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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妖師

二十二章·情鑒

煉妖師 傅塵瑤 4525 2006-06-14 10:14:00

    女子聞言不覺詫異。“妹妹來回雁山莊,難道不是來參加情鑒盛會的么?”

  “情鑒盛會?”瑤華也奇怪地瞪了瞪雙目?!澳鞘鞘裁磿??是師父帶我進莊的,我什么不知道誒?!?p>  女子微微怔了怔說道:“師父沒有告訴妹妹進莊來做什么么?”

  瑤華想了想,說道:“師父倒是有說是來參加情鑒盛會的,不過還沒告訴我這個會盛會是做什么的便不知道跑到哪里的角落去了,我想呀,肯定是迫不及待地去見師娘了。”

  女子聞言抿嘴一笑?!懊妹谜媸强蓯?。情鑒盛會是鑒定兩情是否堅貞的神圣儀式,尊師既然來參加,必定是帶著師娘一起來的?!?p>  “鑒定兩情是否堅貞?”瑤華不禁傻了眼?!斑€有這樣的聚會?”

  女子頷首道:“雪緲花的花語是至死不渝的愛情,大雁又是鐘情至極之物,因此擁有大大皇最廣袤的雪緲花地和最繁盛的大雁棲息地‘雁池’的回雁山莊被稱為‘情莊’。莊中有一件鎮(zhèn)莊之寶,名為雪緲花鎮(zhèn),有鑒定人間真情之能。因此,回雁山莊便每年一度在雪緲花開的季節(jié)召開情鑒盛會,為迷惑的情侶們排疑解惑。”

  “雪緲花鎮(zhèn)?”瑤華眨了眨眼睛,問道?!斑@是什么寶物,真的能鑒定人間的真情嗎?”

  女子點頭肯定?!把┚樆ㄦ?zhèn)乃是一朵紫紅色的玉質(zhì)的雪緲花,相傳她的真身本是一個雪緲花妖,歷盡艱辛,終于得到了心上人的愛情,綻放出了世間最美麗的花朵。但好景不長,那個人移情別戀了,雪緲花也因此而枯萎。由于心有不甘,去到那人家里作亂,被煉妖師收去。在煉妖塔里淬煉了三個年頭,終于參悟了世間情愛,幻作了這一件雪緲花鎮(zhèn),為人們判別真情假愛?!?p>  “噢——”瑤華應了一聲,原來這一件法寶背后還有這樣一個動人的故事?!暗?,它不會出錯嗎?”

  女子笑著搖頭道:“花鎮(zhèn)之妖已經(jīng)成仙,而雪緲花鎮(zhèn)也已經(jīng)成為情莊的鎮(zhèn)莊之寶,年年為人鑒情,從未見得有人抱怨過它的準確度。而且回雁莊主,在雁州可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呢!”

  “原來莊主師娘還這么得民心呀。”瑤華暗自想著,剛想問再問些關于那個盛會的事情,卻見得右前方拱門處快步出來一個年輕男子,正是方才在上山的路上遇到的第二個男子。此時頗有些行色匆匆,在拱門邊停了停,遠遠喚道:“如娟,到二九五了,可以去了。”

  “這就來了。”女子聞方連忙起身,說道,“我這就要去綺羅閣了,妹妹若是也要去那里的話,不妨與我們一道去吧。”

  “嗯!”瑤華連忙重重地點頭。

  那位名叫如娟的女子領著瑤華走近后,那男子看到瑤華,很快便認了出來,說道:“你是花公子的女兒吧?”

  瑤華暗覺這人真是遲鈍,若真是女兒,在半山時弄衣怎么可能會氣哼哼地跑掉?抬起頭,朝著他露出一個孩童特有的純澈的笑容,脆聲說道:“不是女兒,是寶貝徒弟!師父還沒有師娘。”

  “原來是這樣。我方才還在奇怪花公子見到我為何那般氣悶,原來是這樣?!蹦悄凶硬挥X莞爾。三人一同往前行去,那男子沉吟一番又說道,“不過說來奇怪,我自從六年前第一次上回雁山莊時便遇上了花公子,這么多年來,他竟還是孤身一人么?”

