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大,卻讓司萱有種大事不好的感覺,想是他要去找花零麻煩,自己可不想讓花零覺得自己嘴巴不牢實,這上午跟自己說了,天還沒黑就把人家給賣了,于是連連解釋?!半x焰,是這樣子的,其實是我把靈犀繩給他看,他才說出靈犀繩是你頭發(fā)做的事情,并不是他特意跑來告訴我這件事情的。”
“呵,你沒事兒把靈犀繩給他看做什么?!彪x焰的語氣是肯定,而非問句?!笆撬诤湍闵塘吭趺绰?lián)系的事情吧?”
沒想自己為了給花零開脫,反又把他賣了一次,司萱默了默。“離焰,太聰明真的不好,你能不能別像什么都看到了一樣啊,這多沒意思是不是?!?p> “是挺沒意思的?!彪x焰說道:“我提醒過他不要與你有什么瓜葛,他還敢跑來找你,勇氣可嘉呀?!?p> 看樣子是真要找花零的麻煩了,可不能讓花零覺得自己這么不義氣,司萱忙道:“離焰,花零他對我沒有惡意的,不就是把我當成前世主人的那一點執(zhí)念么,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對不對?!?p> “你也清楚他對你有執(zhí)念啊?!彪x焰看了她頭上的墨簪一眼,說道:“你說,一只貓對主人的執(zhí)念會是什么,是想像以前一樣陪在主人身邊,還是現(xiàn)在已為妖主的他,有能力把你占為己有?”
被花零占為己有,這個自己倒沒想過,不過,每天都能看到花零那張絕色無雙的臉好像也不錯,當然,司萱不敢說出來,只道:“你說得也太夸張了些,花零他不會這樣做的,我只是覺得,他既不會害我,我也可以在他那里打探打探一些妖王的事情,他好歹是個妖主,那他跟妖王肯定也熟,說不定還能幫我們查出天精水的下落呢?!?p> 原來她心里最記掛的還是連城,時刻都惦記著天精水為連城重塑血脈的事,離焰心下一沉,面色無波?!澳闶怯X得我沒那個能耐能查出來?”
“不是,我只是覺得他的身份方便些?!彼据婵聪蛩??!霸僭趺凑f他也是妖主,而你只是散修,雖說你修為高深,可那畢竟是妖王啊,離焰,我不想你太冒險。”
離焰一滯?!澳?.....擔心我?”
司萱點頭?!拔覀儾皇桥笥褑?,我肯定擔心你了。”
有她這句話,足夠,其實什么都不重要了,離焰開心的笑起來,臉上是素來的自傲,不可一世?!安皇浅Uf相信我么,怎么,一個妖王就讓你對我失去信心了?”
“離焰,我是認真的?!彼据嬲溃骸笆悄阕约赫f的,妖王是偷吃了天精水到下界來成的妖,還一舉成了妖族之主,可想她有多強悍了,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她真的太厲害了,我沒辦法放心。”
她是真的很擔心自己呢,心里是無法言喻的喜悅,離焰怔怔望著她,輕喚?!八据??!?p> 司萱?!班??”
離焰再喚?!八据妗!?p> 司萱奇怪?!霸趺戳藛??”
離焰倏爾一笑。“沒事兒,就是想叫叫你?!?p> 司萱臉一黑?!澳銢]事兒就不能不捉弄人嗎?”
離焰很是為難道:“沒辦法,本性難移?!?p> 司萱很難再忍?!半x焰,我想打你?!?p> 離焰真誠的道:“不能打臉?!?p> 司萱也真誠的道:“我會找個合適的地方下手,你放心吧?!?p> 離焰閉了眼睛?!澳蔷蛣邮职?。”
盯著他的胸口,司萱捏起拳頭,準備重重一拳把這個無賴打趴下,讓他一天那么欠揍,誰想,這拳頭剛觸到他的胸口,他就朝后仰了下去,可司萱這一拳是鉚足了勁兒,收勢不及,也跟著他趴了下去,然后,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皆是瞪大了眼,四目相對,只是司萱的心跳得就像要蹦出來似的,卻是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只怔怔的望著他,半晌才道:“你,你躲什么呀躲?”
