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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寒骨骸

第一百一十章:海棠花下當(dāng)年逢

鋒寒骨骸 古玉陵 3361 2023-03-19 09:55:32

  裴玄陵準(zhǔn)備彎腰去把青年翻過來,突然寒光閃過他溫和的雙目,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刀直沖青年天靈蓋而來。

  “鐺!”

  浮霜迅速出現(xiàn)格擋,兩劍相碰,劍刃擦出火花,寒光中顯得尤為刺眼。

  “喲呵,下手可真是狠,想殺人滅口啊。”裴玄陵嬉笑著道。

  說罷,指頭一彈劍柄,短劍如附骨之蛆般挽住長刀,只聽“叮!”的一聲,長刀竟被短劍絞斷,一折為二。

  裴玄陵不給鬼面人后退的機(jī)會,短劍回手,以劍柄為軸在手心轉(zhuǎn)了幾圈,鬼面人頭顱落地,血飆兩丈高。

  把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年背到背上,裴玄陵一手?jǐn)埲艘皇殖謩?,退回寒淵身邊:“分身乏術(shù),拜托你了。”

  寒淵“嗯”了聲,應(yīng)完,他俯身在腳下?lián)炱鹨粔K白色貝殼,在手心掂量兩下。

  裴玄陵一眼便知,他這是要用傀儡術(shù),默默無言的站在一旁。

  掂量完貝殼,寒淵抬手畫就法印,念道:“凝水為形,亡魂入體,召來!”

  咒語落下,涌上來的層層浪花被按下暫停,拍打起來的海水向拋出去的貝殼聚攏,以水化出了形態(tài),下一刻,海水寸寸凍結(jié),凝結(jié)成了一只半人半魚的東西——竟是一只鮫人傀儡!

  寒淵命令道:“全滅不留?!?p>  鮫人傀儡雙手交叉,沖寒淵行了一個怪異的禮,聲音空靈:“鮫人,得令!”

  長長的魚尾一卷,鮫人如同扣弦利箭,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射出去,捏住一個遣奴的脖子,鋒利的爪子將其脖頸絞成碎肉,魚尾一拍,撲上來的遣奴被攔腰斬斷,污血橫飛。

  不出兩刻鐘,沙灘上整整齊齊的的堆了十幾堆尸塊,碎肉滿地,血水橫流,鮫人傀儡渾身冰清玉潔,大獲全勝!

  鮫人傀儡回到寒淵面前俯下身,雙手交叉,一副聽?wèi){差遣的模樣。

  寒淵道:“回去吧?!?p>  “喏!”

  鮫人應(yīng)聲,周身冰塊融化成水,匯成一股涓涓細(xì)流,流進(jìn)海水里,白色貝殼落地,在沙灘上砸出一個小坑,細(xì)沙飛濺。

  ……

  裴玄陵背著背上的青年,和寒淵回了風(fēng)海居。

  魏子青聽二人回來了,便去請二人過來用膳,孰料腳剛邁出們,就見裴玄陵背著個渾身是血的青年疾行而來,登時驚呼:“這是怎么了,出于一趟怎么還帶了個人回來?”

  裴玄陵把人安頓到了偏房,對魏子青道:“海灘上散步偶然撞見的,當(dāng)時鬼面人要?dú)⑺?,我和兄長心里有疑,就先將這人救了回來,哦對了,子青,你去幫我打盆水來,給這人處理傷口。”

  一聽是鬼面人,魏子青的臉色白了一下,道:“好,我這就去準(zhǔn)備?!?p>  轉(zhuǎn)身離去。

  手腳麻利的把青年身上的血水和傷口處理干凈,裴玄陵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兩根手指并攏按在青年的手腕上,半響后松開手,道:“無甚大礙,內(nèi)傷有點(diǎn)嚴(yán)重,加上失血過多,暫時昏迷而已?!?p>  醫(yī)術(shù)他是懂些的,只要不是什么疑難雜癥,這點(diǎn)傷自然不在話下。

  裴玄陵道:“鬼面人陰魂不散,沒成想東博離帝都山高水遠(yuǎn)的,都能在這里碰到?!?p>  寒淵道:“這次的鬼面人,并不是從帝都追著我們來的。”

  裴玄陵不解:“不是從帝都來的,那是從哪里來的?”