  瑤華嘴里應了一聲“嗯”,心里暗自想著原來弄衣這一場單相思居然還害了這么多年,于是也便因為對那位美人莊主愈發(fā)地好奇。

  已經(jīng)看到了回廊的盡處那一座華美的二層樓閣,樓外兩圍站了十數(shù)位侍女,一溜的全是赤紅色的繡服,外面一件白色的絲質(zhì)罩衣,盈盈而立,就仿佛是臨風招展的雪緲之花一般。穿過半掩的朱戶,看清樓內(nèi)一樓是一個殿堂,不時地來回有紅衣侍女飄閃的裙裾晃動。

  進樓時,守在門內(nèi)側(cè)的一名紫紅色內(nèi)衫,白色罩衣的侍女抬手示意他們留步,如娟連忙捧上一直握在手中的金片,侍女看了一眼,微微含笑,抬手喚過一名侍在門外的紅衣侍女,示意她領他們進去。

  紅衣侍女領著瑤華三人進了樓,靠著墻邊引他們到右側(cè)臨窗的一張方桌旁坐定?!罢埲簧宰?,且將金號交與奴婢,奴婢這就要送往莊主座前去了?!?p>  如娟連忙以雙手將金片奉與那侍女,那侍女欠身一禮,便飄然去了。她方一走,隨即便有兩名紅衣侍女端了果盤過來,一一在桌前擺了,卻原來是酒水以及各式甜點水果?!罢埧腿寺茫却d許要有些時候?!?p>  “勞煩各位了?!蹦凶舆B忙起身道謝。

  “客人多禮了?!笔膛畟冃πΓ斜P去了。

  如娟從盤中拿了一只李子,掏出絹子擦了擦,遞與瑤華。瑤華接過來,說道:“謝謝姐姐。”如娟微微笑笑,“妹妹太客氣了”,隨即又用手絹擦了一個,遞與那男子。那男子微微怔了怔,猶豫了一下,才說了聲“謝謝”伸手去接了過來。如娟的眼中隱約閃過悲哀之色,很快地轉(zhuǎn)過頭去。

  瑤華一邊啃著李子,一面卻已經(jīng)將他們二人神情之間的異常全收入眼中。暗自捉摸了一下,便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望著如娟,說道:“姐姐剛才說很緊張,是擔心情鑒的結果嗎?”

  如娟正擦著李子的手倏地停了一下,抬眼快速地瞅了一眼那男子,支吾著說道:“是,是啊?!?p>  瑤華歪著腦袋子想了想,說道:“依我看呀,會來情鑒大會的,不是像弄衣師父那樣的單相思,就是對對方不放心。所以呀,我看,問題一定是出在這位哥哥的身上?!?p>  “我?!”那男子驚了一驚,隨即哂然一笑,似乎在笑自己居然會對一個孩子的話當真。于是含笑地看著瑤華,問道。“那會是什么問題呢?”

  瑤華呶嘴道:“哥哥是在考我嗎?我看呀,肯定是哥哥背地里做了什么壞事,埋著姐姐,以為姐姐不知道,其實姐姐全部都知道,是不是,姐姐?”瑤華回頭問如娟。

  如娟的臉倏地紅了一下,支吾著說道:“我,我不知道?!?p>  那男子驚愕地張了張雙目,方要說話,剛才領他們進來的那個侍女便飄然而來,欠身行了一禮,柔聲說道:“梁征公子,連如娟小姐,請隨奴婢來?!?p>  那男子連忙起身還禮,如娟的臉色則是微微一頓,一剎那間竟有些驚惶之色。梁征的目光回過來看了她一眼,她連忙站起身來,與他一道隨那侍女姍姍而去?,幦A被一個人留了下來,轉(zhuǎn)著腦袋四下子里觀望了一陣,見并沒有人注意到她這一角,便悄悄隱去了身子,躡手躡腳地跟到如娟的身邊。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二樓紅白相間的垂幔里,有人已經(jīng)將這一幕收入眼眸之中,漾起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

