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十一月回到小屋住處時,顏焉已經又做在了椅子上,身上的油灰菜肴香氣也被她一身淺淺花香給吸收了。
十一月進房看到顏焉一副懶洋洋模樣坐著只是面無表情將手中的糕餅遞給顏焉。顏焉下午在御膳房偷吃了不少東西,此時腹中并不饑餓,但是免得十一月看出來,還是接過吃了起來。
顏焉看著十一月毫無表情的臉,心里腹誹,真是張善變的臉,下午在外面還說說笑笑,一進到這里便是這么一副臉。
十一月不愛和顏焉說話,顏焉也不去自找沒趣,只是在十一月出去干活時候便偷溜出去到御膳房中看那些廚役們做菜。在東山村時,陳意羅已是教她做了不少菜肴,顏焉對于廚藝方面也算是入門了,所以在御膳房的房梁之上,看著下面廚役做菜,自己心中也是隨著那些廚役在下面做。
十一月對于顏焉也并無多少敬意,,小屋住處只一張床,每日夜里她也不會讓給顏焉,顏焉只是坐在椅子上趴著桌子休息。只有第三日夜里十一月從地道出去,臨行前吩咐了顏焉可以躺在她床上。如此這般過了五日,十一月和顏焉也是相安無事。
燭影搖晃,窗外蟬嘶煢鳴,已是到了第五日晚上,十一月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并不面向顏焉,只是看著燭光出神。
顏焉坐在椅子上手中捧著一本《徐客游記》看的津津有味,《徐客游記》是樂國一位文人雅士所寫,講的是他游歷河山一路所見所聞。
“明日就是蕭常洛的封后大典,我們明日便行動,你只管跟著我,小心些,不要輕舉妄動,大典后皇帝到了朝天宮更衣休息,那時候我?guī)е?,你先將你要交的東西交給他,然后你就走,我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我知道你武功了得,但是在這皇宮里還是好好聽我的話。不然明日就是我倆壽終的日子?!笔辉潞鋈徽f道。
“嗯?!鳖佈纱鸬?。
十一月又站起身來走到衣箱旁邊,從其中翻出兩套衣裝,兩雙鞋子。她將其中一套遞給顏焉道:“你試一下看看合身不合身?我前日找來的?!?p> 顏焉接過衣服便大喇喇地將外衣脫了換上十一月遞過來的一套水紅色宮裝,這是一套服侍宮娥的裝束,顏色款式并不同于十一月平日里穿的宮裝。顏焉身量上比之十一月稍矮一些,這套宮裝似乎也是原本就說如她身量的宮娥所穿,顏焉穿上之后正是合身。
十一月看了后仍是冷著一張臉,卻微微皺了皺眉頭。她搖搖頭道:“這樣不行,你長相出眾了些,明日若是這樣必會引人注目。明日我得給你化一下妝。”
“好?!鳖佈擅撊m裝,又將自己的外衣穿上,坐回椅上又捧起適才看著的《徐客游記》。
十一月躺回床上,默不作聲,眼睛卻是睜著,看著屋頂,心中暗暗盤算明日所走路線和時刻。她已是向大宮女請了假,明日和顏焉扮作服侍的宮女,一大早便出門到朝天宮附近等候,找時間混到朝天宮里。
兩人一夜無話,顏焉看累了便伏在桌上睡去。天還未亮,方只(),顏焉便被十一月拍醒,扔給了她一把濕毛巾擦了擦臉便拉她到了妝臺邊。她一個小宮娥有單獨住處已是難得,這里的妝臺自然也是簡陋至極,一面小小的銅鏡邊角已是有了銹跡。
十一月只是在顏焉臉上擦了些黃褐色的粉,遮住顏焉白玉般的臉龐,這樣一來顏焉膚色黃黑,咋一看來便是一個不起眼小丫頭模樣。
十一月又取出些糕餅,糕餅放了一夜已是有些味道不佳,十一月臉色冷冷,顏焉并不做聲也是低頭吃了。
