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在石楠頸脖間穩(wěn)了穩(wěn)神色。
白茅:“石楠不生我氣了?”
石楠這下是徹底笑開了。
石楠:“就這么怕我生氣?這么緊張師父?果然還是我貼心的乖徒兒啊。
“剛才你說如果這輩子只能不會兩件事。我其實想說,你可以什么都不會,四海八荒總有一天會三界和平共處,邊境交融,神魔鬼怪會變成夫妻,知己,父子,母女,總有一天,我會讓神魔界真的成為一界,水乳交融?!卑酌┱f到這,盯著石楠的眼神認(rèn)真道:“你不用再為了和平,在神界魔界中周旋,也不用早出晚歸的明訪暗訪。我想你能安心的在發(fā)鳩山上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為三界安危嘔心瀝血?!?p> 石楠忍不住暢想了一下在發(fā)鳩山上暢快生活的場景,一時被那股美好刺紅了眼。
石楠聽著白茅肺腑之言,一時沉默起來。
白茅見石楠沉默,一副懶得搭理自己還以為石楠不信。
白茅連忙抓了石楠的手,探入自己內(nèi)息。、
神仙內(nèi)息乃是神魂與靈力所在之處——命門之處。輕則功力全失,重則神魂俱滅。
石楠受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一下,來不及呵斥白茅,就被對方仿佛一眼望不到頭的鴻蒙之海驚了一下。
白茅體內(nèi)的鴻蒙之力竟然已經(jīng)到自己兩成了嗎?這已經(jīng)早早過了她能動用的鴻蒙之力的臨界值了。
也就是說,白茅已經(jīng)能完勝自己了,除非自己不顧毒發(fā)。
石楠如果不每日摸魚,說不定也能兩百年到達(dá)這個程度,但是那是因為她是上古大妖,本身就是適合修習(xí)鴻蒙之力的。而修習(xí)鴻蒙之力對于修習(xí)靈力的神魔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石楠不知道的是白茅可以說是十二個時辰都在修煉,一天當(dāng)兩天用。
白茅有些急促道:“石楠,我可以的,我可以做到大融合的,你信我。”
石楠看著此刻眼中有光的白茅,突然說道:“我第一次遇見四族的祖輩時,根本不是什么預(yù)謀已久。”
白茅猛的抬頭去看石楠,此時的石楠望著陰沉的天空,眼神空洞洞的。
石楠此人身居高位,又是四海八荒公認(rèn)的最強者,是旁人拍馬也看不見殘影的強。白茅一直不明白,如果石楠想護(hù)住神魔界,只要破而后立,只要石楠想,統(tǒng)一個神魔界,不過是時間問題,但白茅偷偷了解過,石楠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每當(dāng)四府八營與外界有沖突,勝利后,她從來不會收權(quán),只會歸還。
石楠永遠(yuǎn)是被動還手,又不報復(fù),也不圖回報,但奇怪的是,這么一個不圖名利的石楠,卻死死抓住四海的控制權(quán),說上一句權(quán)傾四海,一手遮海完全不為過。
要說四海有什么,除了臭魚爛蝦,就是通往人界的通道了。人界的通道有什么用?神魔界的人根本不屑人界,整個人界換神魔界一個小鎮(zhèn),估計天帝和魔君都不樂意。
要說石楠在乎什么?人界的美食?還真符合石楠的性格。白茅笑的搖搖頭,石楠這種大義估計是為了三界太平昌盛吧。
石楠:“我那時候還小,也才幾百萬歲。鴻蒙之力也就才剛剛使出來,其實我是不適合生活在神魔界的,時間太漫長了,我長的又慢,以前常受我欺負(fù)的小蛇都化成大蛟龍了,我還是個小豆丁,發(fā)鳩山到處都是天敵,我差點死在那里,在我感覺到也許我也要和上古界一個下場的時候,他們出現(xiàn)了——你知道你們的祖宗都是土匪出生么?”
