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滿頭墨發(fā)皆是錢
眼瞅著這一鬧騰都快晌午了,這菜不僅沒買,回去還得花些功夫,司萱不愿再同花零耽誤時間?!澳銢]什么事兒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回家做飯呢?!?p> “司萱。”花零綠色眸子一閃一閃?!拔疑岵坏媚?,你帶上我一起罷?!?p> 司萱一個激靈,帶上他一起,那怎么行,先不說再多一個人吃飯的問題,就是連城那里過不了啊,雖說師門覆滅是玄門內(nèi)部爭斗的關(guān)系,但卻是被冠上了與妖族勾結(jié)的罪名,而連城自小就是一根筋,他腦子可沒自己這樣轉(zhuǎn)得過彎兒,要貿(mào)貿(mào)然把花零帶回去,還不把他給氣死。“不行,我不能帶你回去,我好歹也是修仙的,可你是妖,我們私底下見見面也就罷了,若把你帶在一起,那就真的說不清楚了?!?p> “我身上幾乎都沒有妖氣,一般的玄門中人是看不出來的?!被阊壑邪г?。“你帶我走吧,你住在臨安城,修仙之人也不會沒事兒跑到皇城里去晃悠,哪里會有人知道我是妖。”
光是看他那一雙如碧潭清幽的眸子,司萱都差點忍不住答應(yīng)了,長得好看真是哪兒哪兒都有優(yōu)勢啊,又聽他說:“司萱,你是嫌棄我是妖么?”
天老爺才明白,這樣好看的妖誰會嫌棄,就算他是鬼也沒人會嫌棄!司萱卻是明白,不能被他迷惑了,近乎要咬牙切齒才能忍心拒絕?!拔液臀?guī)熜肿≡谝黄?,他是最討厭妖的,你要跟我回去,他非殺了你不可。?p> “我為妖主百年,想殺我的人可不少,卻沒人殺得了我,你師兄也不行?!被氵@點自信還是有的。“你是怕你師兄見了我之后與你置氣吧?”
司萱不置可否,哪想聽他說道:“司萱,你與你師兄有同門之情,我不愿與你為難,既然你怕帶我回去會惹你師兄不高興,那你就跟我走吧。”
跟他走!司萱的腦子都空了,腳像不聽使喚一樣慢慢往他身邊磨,只得在心里告誡自己,師兄為了護自己連丹靈都碎了,自己怎能做出這樣忘恩負義的事來,當下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忍痛拒絕?!盎?,你別想蠱惑我,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我要回去了,再見!”
說著就欲跑開,生怕再跟他在一起,自己的腦子都不會轉(zhuǎn)了,可剛剛抬步,手就被他拽住了,他掌心的溫熱仿佛一下就傳遍了自己的全身,明明不燙,卻把自己燒得渾身滾熱。
能不能不要這么折磨自己!司萱回過頭,惡狠狠說道:“不要拉拉扯扯,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嗎!”
“我知道,可是司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就這樣把你放走了呀?!被悴]松手。
司萱急道:“但我真要回去了啊,家里還有兩張嘴等著我買菜回去吃飯呢?!?p> 花零問:“還有誰跟你住一起,離焰嗎?”
司萱道:“不是,就是那天在你畫舫里的那個小子?!?p> 只要不是離焰就好,花零松了口氣,說道:“司萱,你要走我也不攔你,可是,你得讓我能隨時找到你才行?!?p> 怎么說他也是自己上輩子養(yǎng)的貓,想著他既對自己有執(zhí)念,他又是妖主之一,或許有辦法從妖王那里查出天精水的下落,思及此,司萱覺得可以利用利用,把袖子往上一拉,露出靈犀繩來。“離焰給了我這根靈犀繩,便是隨時都能找我,你有沒有什么傳訊的法器給我?就能像他一樣方便找我了。”
看著她手腕上的紅色繩子,花零一驚?!半x焰把他的頭發(fā)做成了繩子給你?”
“這是他頭發(fā)做的!”司萱很意外,低喃道:“難怪他說做這靈犀繩的材料只夠做出這兩根來,原來是他舍不得他的頭發(fā)?!?p> 而花零想的是,難怪自己剛和司萱相遇離焰就能找來,有他頭發(fā)做成的繩子為媒介,便是天涯海角,他都能知道,不過,離焰會用頭發(fā)做成繩子拿給司萱,倒很是出乎預料。
這畢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做出的法器,蘊含了他本身的法力,如司萱遇到危險時,應(yīng)還會自行護主,可他這樣做又無疑是為了隨時可以知道司萱的動向,以前自己會覺得司萱是他手里的玩物,可現(xiàn)在見到這根繩子后,花零感覺到,或許離焰,也是為了保護司萱。
莫非,離焰和自己一樣,也與司萱有著很深的淵源?
