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間,自己多了個干娘,自己又成了吳國皇子。葉韶書有些落魄地走在宮中,終于停在了干娘給自己的宮殿前。
金絲楠木的匾額上寫著:東宮
自己記憶中是隱約是有一位干娘,可萬萬想不到竟然是吳國女帝,葉韶書無奈地推開宮門。檀木云梁,藍晶玉璧燈和繡著龍騰入海的屏風
再往里是一帳梨木長案,案上擺著筆墨紙硯和一尊獸首香爐。穿過屏風后則是只沉香木床,自上而下垂著珍珠簾幕,羅帳上繡滿金線山茶花,床榻上放著兩只暖玉枕還有一個少女。
這個少女被束著雙手趴在床上,眼角時不時泛些淚花。
“啊,夢歌,你怎么被綁起來了?!比~韶書急忙走上去將繩子解下來。
“哇”得一聲,趙夢歌便止不住地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捶打著葉韶書的胸口。
“你竟然騙我,你都有未婚妻了,你還是吳國女帝的義子。”
葉韶書尷尬地伸出手擦拭著臉上的淚珠,可這淚珠就像止不住的瀑布一樣,劈了啪啦落個不停。
“我也是才知道的?!比~韶書別過臉不敢直視其目光。
趙夢歌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問道:“那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怎么會呢?!比~韶書摸了摸她的秀發(fā)。
趙夢歌嘆了一口氣,幽幽道:“看樣子我只能做小了?!笨墒菂s想越氣,直接撲上去一口咬上葉韶書的肩頭。
“嘶”
葉韶書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拉開衣襟,本就留下疤痕的牙印上更加深刻了。
“氣死我了,你這個負心漢,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有未婚妻?!?p> “啊,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總說我是你擄來的。好哇,你早就盤算好了。”
見到她又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老虎一樣,葉韶書急忙按住了她的手。
“我騙你是小狗?!?p> “那你叫兩聲讓本姑娘聽聽。”趙夢歌破涕為笑。
“汪汪?!比~韶書強忍著叫了兩聲。
“咯咯,那我就原諒你了?!?p> “真不生氣了?”葉韶書試探問道。
趙夢歌無奈地聳聳肩:“生氣又能怎樣?生氣了你會去退婚嗎?你要是登基了說不定還要納幾百個妃子呢,要是惹到你了,豈不是要把我打進冷宮里?!?p> “你倒是挺識時務(wù)的?!比~韶書啞然笑道。
好看的眉眼間掠過一絲惱意,又轉(zhuǎn)瞬即逝。
“你先答應(yīng)我一個事?!?p> “你說?!?p> “以后要是宮斗的時候,你可要向著我?!壁w夢歌眨著眼睛扮出一副可愛模樣。
葉韶書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趙夢歌眉頭微蹙,疑惑道。
“像你這么傻的,要真的宮斗起來,你自然是要吃虧?!鄙斐鍪置嗣男∧?。
趙夢歌直接把臉別過,鼓著香腮憤聲道:“所以我才讓你先答應(yīng)我這個條件?!?p> “好,我答應(yīng)了?!?p> 聽到這番話,趙夢歌才放下心來,靜靜地靠著在胸膛上。
看樣子要去隴家把事情說清楚了,自己小時候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葉韶書無奈地搖了搖頭。
宮里的生活對于自己來說完全是陌生且新奇的,每天都有宮女太監(jiān)在一旁伺候著??蛇@種飯來張口的生活自己并不習慣,更不愿去參加吳國的朝政,自然每天都在宮內(nèi)的練武場練劍。
一道劍光斬過,幾座木人被攔腰斬斷。
大道至簡,劍招亦是如此。
雪落無痕劍共七式,每一式都有數(shù)十種變化,如今的自己僅熟練其中四式。至于最后那三劍,更是有百種變化之多,自己雖能勉強使出,卻是露綻百出。
但僅憑前四劍,便可在一瞬間取人首級。
腦海中回想起在大山里,葉老那靈動莫測的身姿。
劍者,唯快爾。
陸容珍的刀以詭稱絕,可她的刀也很快。如果自己憑借前四劍能否破了她的刀?
葉韶書搖了搖頭,無奈地看著手中的云聽雪。雖然自己手握大工鑄物上典的寶劍,可陸容珍的“詭蛇刀”也不是凡品。
將劍收起,盤坐在地,將先天真氣運轉(zhuǎn)起來。自從上次冥月將體內(nèi)凈化之后,真氣的運轉(zhuǎn)便通暢無比。
“呼。”重重吐出一口氣,自己的內(nèi)功一直處于止步不前的狀態(tài),始終無法抵達伊瑪目那樣的境界。
就在自己沉思的時候,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若是你執(zhí)著于劍氣雙修,恐怕你的劍也會因此而止步不前?!?p> 葉韶書一愣,回頭卻看到一個有些熟悉卻陌生的面孔。
“你是?”