白茅小時候不愛聽家里的老師講四府八營的發(fā)展史,但是唯有他們第一代的傳奇故事,他很愛聽,因為里面冷不防的便會有一些石楠的影子。
白茅記得某個陽光燦爛的下午,老師曾說過,從前,精怪們在許多許多年前是不被神魔看的起的,他們是體制外的,除了和神魔斗,因為種族過多,內(nèi)斗更是家常便飯。
在斗爭不休的年份,人人都有不為人知的苦處,許多實在活不下去便隨便尋個山頭,落草為寇了。四族的前身皆是大同小異。
就這樣,四族因為不同的原因湊在了一起。
石楠:“我那時候已經(jīng)窩在發(fā)鳩山的山洞里餓了三天了,基本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走出山洞,看到什么都想啃兩口,人的緣分就這么奇妙,就這一口啃在當(dāng)時在發(fā)鳩山上的土皇帝腿上,那是你的先祖——敖金,呵,其實敖叔還沒我年歲大,但怎么辦呢?我那時候還沒他膝蓋高。被他一下拎起來的時候,我居然還能從混沌中悲慘的想——是會被紅燒還是清蒸?后來也根本不是傳言那般一人之力單挑四大神獸,雖然他們待我是極好的,但天天消遣我,沒把我氣死,那是我這個人大度。”
白茅是知道石楠喜歡消遣人的毛病是哪里學(xué)來的了。
無論當(dāng)時情緒多悲憤,多不爽,加上回憶的濾鏡都是令人懷念的。
石楠說到這像是回憶了什么開心的事,癡癡的笑了好久。
白茅一直以為自己錯過了石楠這么些年,他最多會遺憾,不會嫉妒,不會憤憤不平。因為自己只會更關(guān)注未來。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不是的。
他沒法不在意。他嫉妒極了,嫉妒的恨不得鉆進(jìn)石楠的腦子里,把那些沒有他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刪掉。他恨極了,恨自己不早出生,恨遇到年幼石楠的不是自己,而不是什么狗屁敖金。
這濃烈的情緒像一把烈酒燒在白茅心頭,灼痛他,時刻提醒著白茅他是多不可理喻。
白茅心想:“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石楠那樣深深的扎在他心里了?!?p> 石楠停頓了好久,這才恍惚的看著白茅,心里發(fā)笑:“為什么和白茅在一起,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忍不住宣泄而出,明明她早就學(xué)會了如何做好一個四府八營的尊主。”
回過神來的石楠,連忙堵住了心上不停流露情感的缺口,恢復(fù)了人模狗樣。免得再莫名其妙的說出什么丟人的事來。
“白茅,我能那么厲害,俯視四海八荒,能讓再厲害的神魔都俯首稱臣,不是因為我多努力,也不是因為我多么有權(quán)謀,只是因為我活的久。”石楠半真半假的說道,“有些時候,活得久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總要面對一些悲傷的事——比如生老病死?!?p> 這是石楠第一次為自己當(dāng)初遠(yuǎn)離青龍一族發(fā)出解釋。
說的雖然艱深晦澀,但白茅卻殘忍的聽出來了。
白茅心中一突,忍不住酸澀的想道:“青龍一族與石楠關(guān)系的關(guān)鍵難道是自己,是什么濃烈的感情讓石楠退卻到遠(yuǎn)離?雖然荒謬但除了他篤定的要娶石楠還有什么!”
雖然并不能十分確定,但這一刻白茅是忍不住的。
白茅:“石楠!我就認(rèn)真的問你一遍——當(dāng)初你選擇遠(yuǎn)離青龍一族是不是因為...我”
白茅說到最后一個字,幾乎是消音的。
石楠聽聞一愣,這件事錯在她,她從來沒有想過這里面白茅是什么角色,如今設(shè)身處地在白茅這邊看,他會這樣想竟然是在情理之中的。
石楠一時不知道怎么說。
說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把自己看的那么重?還是說就是你的原因我才不和青龍一族親近,都是你害的青龍一族滅亡么?
有些事——錯與對,是與非,都是橫看成嶺豎成峰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去論是黑是白,早就沒有意義了。只會拔了釘子留個坑——再痛一遍罷了。
如果這還不算完,再把釘子拔出來按在另一個人身上,這算什么?馬后炮再互相傷害么?
石楠想在這個時候安慰一下白茅,但是話就在嘴邊,她就是說不出口,這句安慰,玄軒能說,鳳懿能說,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說,唯獨她石楠沒資格說。
最后石楠只是背過身去,假裝若無其事的轉(zhuǎn)移了話題:“何淼怎么還沒出來,我們進(jìn)去找她吧?!?p> 白茅站在衙門口,喃喃自語:“媳婦...”
走在前面的石楠永遠(yuǎn)也不會想明白,對于白茅來說——誰說也沒用,只有她石楠說有用。無關(guān)資格,只是單純因為不是石楠就不行。
石楠大踏步走進(jìn)衙門是,何淼真被衙內(nèi)師爺說的啞口無言。
師爺:“我說不行,就不行。除非公主殿下親自來,我們只認(rèn)人不認(rèn)牌。誰知道你們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們要講道理,你說不行就不行?我就不明白了?我還能仿造了假的?”
何貌秀明顯在天宮被人捧慣了,第一次碰到釘子,顯得有些局促。
石楠頭痛的一拍腦門,這何淼剛來人界不懂規(guī)矩,難怪這么久進(jìn)不去。
石楠熟練的伸手從白茅的衣服里掏出一個錢袋子,攔在了兩人之間。
石楠:“進(jìn)門費,不用數(shù)了?!?p> 石楠表現(xiàn)的十分慷慨,還自以為非常親和的對著那師爺微微一笑,奈何石楠此人殺氣極重,裝著笑的時候更顯的皮笑肉不笑。
那師爺看到的就是——拿了錢別廢話,趕緊滾!
師爺連忙恭敬的對著石楠哈腰:“謝謝這位大人,小人告辭,小人告辭。”
尊主果然名副其實,自己半個時辰都沒搞定,她一會就搞定了。何淼一臉迷惑,虛心討教。
何淼:“尊主,他為什么對你和對我差別這么大?”
石楠哈哈笑道:“那是因為我天生麗質(zhì)。”
何淼:“.......”果然,尊主的厚臉皮也是名副其實。
白茅才進(jìn)門就聽到石楠后面那句,頗為認(rèn)同的點點頭。
何淼:“.......”就是有你們這群人慣著才會有這個禍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