見他不說話,司萱不耐的道:“你到底有沒有傳訊的法器給我?”
“有?!闭f這話時,只是出于本能,花零卻一時想不出拿什么給她,忽然想到離焰用頭發(fā)給她做了法器,便取下了頭上的墨玉簪,一頭青絲瀉下,迷離了司萱的眼,就見他拿著發(fā)簪一通掐訣施法,然后把發(fā)簪插入了自己的頭發(fā)里。
雖說這發(fā)簪不能像離焰的繩子一樣有諸多法力,但用來傳訊是綽綽有余了,花零說道:“司萱,這墨玉簪也可傳訊,往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找我,注入一絲法力就可以聯(lián)系到我了?!?p> 他說話時的熱氣就噴灑在自己頭頂,離他太近果然是一種磨煉,司萱退開兩步,連忙道:“知道了,真不跟你說了,我得回去了?!?p> 回了臨安城,隨便買了兩樣菜就著急忙慌的往家里跑,到了百家巷,張姐和王大姑端了碗飯坐在巷口,就像專門在堵司萱一樣,見到司萱就迎了上去。
司萱也知道她們想問什么,心里叫苦不迭,就聽張姐說:“司萱啊,今兒上午那個俊美不凡的公子為何拽著你跑?。俊?p> 王大姑道:“是啊,他是誰啊,生得如此貌美,他拉著你跑,你倆肯定認識,說說,他為何要拉著你跑?。俊?p> 還能解釋什么,還能找個什么合適點兒的理由?司萱扯出假笑?!斑€是我哥!”
張姐和王大姑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喲,司萱娘家的男子都長得好相貌,這女的么......”
“是啊,看司萱的模樣就知道,她娘家人的女子都長得不盡人意?!?p> “司萱不是說了么,她隨她娘?!?p> “還好,她的幾個兄弟不隨她娘。”
“......”
司萱走開了好遠,兩個人都還在議論,氣得司萱把籃子里的白菜都捏爛了,敲開房門,是易初來開的門?!拜娼憬悖阍趺催@么晚才回來,中午吃什么?”
進了屋,司萱盯著院子里雞欄里面的一只母雞,就像在看張姐和王大姑一樣。“去,把那只雞給我逮來,我一會兒宰了燉湯給你們吃!”
“不留著下蛋了?”
“還不快去!”司萱只橫眼過去,易初就看出她這是不高興了,是要殺雞泄憤呢。
當然,燉雞沒那么快,中午就煮了點面條將就,下午的時候,司萱才把那只被遷怒的可憐的雞燉在了鍋里,沒事做在院子里嗑瓜子,看連城教易初修習法術(shù),連城的丹靈雖毀了,但總歸有著豐厚的修行經(jīng)驗,要教易初這小子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易初也學得很認真,兩個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可司萱就沒那么閑了,不是說人不閑,是心沒那么閑,把錢還給離焰后,就剩了這么點銀子,往后該怎么過呢?只覺現(xiàn)在過日子都難,還別說以后連城的丹靈恢復了,為凌霄閣報仇后,師門重建時,那銀子用下來還不得像流水一樣呀,要到哪兒去弄那么些銀子!
一晃就快到黃昏了,司萱匆匆吃了晚飯,裝了一盅雞湯就要出門,見狀,連城問道:“你是去見離焰?”
“嗯,他約我去太湖見面,說有東西給易初,叫我去拿?!彼据嫒鐚嵉?。
“那他直接給易初拿來不就好了嗎,干嘛要你去拿?”連城又問。
“是哦,他又不是找不到我們家,干嘛不自己來?”被他一問,司萱也才反應(yīng)過來。
連城恍然明白了些,離焰明明知道此處卻不來,就說明他是真的不想來,至于他為何不愿來這里,倒是想不明白,便就說道:“去罷,早去早回?!?p> 到了太湖,殘陽西下,暮色如火,湖光瀲滟如畫,而畫中之人長身佇立,黑色長衫在湖風里輕擺,長發(fā)飄飛中一縷緋紅若隱若現(xiàn),負于身后的手拿了一支竹笛,還未吹奏,仿佛就已聞笛聲悠揚,他倏爾回頭,火紅的晚霞似畫筆一樣,勾勒出他清雋輪廓,他嘴唇啟闔,微涼低沉的聲音化風,卷走了夏日黃昏的燥熱?!澳銇砹恕!?p> 看到此時的他,司萱都不敢呼吸了,心噗噗直跳,果真是美人如畫呀,可要說起美的話,花零比他長得好看得多,雖說只見過兩次,自己沉醉于花零的美色中,卻不會有那種心跳猛烈的感覺,莫非,是自己對他起了歪心思?
