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黑屋不許開心
男人堆在一塊兒，哪怕是只有兩個，談的也一定是女人。女人堆在一起談什么我們就不知道了，但應該也包括男人。起碼吧。
“總能有個喜歡你這種日子的?！迸松f。
“但是明顯她們更喜歡你的日子?！蔽艺f，“呆在自己喜歡的女孩身邊，時時刻刻照顧她。我愿意照顧她，但我受不了一直呆著，一天不出門我就難受。隔著一扇窗戶，照進來的陽光都沒那么舒服了?！?p> “要我說?！迸松呐奈?，“你只是還沒碰見那個讓你都愿意呆在屋里陪她曬太陽的女孩子?！?p> “這話說的，夠長。”我笑起來。
我們安靜了一會兒。一時想不出說什么，偏偏誰都不困。我已經睡過一覺了，潘森大概是幸福得睡不著。離日出還有一會兒，我們大眼瞪小眼呆了半天，幸福的漢子摸出了紙筆來。“探險家，你會畫畫對不對？”
“我會畫地圖?！?p> “我說真的。我見過你畫的拉克絲，可漂亮。你能不能畫張蕾歐娜給我？”
問題倒是不大，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事做，可有一件事得事先說好?！澳悄悴荒茏尷贇W娜看見。要是她看見了，也千萬別說是我畫的。”
“為什么？”
“因為她是輔助，而輔助可以用任何理由來揍我。”我答，接過紙筆。
潘森恍然大悟，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沒什么地方可以墊著，我把紙放在地上按平，自己趴下來，潘森在一邊低頭圍觀。起形，勾線，涂調子。她還有一頭長發(fā)，畫起來最費勁，我一點點慢慢勾。外面似乎有聲音，大概是守衛(wèi)換班。我和潘森抬頭看看，又意識到石牢沒窗戶，于是繼續(xù)低頭。
好半天，額前偏分的頭發(fā)勾好了。我正準備畫后面，潘森突然說：“能不能畫成梳起來的發(fā)型？”
“梳起來？”
“對，梳一個馬尾辮。她小時候一直都是。”
說實話還真沒見過。我想了想蕾歐娜梳起來頭發(fā)該是什么樣子，重新提筆，潘森看著，目不轉睛。耳朵后面梳上去，一根絲帶系起來，然后自然下垂。她頭發(fā)還稍微有一點卷，所以發(fā)梢還要翹一點。頭發(fā)畫完了，脖子和領子大概勾一勾，剩下就是細化。我記得蕾歐娜的嘴唇挺漂亮，就描細致了一些。外面聲音吵了一陣，這會兒終于停下了。我拿起畫平舉著，想看看最后還有哪里要需要修。
“眉毛。”潘森說，“眉毛還要再兇一點?！?p> “兇？”
“對，就是她生起氣來，有點兇的樣子，我特別喜歡看。”
還真是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全部。我拿起筆想修，白紙卷了個角，潘森就也趴下身子幫我按住紙。兇一點的眉毛應該是——
“這樣？”
“對?！迸松c頭。既然修了眉毛，別的地方也不妨改一下。我又把眼睛稍微調了調，看起來更嚴厲一些。潘森一下笑了出來?！皼]錯沒錯，就是這樣，你畫得可真像?！?p> “虧了她是輔助，從沒給過我好臉色。換個一直對我笑的，我還真畫不出來生氣什么樣。”
“下次蕾歐娜再揍你，叫我。我替你挨著?！迸松f。
“真的？”
“真的，算我求你?！迸松爝^手來一把摟住我肩膀，“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嗎？從去了烈陽族以后她就再也沒揍過我了?！?p> 求之不得。我連連點頭，潘森開心得又使勁拍了我一把?！罢f定了！”
“什么說定了？”
一個聲音響起，我們兩個一起抬起頭，嚇得又一起跌坐在地上。潘森一把扯過地上的畫紙塞進懷里，我差點把筆扔上了天。
“小子，慌什么？”另一個聲音問。
潘森已然一座驚懼的雕像，我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氣，然后回答：“沒事?！?p> “沒事？”
一個太陽一個月亮，站在牢門口一起低下頭來看我們，四雙眼睛懷疑又憤怒?！拔覀儍蓚€好不容易才溜進來，你們倒在這兒呆得很開心？”
我和潘森對望一眼，一起搖頭。后面的守衛(wèi)都不知去哪兒了。
“沒有？紙上是什么？拿出來看看。”蕾歐娜說。
潘森嚇得抱起胳膊，使勁蓋著懷里畫紙。我也往后縮了縮，“沒什么，真沒什么。我們聊天說著玩的。你們——你們進來救我們的？”
“救嗎？”黛安娜拎起一只毛茸茸的玩具兔子，對著它說。蕾歐娜哼了一聲，也對著玩具兔子說：“不救。”
一對兒冤家通過兔子達成了一致，扭頭作勢要走。我和潘森趕緊撲到石牢門口?！皠e?！蔽艺f，“我們錯了。救救我們吧?！?p> 兩人回過身，兩頭長發(fā)一紅一銀分別甩向兩邊，特別好看?！澳膬哄e了？”
“我們不該坐牢坐得很開心?！?p> “還有呢？”
想不出來。可是女人逼問你這個問題的時候你要是答不出，那可是性命之憂。而且你還不能隨便說，否則她們會覺得你敷衍。“沒有體諒到你們的心情?！蔽艺f。
這話十分好用，只要她們不再逼問你到底是什么心情。太陽月亮對望一眼，滿意地點點頭，走上前來把門開了。我和潘森趕緊爬起來。此時應該千恩萬謝?！澳銈儍蓚€一起來救我們，我們太榮幸了?！蔽艺f。
“我在拉闊爾碰到了蕾歐娜。”黛安娜說，“兔子說你們兩個都被烈陽族關起來了?！?p> “我不想和黛安娜一起。”蕾歐娜說，“但是兔子帶我去看了月神殿，還給我講了講墻上刻的字。”
“兔子還說我們都是斯坦帕的后人，一起爬個巨神峰頂也沒什么關系?！摈彀材扔终f。
“所以我們就恰好一起上來了。”蕾歐娜說，“我們溜進來救你們，打暈了好幾個守衛(wèi)。牢門口這幾個人說跟潘森挺熟，賣了我們人情放我們進來，結果你們倒在這兒笑得很開心?！?p> 別，千萬別繞回來。和女人吵架最怕反復?！拔覀冨e了，我們錯了?！蔽疫B連擺手，“既然守衛(wèi)都賣了人情，咱們就趕緊走吧？”
“走?！崩贇W娜說，她把身后的包取下來，我這才看見是我的背包。謝了她接過來翻翻，東西一樣不少，連被拿走的那包斯坦帕典籍都放了回來。黛安娜也取下身后的長布包解開，兩桿鳳凰矛一柄耀光短劍，那是我白天給她的。
“矛先借潘森用用，劍是你的對吧?！彼f，“天就要亮了，日出祭禮馬上開始，咱們快走?！?p> 我點頭，拿了劍。潘森也拿過鳳凰矛。蕾歐娜左右看看，向外面走去。黛安娜最后把玩具兔子別在腰間，沖我們一揮手。四個人開始往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