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寒墨的傾述

　　月色如水，從夜空之中披瀉下來，將整個攬月閣都映照出瑩瑩的輝光。靜謚的閣樓上，寒墨緊緊抱住胸前的女子，心中的失落在這一刻終于得到的救贖。

　　他不敢看向攬華，生怕手中環(huán)住的只是一個深刻的夢境。而攬華也只是順理成章的抱住寒墨，半絲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了吧。攬華閉上了眼睛，順從自己的心，卻也累得不愿再分辨此時的行為到底是對還是錯，她只知道，她喜歡寒墨，喜歡他修長的眉，喜歡他高挺的鼻梁，喜歡他抿緊的薄唇，更喜歡他做事時認真的樣子，而此刻，她喜歡他溫暖且有力的擁抱。為此，就算以后會付出多大的代價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會心甘情愿的。

　　沉默中，寒墨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為什么要離開？你知道當我醒來后看不見你有多慌亂嗎？”

　　攬華只是把面前的人抱得再緊一點，再緊一點，半晌都沒有說話。

　　寒墨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攬華的回答，他迷茫著眨了眨眼睛，將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似乎都能感覺到攬華的心跳和呼吸，但是他喝了不少酒，雖然沒有醉到不省人事，但也無法區(qū)分幻境與真實的區(qū)別。

　　他自嘲的笑了笑，呢喃道：“不會說話？原來這是夢么，真是——好真實的夢啊?！?p>　　他撫摸著攬華溫熱的背，臉上揚起一抹溫暖的笑，繼續(xù)說道：“是啊，若是真實的，攬華那樣的女人，她那樣的女人，怎么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柔順的躺在我的懷里，認我撫摸?！闭f完自嘲的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若是那個女人，肯定會裝模作樣的站在旁邊微微俯個身，行個禮，拘謹?shù)恼f一聲“王爺，請自重”的吧。”

　　躺在寒墨懷中的攬華身子竇的一僵，詫異的想到，裝模作樣？

　　還沒等攬華抬起頭怒瞪寒墨，便聽見寒墨又說道：“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別扭，當年在谷中她為了我被毀容我早已心有所感，雖然那時候我怕她以為我是因為救命之恩而而表白心意，而且那時候形勢也很危險，那時候就想，我已經(jīng)有織顏了，便不要害了這個女子吧。呵呵……”寒墨低低的笑了起來，接著說道：“你肯定想不到，那時候我在谷中用父皇賜予我的丹藥救了你，你醒來卻欺騙我說你叫華嵐，那一刻我的心有多復雜且微妙。我是知道那是你的，攬華，你身上所特有的九色茶花香就算淹沒在茶花林中也無法忽視，更何況你一舉手一投足自有一股風情，又哪里能那樣輕易就忽視掉？”

　　攬華聽著自寒墨胸膛之中傳來的些微震動，又聽著耳邊寒墨似是而非的自言自語，一種微妙的情感在心中漸漸發(fā)酵。不知不覺之間，她靜靜的聆聽了下去，還下意識的蹭了蹭寒墨的胸膛。

　　寒墨抬起右手，撫摸著攬華沒有綰發(fā)的頭，苦笑著說道：“如果這果真是夢，那這個夢真是太真實了，好像阿攬真的就在我的懷中。可是，這里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我甚至不敢抬頭看你的臉，生怕我一看，你就不見了?！?p>　　沉寂了許久，攬華以為寒墨已經(jīng)睡著了，雙手略微松了松，身上抱住自己的雙手隨之緊了緊，她嘆息了一口氣，這個男人，還沒有睡著么。

　　此時，寒墨似乎稍微清醒了些，他張了張口，抱緊懷中的女人，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攬華……”

　　開了個頭，寒墨眼神發(fā)直，隨后暗自嘆了口氣，說道：“就讓我當你是個夢吧。這個屋子，除了攬華也沒有誰可以進來了。有些話我想和你說一說。我生來靈力強大，父皇曾經(jīng)動過要立我為儲君的念頭，五歲那年，我莫名其妙的中的劇毒，那毒將我所有的經(jīng)脈完全封住，若是解不了毒，不過半載，我全身血肉也將被完全封住。父皇請來整個帝都的大夫為我治病，卻一直沒有療效，后來，母親見我已經(jīng)快要無力回天，雖然知道一出宮門便會引來殺身之禍卻仍舊義無反顧的帶著我出宮尋找那位傳說中的藥師救命，卻不曾想行至半路，便遭到截殺，那次母親雖然僥幸?guī)е姨用摮鋈?，身體卻也受了重傷，無奈之下只得將我托付于師傅，而那一別，卻是永生永世的天人永隔。

　　父皇和師傅雖然沒有怪我，但從周圍人的眼光中都映出我是一個災(zāi)星的事實。那一年我雖然靠著痛苦至極的方法活了下來，卻再也見不到我的母親，第二年，師傅見我一人孤僻度日，遂欲收徒伴我玩耍，想解開我的心結(jié)，讓我不再獨自沉默，卻不曾想那個新來的弟子不知聽了誰的挑唆，跑到我的面前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災(zāi)星，讓我遠離師傅，不要害了他們所有人。第二天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新來的小師弟，后來師傅日日陪伴著我，雖然她日日忙著為我找解毒的藥草，還要忙很多門中的事物，不過半載，師傅就累倒了。如此一來，我災(zāi)星的名字便真真正正的做實了，再沒人愿意接近我。

　　我在神藥門調(diào)養(yǎng)了十幾年，身體才略微好些，好不容易得到師傅允許回到了帝都，在半路卻遭到了追殺，很快，周圍保護我的侍衛(wèi)被盡數(shù)殺光，我逃到樹林中不過片刻便被那群人追上，正在此時，一個陌生人出現(xiàn)救了我，他殺了所有追殺者之后直接打暈了我，接著我醒來便看見了織顏。

　　織顏是個特別的女子，或許是常年生活中在山中的緣故，她很單純，對人世間的爾虞吾詐并不了解。她是我一生中第三個不用那樣冰冷的眼光看著我的人，為此為了報答她，我許了她三個愿望……”

　　寒墨的生意在空曠的屋中緩緩的傾瀉著，似乎像是述說，似乎又像是解脫。而攬華早在進屋之初便在屋子周圍打開了一個消音和防御的陣法，她放心的聽著寒墨像解脫一般將自己的生平事跡一一述說，心里泛起一陣一陣的心疼，到了此刻，攬華不得不承認，她仍舊喜歡著這個男人，而幸好，他是她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