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逃離
日出祭禮，烈陽族每天的必修課。所有人都會聚集在神殿大廳中，向第一縷陽光祈禱。蕾歐娜和黛安娜也是算準(zhǔn)了日出前這一點時間，溜進來找我們。此刻儀式雖然還沒開始，但守著牢門的守衛(wèi)都賣了潘森的人情，不知躲到了哪里。
再走了幾步，我就看到另有幾個守衛(wèi)躺在地上，大概是她們倆進來的時候打暈的。路過他們身邊時，這兩個女人還嫌不夠，各自翻轉(zhuǎn)了圣劍月刃，拿著柄又給這些守衛(wèi)一人一下。
“再敲就腦震蕩了?！蔽业吐曊f。
兩個人一起回頭，目光凌厲。我趕緊改口加拍手：“敲得好?！?p> 她們這才繼續(xù)往前走。這會兒正是黎明前，夜最黑的那一小會兒時間，烈陽神殿中也是一片漆黑。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過幾個狹窄的回廊，扶著墻辨認(rèn)方向，最后來到神殿側(cè)面的長廊入口。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這條路，當(dāng)時還全都是守衛(wèi)，現(xiàn)在一個都不在。
“彎腰走，別出聲?！崩贇W娜回過頭對我們說，“人都在大廳，全都在?！?p> 我們幾個點點頭。長廊與大廳一墻之隔，中間還有很多打通的拱形窗，要是被看見了就該熱鬧了。蕾歐娜領(lǐng)頭先低下身子，我們跟在后面。路過一扇窗時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大廳里現(xiàn)在果然站滿了人。那幾個長老站在正門那里，其余的烈陽人個個全副武裝。我有點好奇，想看看這儀式究竟是怎樣的，便稍微走慢了一些。
日出的第一縷陽光馬上就要照亮天空，他們的祈禱也就要開始了。有微弱的光芒從正門映入，我這才意識到這神殿是東西走向的，大門對著正東方，那兩座神像的朝向也是。這殿建得果然很講究。大廳越來越亮，我們也離神殿入口不遠。那幾位烈陽長老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面向東方，等待迎接晨曦。
場面如此莊嚴(yán)肅穆，我都有點心情激動，十分想看個全程。但這時我們幾乎走到入口處了。領(lǐng)頭的蕾歐娜停下來，左手同時往下一按。這同樣是峽谷中用的信號，意思是立刻隱蔽。我們四個便一起低下頭。蕾歐娜打了半天手勢，表示他們一會兒就會轉(zhuǎn)過身去背對入口，那時可以趁機出去。我還想看看大廳，蕾歐娜一把把我按住。
無可奈何，我只好低著頭蹲在地上。陽光這時終于照進來了，大廳亮了一圈，我聽到他們開始唱禱詞，絕對正宗的斯坦帕古語。只可惜人太多，聲音混雜，而且大廳里還有回音，實在聽不太清。唱完禱詞，整個神殿安靜了一陣，之后是混亂的盔甲和腳步聲。
他們轉(zhuǎn)過去了，大概是要再向神像祈禱。蕾歐娜這時起身，我們跟在她后面向神殿正門慢慢走去。我再次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果然都在望著神像，做某種祈禱儀式。正門外此刻空無一人，蕾歐娜弓著身子踮著腳走到門口一側(cè)，一邊回身揮手示意我們跟上，一邊迅速繞過門柱躲到了外面。
黛安娜于是立刻跟過去。潘森第三個繞出門，我靠在門邊最后看了一眼，領(lǐng)頭的一個長老正將一柄劍舉起。鏤空的大廳頂中有光芒投射下來，映在他的長袍上。也許是因為晨曦特有的純凈，一瞬間他顯得如此神圣。
“小子！”
門外一聲輕呼，我回過神，趕緊側(cè)身想繞過門柱。但這一聲似乎傳得遠了一點，離門口最近的幾個烈陽人回了頭。
他們到底看沒看見我，我就不知道了，總之瞬移落地的時候，蕾歐娜和潘森一左一右撈起我就跑，黛安娜跟在后面。神殿門口什么人都沒有，我們貼著神殿墻邊向殿后跑，西棧道入口就在那邊不遠處。繞過拐角，正門那邊徹底不能看到我們了，潘森和蕾歐娜才停下來，放開了我。
“小子，你嚇?biāo)牢覀兞?。”蕾歐娜喘著氣說，“他們祭神像就那么一會兒，然后還會全轉(zhuǎn)過身來的，你竟然還呆在那兒看。”
我連聲道歉?！跋扰芟扰?，往哪兒走？”
“神殿后面就是西棧道，快走?！?p> 跑為上。蕾歐娜和黛安娜整理了下衣服，潘森把矛背在身后，我也緊了緊背包帶子。四人繼續(xù)前后一列向殿后跑去，盡量不發(fā)出聲響，神殿馬上就要被甩在身后了。
然而此時一聲號響，幾乎劃破天空。神殿后突然沖出一隊士兵，蕾歐娜一個急停轉(zhuǎn)身，我們跟著回頭，卻發(fā)現(xiàn)后面也圍上了人。全是士兵，全拿著長劍，明晃晃。
中了埋伏。
左邊是神殿側(cè)墻，右邊是山崖。我們被前后堵住。巴朗從殿后那群士兵中走了出來，看著我們搖搖頭?！芭迤嬲f的沒錯，黛安娜就是跟你們一伙的?！彼f。
“別這樣?！蔽遗e起手，“有話好說。”
“當(dāng)然。烈陽族跟你們?nèi)齻€都沒仇沒怨，把黛安娜留下，你們就可以走了?！卑屠收f。
“還有伊澤瑞爾！把他也留下！”
佩奇的聲音從一角傳出來，我找了半天才看見他躲在一堆士兵后面。黛安娜哼了一聲。“我昨天怎么沒把你踢死？”
“你還想殺多少人？”巴朗厲聲道。
“我誰也沒想殺，是你們先要殺我?！摈彀材日f。
“你背棄太陽的信仰，還有臉活在世上？”
“你們的信仰有什么用？莫格隆關(guān)一戰(zhàn)，不是你們，斯坦帕還不至于輸！”
“你說什么？”
人越來越多，我看到神殿里的人也都出來了，那幾個長老也都圍了過來，不過我沒找到那個最年長的。歲數(shù)大了大概腿腳不好，不能參與如此激烈的抓捕叛徒行動。
“你是胡說八道?！逼渲幸粋€長老說。
“胡說？伊澤，你包里就有斯坦帕的典籍，翻出來給他們看看。”黛安娜說著，又低頭看看腰間的玩具兔子，“兔子，告訴那個信太陽的，讓她說說她在月神殿里看見了什么？”
我不由回手摸摸背包，烈陽族昨天拿走了典籍，黛安娜她們幫我拿了回來，按理不該宣揚。不過蕾歐娜立刻接了話：“我從未懷疑太陽的信仰?！彼f，“但是太陽的信仰未必是你們這樣。”
這話殺傷力太大。所有長老全都變了臉色，巴朗氣得發(fā)抖?！袄贇W娜，你是烈陽族養(yǎng)大的?！彼f，“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