不會不會,他把自己當知己,自己怎能對他有那樣齷齪的想法,這是不對的!司萱甩了甩頭,嘴角一扯,牽出個大大的笑臉?!半x焰,你來多久了?”
“也才剛到。”離焰瞥向她手里的籃子?!澳隳玫氖鞘裁??”
“哦,我燉的雞湯,專門給你拿來的?!彼据婵戳丝粗車娨豢脴湎碌牟莸馗蓛?,拿下顎支了支?!叭ツ莾鹤?,趁熱把雞湯喝了。”
離焰眼睛一虛?!斑祝氵@沒事獻殷勤的,非奸即盜呀?!?p> “你這人,當真什么話從你嘴里出來就沒個好聽的?!彼据姘姿谎邸!霸趺矗瑢δ愫命c兒你還不樂意了,是一天不挨揍心里就不舒坦?”
“知我者司萱也。”離焰一笑?!捌ふW呢?!?p> 司萱抬頭望向他,笑意盎然。“那我給你松松?”
“呃......先喝完雞湯吧?!彪x焰眨眨眼?!耙粫簺隽瞬缓煤攘?,可別浪費了你一番心意?!?p> 兩人并肩坐到樹下,司萱把一盅雞湯從籃子里拿出來,揭了蓋子,一股雞湯的香味就飄散出來,把勺子放進盅里遞到他手上?!翱靽L嘗,好不好喝。”
離焰接過?!半y道你還沒吃?”
司萱道:“吃了呀。”
離焰用一種警惕的語氣?!澳悄氵€不知道味道好不好?該不會你又加了什么東西進去吧?”
“我是那樣的人嗎?!彼据鏇]好氣的道:“我是覺得我吃著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萬一你不喜歡呢。”
她竟然是擔心自己不喜歡?離焰心里說不出的愉悅,忍不住試探說道:“那萬一我要不喜歡呢?”
司萱道:“有句話叫眾口難調(diào),各人有各人的口味,你不喜歡,那只能下次再做你喜歡吃的唄?!?p> 沒想離焰還沒喝就說道:“那好吧,我不喜歡?!?p> “你喝都沒喝就說不喜歡,我熬了近兩個時辰呢!”司萱一下就怒了?!半x焰,你找打吧。”
“逗你呢。”離焰挑眉,然后舀了一勺子送進嘴里,司萱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喝進嘴里,立馬問:“怎么樣怎么樣,喜歡嗎?”
看她眼中殷切,就算這是一盅毒藥,離焰也會覺得美味?!昂煤?,我很喜歡?!?p> “那你要全部吃完?!彼据骈_心得眼睛都彎了。“吃完了,我下次再給你做別的?!?p> 下次還給自己做,這聽著就很令人期待呀,離焰不言,靜靜喝著手里的雞湯,湖風習習,將他一頭長發(fā)吹得微微飄動,落到司萱的肩頭。
司萱不由將他的長發(fā)挽于指尖,想到花零說靈犀繩是他頭發(fā)做的,不禁生出這滿頭墨發(fā)皆是錢的念頭。
也怪不得自己會這樣想,誰讓自己每次有了錢,還沒在身上放熱和就沒了呢,自己真的是很想有錢啊,他這如瀑的長發(fā),可以做出多少條靈犀繩來,一旦拿出去賣,不知有多少人爭著搶著要呢,可不就發(fā)財了么!那時候,自己可要坐地起價,價高者得!
腦中想著把離焰賣了的生財之道,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離焰的墨發(fā),一圈一圈,繞滿了她的指間,發(fā)絲順滑,從她指間滑落,她又輕卷手指,將墨發(fā)再纏繞于指縫之間,如此反復,遐思爾爾。
離焰眼角余光看得清楚,不覺嘴角上揚?!拔翌^發(fā)好玩兒嗎?”
司萱做賊心虛,忙松了手,還順了順他被自己弄亂的頭發(fā),下意識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靈犀繩,訕訕道:“我就是覺得你頭發(fā)黑亮順滑,摸著舒服,你平時都拿什么洗頭發(fā)???”
她看靈犀繩的小動作卻沒瞞過離焰的眼睛,當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來下界這么多年,就跟花零走得近一點,別人或許看不出靈犀繩的由來,但花零不難看出靈犀繩是自己的頭發(fā)所制,薄唇一抿?!笆腔銇碚夷懔税桑扛嬖V了你靈犀繩是我頭發(fā)做的事情?”
司萱的笑維持不下去了?!半x焰,人太聰明了不好,要懂得藏拙?!?p> 離焰輕笑一聲?!昂?,這個花零,膽子是愈發(fā)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