離焰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心下咚咚直跳,連自己都能聽到猛烈的跳動聲,嘴里說的話也變得支吾?!澳牵俏疫€不是想裝裝被你打暈了的樣子,好,好證明,你厲害么?!?p> 盡管心跳如雷,可就是不想從他身上起來,看著近在眼前的他,連他的呼吸都全都在自己唇齒之間,司萱忽然明白,自己當真是對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卻也清楚,自己平凡如斯,這樣的他,自己有何資格能夠與他比肩?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才是長久之道,若被他察覺出自己對他起了邪念,這朋友,怕也是做不了了。
慌忙撐起身子?!拔?,我還以為你后悔給我打了呢,才要躲開?!?p> 在她離開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間,自己才后悔沒有借機摟住她,多親近半刻,離焰也坐直了身子,恢復常色?!拔艺f你,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p> 司萱的心跳得還是很快,都不知道該怎么回話了,沉默了一陣,才想到要轉開話題?!斑溃悴皇怯袞|西給易初么,是什么?”
離焰隨手把竹笛遞了過去?!斑@小子身上陰氣頗重,把這根笛子給他,讓他沒事的時候吹一吹,方可慢慢化去身上的陰氣?!?p> 司萱接過來?!澳闶钦f,易初容易招鬼?”
離焰抿唇道:“嗯,他應該是去過什么不該去的地方?!?p> 司萱了然了些,才又問道:“對了,你明明道我們住哪兒,你有東西直接來家里給易初不就可以了,干嘛非得要我跑一趟?!?p> 難道跑去你那里,聽別人說你跟連城多恩愛么?哪怕明知是假,可自己的心依然,還是會難受,離焰唇角一挑?!拔覙芬庋??!?p> “你欠揍呀?!彼据嬉а赖?,隨即又說:“離焰,這靈犀繩只能你聯(lián)系我,我注入法力進去卻不能聯(lián)系你,你得告訴我,我怎么才能聯(lián)系你呀?!?p> “你想隨時都能找到我?”
不可否認,自己就是這個想法,司萱嘴上卻硬。“只能你有事找我,我有事卻不能找你,這不公平好吧?!?p> 她想主動找自己,離焰已是心頭歡喜,嘴上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好吧,下次我就告訴你方法?!?p> 司萱擰眉。“為什么要下次?”
離焰笑笑?!斑€是因為我樂意啊?!?p> “......”司萱忍無可忍?!半x焰,你真的好欠揍啊!?。“?!”
月上枝頭,兩人才分別,離焰原地消失就離開了,司萱可沒那本事,又是在皇城,只得慢悠悠走回去。
不知為何,腦子里總是浮現(xiàn)出先前趴在離焰身上的畫面,越想越覺得臉燙,不自覺的低著頭,就怕被別人看見自己臉紅,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心思太齷齪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自己竟是對朋友產生了歪心,這可不是人干的事兒。
司萱一邊罵自己無恥,一邊埋著頭往前走,周遭的事物當然也沒在意,走著走著,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然后就看到那個人倒在了自己面前。
第一反應就是,遇上訛人的了?
可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即便在昏暗的月光下,也能看出他衣衫里的瘦弱身子,看著好不虛弱,不太像是在訛自己,還有,他那一身綢緞衣衫閃著華貴的光澤,依稀還能看見他衣服上繡有蟒紋。
司萱眼睛閃出三個字,貴公子!忙一臉殷切的蹲下去扶他,把自己的聲音憋得矯揉做作?!皩Σ黄鸸?,你沒事吧?”
公子的手搭上司萱的手臂,那手臂細得比本就瘦小的司萱還細,公子抬起頭來,那一臉消瘦的樣子,生生敗了他長得還算俊朗的五官,加上兩聲咳嗽,更加顯得病嬌體弱?!盁o妨,姑娘走路,多看著些?!?p> 氣若游絲的聲音,聽著就像立馬要斷氣了一樣,且隔近了,他身上雖用香熏過,卻也難掩有股淡淡藥味,果真是個病弱的公子呀,司萱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公子,我扶你起來吧?!?p> 司萱用力把公子扶起來,奈何公子實在太弱了,剛站起身來,卻還晃悠了兩下,司萱真是覺得,這樣病嬌體弱的貴公子,遇上自己可真是他的福氣,誰讓自己好心呢。
找好合適的接近他的理由,開口道:“我看公子身子不爽朗,又是我把公子撞倒了,實在是心內不安,不如我送公子回家吧,也好讓我心里不那么自責?!?p> 公子側首看了她一眼。“那就有勞姑娘了。”
司萱攙著他?!肮蛹易『翁??”
“永安世子府。”
公子說完,又輕輕咳了兩聲,司萱卻只是聽到了世子府幾個字,也就是說,他是皇親國戚了?當今齊國,國君姓秦,便試探問道:“公子姓秦?”