女子嘴角勾起:“煙雨樓,顏以晴?!?p> 葉韶書突然想起來了,瞳孔微縮,自己在天昌郡破院那日,便是這位女子前來借宿。
女子玉唇輕挑,秋眼蕩蕩:“難不成皇子曾與我見過?”
“沒有,幸會?!比~韶書笑了笑。
顏以晴新月細眉微微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可能是小女子認錯了人?!痹捔T行了個福禮。
當日的葉韶書狼狽不堪,誰又能聯(lián)系到是當今陛下的干兒子。
可這女子卻緊盯著自己,這目光讓葉韶書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仿佛像要將自己看穿一般。
“小姐,你怎么在這。陛下正在等你呢?!币晃谎诀呒贝掖业嘏芰诉^來。
葉韶書打量一臉,便確定下來,這就是那個名喚梅兒的丫鬟。
顏以晴點了點,正欲離開,忽然開口淡笑道:“梅兒,你還記得天昌郡那天么?”
梅兒點點頭,疑惑道:“梅兒自然記得,你還要將梅兒許給那個小啞巴?!?p> 葉韶書卻面如常色靜靜地與其對視。
似乎有些失望,顏以晴澹道:“去給皇子行禮。”
梅兒這才看到葉韶書,急忙走上前叩首:“見過皇子?!?p> “免禮。”
梅兒這才緩緩起身,看著清秀的皇子,不禁臉上一紅,急忙退到顏以晴身后,偷偷瞄著。
葉韶書輕瞟看了一眼這丫鬟,想到那日對自己的出言不遜,便更加厭煩。
顏以晴微微頷首:“皇子,那小女先失陪了,有空可要來煙雨樓坐坐?!?p> “一定?!?p> 待兩人走后不久,葉韶書轉(zhuǎn)過身子繼續(xù)練著劍。
“皇子,皇子。”一位老太監(jiān)急忙跑了過來。
收起劍,轉(zhuǎn)過身:“何事?”這些天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干娘和皇子身份,葉韶書也漸漸習慣了。
“陛下有請。”
此刻的陸洛嘉正在書房,葉韶書敲了敲門。
“書兒,進?!崩锩娉鰜砹岁懧寮蔚穆曇?。
推門而入,正見陸洛嘉一身綢裙靠坐在玉塌上和一女子喝著茶。
那女子正是自己剛剛見過的顏以晴。
見到葉韶書的到來,陸洛嘉面露喜色:“書兒,這位是顏以晴?!?p> “見過顏姑娘?!?p> 顏以晴落落大方地笑道:“姨娘,前些日子我聽說你收了個干兒子,沒想到就是葉公子。”
陸洛嘉眼前一亮,試探問:“難不成你們認識?”
“我們認識吧?”顏以晴轉(zhuǎn)過臉,眉眼間都是笑意。
姨娘?難不成她是先皇的女兒?那豈不是公主?
“見過公主。”葉韶書低著頭。
顏以晴卻絲毫不在意道:“不要叫我公主,叫我顏姑娘或者以晴都可以?!痹捔T又好奇地打量一番。
陸洛嘉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輕聲道:“書兒,愣著干嘛,快過來?!?p> 看樣子她是發(fā)現(xiàn)我便是那日的小啞巴了,葉韶書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你們先聊著?!标懧寮屋p笑一聲,便離開了書房。
待女帝離開后,顏以晴一只手拄著下巴挑著眉:“怎么?葉皇子,現(xiàn)在是貴人多忘事?”
葉韶書尬笑兩聲:“顏姑娘可能是認錯人了?!?p> “是嗎?”
“是啊,我和顏姑娘今天才是第二次見面?!比~韶書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那雙漂亮的眼睛正緊盯著自己。
“看來葉皇子很喜歡說謊?!?p> 葉韶書輕咳一聲,繼續(xù)道:“那小乞丐的確是我?!?p> 顏以晴掩嘴輕笑,伸出手指在勾了勾葉韶書的手心:“不過你演的啞巴的確很像?!?p> 急忙將手抽回,葉韶書干笑兩聲。
見狀,顏以晴也停止了調(diào)戲,收攏了笑意問道:“你要殺神符師太?”
葉韶書一愣旋即點頭。
“我同你一起?!?p> 轉(zhuǎn)過頭卻看到那張傾城的面容上覆上了一層冰霜,葉韶書遲疑片刻,只見顏以晴冷聲道:“我聽姨娘說了,你是葉凌天的兒子,我哥哥顏廷玉也是那九人之一?!?p> “你不是..”葉韶書有些疑惑。
“我母親是個青樓女子,顏廷玉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鳖佉郧珏e5馈?p> 葉韶書點點頭,既然她將這事都與自己說了,那倒也有有幾分可信。
突然宮外傳來眾人的驚呼聲:“有刺客!”