  寒淵道:“東博城中,有幕后之人的鷹犬,幕后之人把豢養(yǎng)遣奴的法子傳于腳下鷹犬,不足為奇。”

  裴玄陵道:“嗯,有道理?!?p>  吳銘是幕后之人手底下的鷹犬之一,他聽命于幕后之人,一個人自然做不到耳聽八方,手底下定有聽命于他的人——依照現(xiàn)下的狀況來看,東博不可能沒有。

  而這個藏在東博的鷹犬,可能跟吳越關(guān)系匪淺,很有可能就是他本人。

  裴玄陵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起身來到推開門,道:“先出去候著吧,等人醒了在問也不遲?!?p>  “嗯?!?p>  退出偏房,二人來到了露臺竹亭落座。

  裴玄陵倒了杯涼茶喝下去,不緊不慢的道:“方才那個鮫人傀儡,與你之前召出的傀儡不同?!?p>  寒淵道:“哪里不同?”

  裴玄陵摸著下巴回想,道:“說不上來,感覺鮫人傀儡比你之前召出的冰蛇有靈性些?!?p>  寒淵道:“我只是塑造了形體,并未給傀儡靈氣,這次的傀儡會是鮫人,主要是鮫人亡魂入主其中,讓傀儡‘活’了過來。”

  傀儡人偶本無魂,就像是畫龍點(diǎn)睛,沒有點(diǎn)睛的龍就不會有靈,只能作為一幅墻上的畫供人欣賞,不能飛出墻壁騰云駕霧,傀儡人偶亦是如此,即便傀儡主把他們塑造的如何巧奪天工,未入靈的人偶終究只是人偶,不會動也不會走,死板得很,需要在傀儡主印一抹存著靈的法印或是滴入傀儡主的血才會“活”起來,為傀儡主效力。

  當(dāng)然,傀儡也分使用時限和強(qiáng)弱程度,人各有所長和所短,有的人很強(qiáng),卻不一定造出最厲害的傀儡人偶,有的人很弱,也不一定造出最弱的傀儡人偶,畢竟人各有優(yōu)缺點(diǎn),不能單單只看一面。

  使用的長的傀儡,塑造的手段就越為刁鉆,封入傀儡體內(nèi)的靈就越濃重,保存的時間也就越長。使用的短的傀儡人偶,塑造就比較粗糙,手段也很是隨意,更有擅長塑造傀儡人偶的御靈師,就地取材便可造出傀儡人偶——寒淵就是這一類人。

  厲害的傀儡就如同之前寒淵用來游歷世間的那個人偶,生動形象的跟真人一模一樣稍次一點(diǎn)的傀儡就比如在夜奴城時的那條跟哈桑的火蛇大戰(zhàn)的冰蛇用的時間不長,卻能所向披靡。

  寒淵道:“你可聽說過鮫人族的傳說?!?p>  鮫人族是上古的古族之一,族人久居深海,性情兇殘,是一方海域的霸主。傳說鮫人貌美如天仙,身上更是處處藏寶,更重要的是鮫人長壽,因此后來的一些妄求長生的人大肆捕殺鮫人,剜其鮫珠煉丹,抽其鮫血煉鳩,烤其鮫油為燈。

  一時間海中鮫人數(shù)量急劇下降,不過十年的時間,在鮫人一族便在人族的貪婪下滅族。

  人族在試煉完鮫人后,將鮫人的尸體扔回海中,任由魚蝦吞食,卻無任何魚蝦敢吞食其尸體。因此鮫人的尸體里殘存的鮫血與海水融合,腐爛的尸體沉入海底,不甘的亡魂融入每滴海水,借用海浪聲訴說自己怨恨。

  裴玄陵道:“那個傳說是真的?”