顏焉和十一月兩人換好宮裝便摸著黑出了門,月亮被烏云遮住,昏暗一片,暗暗樹影在夏風里簌簌搖動,康壽宮宮門緊閉,十一月武功也并不弱,在一處宮墻邊一縱躍便過了墻,顏焉跟在其后也是輕輕一躍。兩人都知道對方都是身負武功,所以都并不驚訝對方如此輕松便過了高高的宮墻。顏焉跟在十一月身后,此時天色雖是昏暗,可是十一月還是走的極為順溜,顏焉雖是跟在她身后但還是放亮眼睛看著周圍的宮名和道路走向,只怕不小心踏入了禁制中,有幾處都是十一月經過了設有禁制之地,而顏焉小心翼翼繞過,十一月見她舉動并不驚訝,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一般,直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十一月才停下腳步站在一面宮墻之邊,顏焉站在她身邊。
十一月低聲道:“這里便是朝天宮,這塊腰牌你拿著。等會兒會有一隊宮娥從那條道上經過,我們直接跟上即可。那些是整理宮殿里面的宮娥,我們得進到正殿里?!?p> 顏焉接過腰牌并不多問,想來那正殿可能守衛(wèi)嚴密,不混為宮娥不便進去。
兩人又等了約莫又是小半個時辰,天色微明,才有一列宮娥從南面長道而出,十一月拉過顏焉站在墻后,待得一列宮娥走過約莫幾丈距離后,才拉著顏焉奔了上去,口中低聲笑道:“我們倆可是來得有些晚了,新來的?!?p> 那最后一名宮娥扭頭對她們微微一笑并不作言語,這一列宮娥直接進了朝天宮。顏焉一進朝天宮便看見每一殿門前皆是立著兩名黃衣侍衛(wèi)。
顏焉和十一月也是正巧被分在正殿之中,她倆隨著三名宮娥又進了正殿,她們五人進去卻是被管事宮女吩咐了將殿中的燭火照看好,并站在殿中等著主子吩咐。
顏焉和十一月分立在一處小檻門兩側,十一月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直如雕塑一般。這時天色已是大亮。
顏焉初次穿這宮鞋,不同于她平日里穿著的繡鞋,初初穿時倒無甚感覺,這時候穿久了,又站著不動,顏焉頗覺不太舒服,可是這殿中寂寂無聲,顏焉看了眼十一月仍是一臉冷漠之色,只是忍著不舒服站立著,可是一雙眼睛卻是轱轆亂轉,看著殿中件件物事,她正對著的前方不遠又是一列擺柜,柜中放著諸多珍奇擺件,她凝目將每一件都細細看了看,此時若是有人在她正前方只盯著她眼睛看的話必是會嚇一跳,因她眼珠中漆黑黑中一片白色圓點甚是明顯,這也正是她的一門妖術,看遠方之物時便如在眼前一般。
兩人如此這般站了約莫半個時辰便聽見遙遙有著鼓瑟鳴樂之聲,還有齊呼之聲。顏焉扭頭看了眼十一月,果見十一月臉上微微顯出哀傷憤恨之色。顏焉心中不禁暗嘆一聲,錦暄此時在那北海邊的沙灘之上,魂魄也是消散,不知道若是在此處,當作何感想。
又過了些時候,顏焉便聽見一行數(shù)人腳步聲緩緩而至,又有尖尖細細的太監(jiān)聲音道,皇上,皇后駕到。殿外數(shù)聲皇上皇后吉祥后,顏焉隨著身邊的十一月一起跪下,腳步聲踏入殿中時,顏焉隨著十一月一齊道:“皇上皇后吉祥?!币浑p錦緞金線龍紋黑靴從顏焉眼前而過,接著又是一雙正紅精致鳳凰紋路宮鞋而過。
顏焉正隨著十一月起身而起身之時,忽聽一聲清朗略微嘶啞聲音道:“皇后先回景安宮吧。朕想一個人歇歇?!?p> “是?!眿扇岬呐勇曇?。
