不但沒有立即斃命,斷肢殘臂卻還能站起來傷人,仿佛怎么殺都?xì)⒉凰?,就因為這樣,我方軍隊死傷嚴(yán)重,更有百姓恐稱這些士兵是賀蘭王用邪術(shù)從地獄召來的陰兵,對此邊境百姓管這些不懼疼痛的葛祿軍叫‘不死者’,面對這樣的敵人,對此元啟軍隊束手無策?!?p> 不懼疼痛的活死人?
這形容怎么聽起來很像當(dāng)初他在冰洞里見到過的那些尸魃?
雖然名字被百姓改了改,但是形容還是和尸魃有著七分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