不好,兩人紛紛起身便趕了出去。
剛一出門,便聽到不遠處的刀劍聲,兩人順著打斗聲奔走過去。
只見三名黑衣人將陸洛嘉團團圍住,皇宮的侍衛(wèi)正和其他黑衣人鏖戰(zhàn)。
此刻的陸洛嘉有些狼狽,嘴角掛著抹血色,看樣子是受了些內(nèi)傷,不過并不致命。
那三名黑衣人雖遮住面容,從體型上來看卻是一胖一瘦兩個老人和一位壯碩的男子。
葉韶書大步踏出,騰身越過外圍的黑衣人,手中長劍直逼三人。
其中壯碩男子,回手一斧抵下了這一劍。
男子一愣,聲音竟有些喜道:“葉老弟兒?”
這遼東口音,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腦海中。
“韓大哥?”
男子一把扯下面巾,正是疤面斧韓勁。
“葉老弟,自從你聽聞你的事之后,我一直擔心你,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韓勁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
“韓勁,葉韶書是叛徒,快快殺了。”偏瘦的老者出聲提醒道。
但是韓勁卻沒有聽從他的命令而是站在原地,葉韶書微瞇著眼睛:“難不成是文老和范老?”
“既然讓你看出來了,那就沒必要遮遮藏藏的了?!眱扇思娂姵废旅娼?。
陸洛嘉沉色道:“無鋒閣?呵,果然是胤國派來的?!?p> “老范,我們聯(lián)手盡快拿下她?!蔽睦洗蠛粢宦?,手中長劍直刺過去。范老也默契地一掌拍出。
見狀不妙,葉韶書騰身而去一劍將逼近的劍鋒挑開,眼看一掌就要挨上。
一只畫著山水白鶴的折扇卻頂住了范老的手心,范老面色一沉,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美貌女子沉聲道:“煙雨樓?”
此人正是顏以晴,只見玉手一震,一股內(nèi)力導入扇中,竟憑空掀起一股氣浪將范老吹退兩步。
這女子竟然這么厲害,這般內(nèi)力恐怕比那伊瑪目還略勝一籌。
范老面色一沉,這女子如此年輕卻已達御氣化形之境,自己雖與其實力相當,可這吳國皇宮暗中又藏著多少高手?要是與其耗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撤?!狈独洗蠛粢宦?,手中現(xiàn)出一顆彈丸,猛地擲出。
顏以晴揮扇便至,彈丸憑空炸開,一陣白霧從中涌出,眼前頃刻化作白茫茫一片。
文老也不猶豫,自己一劍未果,便知這葉韶書的功力不俗,縱身一躍便跟上了范老的腳步。
待白煙散去,其余的殺手早已被侍衛(wèi)們盡數(shù)制住,唯有韓勁站在原地,周圍的侍衛(wèi)也將他團團圍住。
“吳王,這些殺手都已擒住,該如何處置?”一位侍衛(wèi)出聲道。
“殺了?!标懧寮伟櫫税櫭寄坏馈?p> 兩位侍衛(wèi)便上前按住了韓勁。
“等等!”葉韶書出聲阻攔,轉(zhuǎn)身看向女帝:“干娘,這人能不能留下?”
陸洛嘉雖有不悅卻也同意了:“既然書兒想留他一命,那便交由你處置。”話罷轉(zhuǎn)身便離去。
其余侍衛(wèi)也跟著吳王一起離開了,只剩下葉韶書三人。
韓勁作揖道:“多謝葉老弟了,想不到你竟然是吳國皇子?!?p> “既然如此,韓大哥不如留在這里,那無鋒閣也不是什么好去處了。”葉韶書輕笑道。
韓勁眉頭緊鎖面露猶豫,一旁的顏以晴掩嘴輕笑:“他參與刺殺吳王,還怎么留在宮中?不如去我煙雨樓做個客卿可好?”
韓勁聽罷恭聲道:“多謝顏姑娘好意了,韓某刀頭舔血的日子過慣了?!?p> 葉韶書忽然眼前一亮,連連作揖道:“還請韓大哥幫我個忙?!?p> “葉老弟客氣,有事吩咐便是?!?p> “我想讓你幫我保護一個人?!比~韶書開口道。
“自然,葉老弟吩咐的事,我自然做到?!?p> “那就請韓大哥去凝珍客棧,那里的老板娘自然會與你說明?!比~韶書拱手道。
“好。”韓勁痛快地應(yīng)下了。
待韓勁離開后,顏以晴眨了眨眼,靜靜地站在一旁端詳著自己。
被她這樣盯著,葉韶書不禁心里有些發(fā)毛:“你這般看我作甚?”
只見手中折扇一揮,輕輕掩著嘴角淡笑道:“你打算讓他保護趙家小姐?!?p> 葉韶書眉頭一皺,沉聲道:“你怎么知道?”
只見顏以晴漫步走上前,將折扇合上抵住自己下巴,輕笑道:“你都寫在臉上了?!痹捔T便轉(zhuǎn)身悠然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