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幫手回來了

　　“烤地瓜，烤地瓜，天寒地凍烤地瓜，你考上了清華，我考上了地瓜。來個地瓜吧！”寒風(fēng)中叫賣的小販已經(jīng)使用了擴音器，五十米遠處的金子，急匆匆走了過來。

　　他哆哆嗦嗦，那張臉胡子拉碴，神情看不出情緒。

　　金子今天沒有穿毛褲。沙玫瑰不在家的日子里，金子也沒人管了。不管是金光閃閃的工資，還是疲憊不堪的金子本人

　　這些天，光是襪子，翻來翻去五分鐘，金子都找不到一雙的。平日里老婆都是整齊放好，一雙套在一只里。至于毛褲，也沒有人給預(yù)備了。金子不知道到底放在哪個柜子里。

　　零下27度的天氣，單是保暖內(nèi)衣和牛仔褲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剛下了車的金子，一下子打了幾個寒戰(zhàn)。有啥吃啥吧，熱乎的就行。

　　這就瞄見了人間溫暖——地瓜攤。

　　“給我來六個吧，多少錢？”

　　“你拿好，38元。”金子心里咯噔一下，這地瓜都漲價了。工資死活不漲。

　　接著，又在水果攤買了兩箱蜜桔。一個“黑美人”。不得不說，冬天里的黑美人價格真夠黑的。平日里極少買，這次要去姑姑家看孩子，橫豎不能空著手。多虧了姑姑，這兩天不然可咋辦？

　　金老頭已經(jīng)從遼寧趕回來了。一連十八個小時，終于到家了！

　　“老金頭，回來了，好幾天見不著你了。”隔壁老王說著，遞過來一支煙。

　　“行啊，老王，你現(xiàn)在抽一百多一盒的了。會享受！”老金頭語氣里慢慢的羨慕和驚訝。

　　“留著干啥，犢子們沒有心疼我的。兒子不管，自己找女人瀟灑，孫子還得我供養(yǎng)上學(xué)?！崩贤跻荒槕嵖?p>　　老金頭默默接過煙，拿出打火機，點燃，吧嗒吧嗒抽了起來，吐出的煙霧，好像比便宜的長白山漂亮的多。不愧是好煙啊，金老頭有點舍不得抽了，又有點迫不及待繼續(xù)挖掘味道的好奇。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我這次回來托人整了一些大前門，你試試?！闭f著轉(zhuǎn)過身去，往屋里走去取煙草。

　　老王接過來一盒，嘁哩喀喳，拆開就點上了。這下子，咳咳咳，差點沒把老王嗆死。

　　“啥玩意，你這假貨吧，不好抽，不得勁?！崩贤蹩鹊媚樕l(fā)紅，用手擦了一把鼻涕。

　　“怎么可能，實在親戚給帶的?，F(xiàn)在瞧不上便宜貨了吧?！苯鹄项^心里不得勁，暗暗地有點難堪。

　　還是抽我的吧，老王說著又遞過來一支煙。

　　老金頭接過來，把煙夾在了耳朵后面。倆人都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霧。片刻間，修理店內(nèi)，煙霧繚繞。

　　突然手機響了，是兒子打來的，讓老金頭接孩子放學(xué)。還叮囑他別忘了。

　　“接孩子？你也有活了？這些年輕人能生不能帶的?！崩贤踵絿伭艘痪?。

　　“那咱不也得叭叭跟上去，有啥法子?！苯鹄项^也不情愿地回話。

　　“呦，時間不早了，得走了，老王，得空了家去，一起喝酒?！苯鹄项^說道。右手麻利拿起了放在玻璃柜臺上的車鑰匙。

　　“好嘞?！崩贤觞c頭附和。

　　一眨眼功夫，老金頭的白色小轎車就消失在了眼前。老王還站在修理店門口附近，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隔壁“雪中情“雪糕店的老板娘，吱呀一聲推開了雪糕店的門。

　　只見她正吃力搬出了一大盒子瓜子，老王見狀，忙上去拉門。緊接著，老板娘又從屋子里拉出了一箱子花生和一大透明袋子類似爆米花的零食。

　　“謝謝你，大哥?！崩习迥锿﹂_心。

　　“不客氣?！?p>　　“給我來三十塊錢雪糕?！?p>　　“想要啥，自己挑吧，三十塊的話，多給你搭六根贈送?！闭f完，老板娘遞給了老王一個塑料框子。老王笑意盈盈接了過來，開始在一排的冰柜前面凝視起來。

　　這時候，老板娘說話了，“你和金老頭挺熟啊，見你倆好多回了。和他挺聊得來啊，他那人一般人處不來?！?p>　　“怎么個意思？說說看。”

　　“他家到店里，也就走個五分鐘，這點距離還整個車，顯擺個啥？”老板娘瞥了一眼小汽車離去的方向。繼續(xù)說道，“車子多擋害，影響我這生意，說他也不聽?！?p>　　“上歲數(shù)了，不愛走。本身也胖。老年人嘛”

　　“那更應(yīng)該多走走了，鍛煉鍛煉?！?p>　　“那還鍛煉啥，有車不開，買車干啥？”

　　“這話，大哥你算說對了，他就自己個兒用，大冬天他孫子孫女上幼兒園，經(jīng)常早上看到兒媳婦帶著孩子等公交?！迸习灞砬楹苤档没匚?，”合著有車，孩子們一點沾不上光兒，擱哪個老頭老太太不幫著接送一把孩子？”

　　“這話我不愛聽，敢情老頭老太生的孩子？老頭老太太賣給兒女了？不能自己享受生活了？”老王越說話，臉色越難看。

　　“那什么，雪糕不要了！家里還有！”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抽了半截的煙，扔在了店門外。

　　“大哥，真是的，閑嘮嗑……”老板娘嘆了口氣。繼而說道，“也是，狐朋狗友，一丘之貉，不買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