公子很有教養(yǎng)?!靶】汕刂q。”
果真皇親國戚呢,司萱不禁道:“秦愫?這個名字倒挺少見的。”
知她誤會成情愫的愫了,秦謖聲音不大,然頗有氣度?!笆侵q然的謖,謖乃風勁,形容大風聲聲?!?p> 起個大風聲響的名,真是好笑,就他這樣兒,怕是大風一來就吹倒了,司萱卻裝作了然的樣子。“哦,很有深意的一個名字呢,也是我才疏學淺,讓公子笑話了,呃,不知公子年歲幾許?”
“明年開春便及冠了。”秦謖也問:“還不知姑娘芳名,年歲幾何?”
他明年及冠,也就是十九歲,可看著都二十好幾了,可能是身子太弱的原因,比尋常人顯老了些,可自己在他面前是真的老呀,雖然看著比他還小上一點兒,然自己是修仙之人嘛,表面上是看不出實際年齡,但實實在在都可以當他的娘了,司萱想了想,自己若說三十六了,他肯定要嚇一跳,一會兒嚇暈了可怎么好,就昧著良心說:“我叫司萱,與公子同歲?!?p> 秦謖微微頷首?!八灸朔?,萱花椿樹,姑娘之名也很有深意,想是長輩給你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你是一個敬愛父母,尊師重道之人。”
司萱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這層意思,訕訕笑了笑。“呵呵,秦公子真是才學過人,公子姓秦,又住永安世子府,是永安世子?”
“不過是蒙祖上蔭護罷了?!鼻刂q慢慢說道:“祖父乃先皇幼弟,受封永安王,祖父過世后,家父獲世子之位,如今,便是我世襲了這永安世子的爵位。”
他爺爺輩是王爺,所生后代到底不是皇帝直系,不過,能世襲世子之位,已經是很顯赫的門第了,當朝建國百余年,百年世家傳承,不知積累了多少家業(yè),真是羨慕啊,司萱說道:“秦公子出身高貴,還這般自謙,真是令人心折?!?p> “司姑娘過獎了?!鼻刂q聲音溫和?!捌鋵?,司姑娘侃侃而談,小可很是欣賞姑娘這種性格開朗之人,殊不知自在隨性,也是人生向往,奈何有時候會被這樣那樣的俗事所縛,倒不如無拘無束來得安逸,看得出來,姑娘是個安閑自在的人?!?p> 他居然說欣賞自己,長這么大,還沒人這么夸過自己呢,司萱暗暗笑了笑?!罢绻铀f,我就是這么個性格爽朗的人,秦公子真是慧眼如炬?!?p> 聽她沒皮沒臊的回答,饒是沒吃東西都感覺被噎了一下,如鯁在喉,秦謖半晌沒說出話來,只得再咳嗽了兩聲用來掩過。
司萱問道:“秦公子,你還好吧?”
“還好。”秦謖說道:“已經習慣了?!?p> 恐他傷心,司萱沒提他身子弱的事情?!霸捳f秦公子出身顯貴,出門在外身邊怎么也沒個丫鬟小廝伺候著?”
哪想秦謖自己倒說了?!拔易杂左w弱,從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兒,大夫說我活不過三十,今日想著人生匆匆,不想浪費,又怕身邊帶了人伺候閑嘴嘮叨,我便一個人出來走走,想看看太湖的夕陽美景?!?p> “秦公子心智堅韌,生逢磨難,卻能懷有一顆平淡之心?!彼据鏀v著他慢慢走著,兩人邊走邊閑聊,司萱說話也沒剛才那樣做作,露出了本性,兩人竟有點相見恨晚的味道來,待到了永安世子府,秦謖似乎還有些不舍的道:“小可與姑娘相談甚歡,姑娘若是不棄,閑暇時可否與小可品茶閑話?”
有錢又有權的人,說不定隨便幫幫忙就能讓自己掙大錢,這正是司萱不吝花這么長時間送他回來,跟他文縐縐說了這么一路話的用意,展顏道:“好哇,我住在東街百家巷四十八號,公子如是有空,盡可派人來找我?!?p> 秦謖微笑,目送司萱離開,待司萱走后不久,從府門里出來一個身形高挑,面容柔美的女子,她走到秦謖身后站立?!扒毓樱膳c她相熟了?”
“算是相熟了,相信再見兩次,我說什么,她都會相信了?!贝藭r,秦謖臉上的笑容已冷。“就是,她這性子實在是跳脫了些?!?p> “公子不必介懷,她一向如此?!鄙砗蟮呐幼旖浅冻鲆荒ㄐσ?,若是司萱在此,一定會認得這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