此時顏焉已是站直身子,一個正紅纻絲紗羅大袖衫朝服,身披五色紗羅霞帔女子從她身邊窈窕而過,顏焉目光斜視過去,可見那女子也是花容月貌,背脊挺直,儀態(tài)萬方款款而出。
那聲清朗略微嘶啞聲音又道:“你們都下去吧。”
殿中跟著皇帝皇后而來的皇帝太監(jiān)都紛紛退下,而顏焉和十一月卻是不動。
其中一名太監(jiān)走到二人身邊瞪著十一月道:“退下吧?!?p> 十一月鄙夷地看了眼那名太監(jiān),卻是忽地轉身向皇上跪倒,挺直背脊道:“十一月謹遵主上錦暄之命,送達主上遺物于皇上?!鳖佈梢灰娛辉罗D身,自己也轉身而立,只見那皇帝是一個青年,面貌清冷,劍眉星目,眸中無喜無嗔,只有一抹哀傷一閃而逝。
皇帝聽十一月說話微微一呆,那太監(jiān)卻是變色,急斥道:“十一月,你要怎樣,快退下?!?p> 十一月仍是跪在地上,卻是伏下身子,頭磕在地上。顏焉卻仍是站著,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躬身雙手向前捧上,皇帝坐在榻上不動,那太監(jiān)從顏焉手中拿過畫軸便向皇帝呈去。
皇帝正欲打開卷軸,十一月卻是忽地縱身而起,手持一柄短刃欺身而上,這一下都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十一月這一縱不在眾人意料之中又迅如閃電,皇帝似乎武功也并不高,并不能即刻招架。那太監(jiān)啊的一聲向著皇上縱身一撲,身子向短刃撞去,一聲短刃入腹之聲在寂靜宮殿里頗為駭人,鮮血洶涌而出,十一月看了看手中鮮血一愣,又抽出短刃,再要攻上,而這一會兒工夫已是失了良機,殿外的侍衛(wèi)已經沖入殿中,將十一月和顏焉盡皆擒住,顏焉并未掙扎。
十一月卻朗然道:“這位三月姑娘與我并無干系,殺你只是我一個人所做,她只是遵循主上的遺命而已。主上亡時,她在身旁。蕭常洛,你如今這樣可對得起主上嗎?”
那皇帝將畫軸握在手中,向著侍衛(wèi)沉聲道:“把她們先押下詔獄?!笔辉潞藓蘅戳搜刍实?,卻是雙眼一閉,身子一軟萎頹而倒,押著她的侍衛(wèi)雙手往她鼻息一探,跪下道:“啟稟皇上,她服毒自盡了?!?p> 皇帝點點頭道:“那把她先帶到詔獄,這個好生葬了吧?!?p> 顏焉卻是跟著侍衛(wèi)不發(fā)一言,她料想這位皇帝聽了十一月的話必然會來找她,而且區(qū)區(qū)詔獄也并關不住她,所以她心里仍是安然。
侍衛(wèi)押著她雙手剛出朝天宮,迎面而遇一個少年,侍衛(wèi)們均屈身行禮,而那少年卻繞道顏焉身前奇道:“咦,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又是這般模樣?”
這少年正是禹王蕭珉,蕭常洛九弟。
顏焉向他一笑卻不回答。身邊的侍衛(wèi)卻忙道:“王爺,這犯人行刺皇上?!?p> 蕭珉一驚道:“怎么會,你行刺皇上?”
顏焉笑道:“我可沒有,這些侍衛(wèi)可是誣陷我的?!?p> “怎么回事?”蕭珉急道。
侍衛(wèi)卻道:“王爺,我們這就去詔獄,還請王爺方便?!?p> 蕭珉忙奔進朝天宮,而顏焉卻是滿面笑容,仍是被侍衛(wèi)押著又往前行。
綃曉
抱歉,今天有事情晚了,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