  寒淵道:“是真的?!?p>  所以先前他塑造傀儡就地取材是其一,召來海水成形入靈是其二,入靈不是他主動給傀儡入靈,而是那塑造傀儡的海水中本就有鮫人亡魂,入傀儡即活。

  順?biāo)浦?,塑造傀儡形,借用鮫人亡魂為靈,省力省事。

  裴玄陵猶豫片刻,道:“你能教我傀儡術(shù)嗎?”

  寒淵道:“你想學(xué)?”

  裴玄陵低聲道:“嗯?!?p>  三重修為說強(qiáng)不強(qiáng),說弱不弱,在強(qiáng)者面前更是不成氣候。若非寒淵次次護(hù)著他,恐怕他早就被妖邪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但他不能永遠(yuǎn)都躲在寒淵的羽翼下,寒淵能護(hù)著他一時,卻不能護(hù)著他一世,他必須盡快變強(qiáng)。

  寒淵道:“我考慮考慮?!?p>  裴玄陵有點(diǎn)沮喪,道:“你考慮吧,什么時候考慮好了告訴我一聲。”

  像他這樣悟性遲鈍的御靈師,寒淵身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強(qiáng)者,看不看得入眼還是一回事。

  考慮考慮也很正常,到底是留了個累贅在身邊,絆手絆腳的也不方便。反正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zhǔn)備,即便是寒淵此刻說不,他也不會再死皮賴臉的祈求。

  “噠噠噠噠噠!”

  回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魏子青疾行過來,喘了口氣,道:“小裴,你們救回來的那個人醒了!”

  聞言,裴玄陵和寒淵對視一眼,同時起身,朝著那青年所在的偏房而去,在穿過回廊時,恰好撞上提著兩壺酒的陳珀。

  陳珀見他們神色肅然,腳步頓住,道:“怎么了這是?一個兩個急匆匆的。”

  裴玄陵簡言易懂的解釋道:“碰巧救回了個被鬼面人刺殺的人,恐與吳越有關(guān)系?!?p>  陳珀神色一凜,提酒壺的手上下一晃,酒壺消失不見,道:“我和你們一起去?!?p>  寒淵神色莫名的看他,似乎是怕他因著吳越的事而性情用事,看到陳珀堅定的眼神,他最終嘆出口氣:“你要來就來吧?!?p>  四人來到偏房,推門而入,那少年已經(jīng)蘇醒,正坐在床上愣愣發(fā)呆,聽見推門聲時倏的轉(zhuǎn)過頭,正好撞上裴玄陵看過來的神色。

  遲疑了一下,青年目光微偏,落到了陳珀身上,看見陳珀那張臉的瞬間,青年愣了半天,才囁嚅開口:“你們是誰?”

  裴玄陵道:“救你性命的人。”

  青年噎了一下,聲音低低的,顯現(xiàn)幾分怯懦:“……我知道?!?p>  陳珀拉把椅子坐在桌邊,恰好瞟見青年床頭擺著的海棠玉佩,目光投向床上的上面,問道:“你是洛明?”

  洛明驚訝的看他,不明白為何此人知曉他的名字,道:“我是洛明,你是誰,為何知曉我的名字?”

  陳珀腦海里不由得想起了一段回憶。六歲的孩子手里抓著草蚱蜢,身后跟著三歲矮矮的小胖墩,追著六歲的孩子圍著一顆大樹跑。

  “阿珀哥哥,等等阿明!”

  “阿明快來啊,追上我,哥哥就給你草蚱蜢!”

  “阿珀哥哥跑慢點(diǎn),阿明追不上了!”

  “哈哈哈哈,阿明追不上可就沒有草蚱蜢拿啦!”

  “阿明想要辦蚱蜢,想要想要!”

  春日下,兩個孩子相互追逐打鬧,嬉笑著圍著大樹一圈一圈的打轉(zhuǎn),不知疲憊似的。

  可惜前塵往事皆如夢,唯覺枕席驚夢臨。

  從回憶中抽回神,陳珀愣愣的盯著手里的酒壺,用一種很敷衍語氣道:“聽別人講過。”

  洛明盯著陳珀那張臉瞧了許久,斟酌言辭,問道:“我看你挺眼熟的,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啊?”

  陳珀喝了一口酒,淡聲道:“或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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