  穿過幾桌正在低低交談的客人,侍女領著他們來到了通往二樓的樓道口,便有另一位紫色內(nèi)衫的侍女接手了過去,領著他們上樓。瑤華心想:“師娘這莊里的規(guī)矩一套一套的,與宰相大人的欽炎府相比也是毫不遜色哪!”

  上了樓,迎面便是一面異常寬大的屏風,上面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雙雁相鳴圖,像是用水墨畫的,又像是用針線繡的,很有一種讓人想上前觸碰的念頭。徐徐轉(zhuǎn)過屏風,迎面便看到一面翠色竹簾,雖然細細薄薄的,卻完美地將坐在里面的人的模樣完完整整地遮去,只露著半截層層疊疊的華美長袍的下擺。

  竹簾兩侍一左一右侍立了四位紫衫侍女,在竹簾與屏風之間擺了一張及膝高低的矮幾,矮幾的四邊各擺了一個水紅色的蒲團。在侍女的指引下,梁征與如娟在矮幾的兩對面地席地坐了。瑤華仗著他們看不到自己,便大剌剌地在正對著竹簾的蒲團上坐了。

  “兩位是鑒情還是別有所求?”竹簾后響起了一個空靈的女子聲音,就像是從遙遠的時空中傳來的一般,輕幽地響在耳側(cè),清伶猶如空谷溪澗的水流之聲。“莊主師娘的聲音好好聽啊。”瑤華在心底嘖聲嘆道。

  梁征連忙施禮,回道:“叨擾莊主,是為鑒情?!?p>  “了解?!迸拥穆曇粼俅屋p響。隨即簾內(nèi)人影晃動,一名身著翡色華服的美人捧著一個金色的如香爐一般的東西出來?!坝忠粋€好漂亮的姐姐!”瑤華不禁贊嘆,看到憫月時,便以為憫月便已是極盡人間之美了吧,這一個居然有勝之而無不及。

  女子躬身將金盅放到了矮幾之上?!斑@便是雪緲花鎮(zhèn)?!闭f著,白玉一般的手腕輕揚,將合著的盅蓋打開,盅內(nèi)立馬散發(fā)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瞬間縈繞了整間樓閣?,幦A連忙探了腦袋去看,卻不經(jīng)意地發(fā)現(xiàn)那美人的目光居然在她臉上打了一圈,瑤華不禁嚇了一跳?!八吹靡娢??!”但再看那美人時,她已經(jīng)若無其事地退到如娟身側(cè)立著,因此瑤華又想:“應該是看不到的吧?”于是,從心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干脆站起身來,湊到雪緲花鎮(zhèn)上方看個清楚。

  金盅內(nèi)盛有一汪清水,看不出與尋常澆花的水有什么不同之處。水上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雪緲花,也是極其普通的,只是它紅得嬌艷欲滴的花瓣乍看一下,隱約有些玉質(zhì)的感覺,除此之外,便與弄衣那日用錦帛變出來的那朵雪緲之花也看不出什么大不同之處了。

  “請兩位將手貼緊金盅的兩側(cè),若是真情,自會開花?!比匀皇悄莻€美若空谷幽蘭的女子聲音。

  梁征猶豫了一下,將手附到了金盅之上。如娟卻是將手縮在胸前,想伸過去卻又害怕伸過去的模樣?!叭缇??”梁征小聲提醒了一聲。如娟抬眼看他,眼中掩飾不住的驚惶之色,喃喃道:“我,我——要是,要是——”

  梁征微微笑道:“不會有問題的,早些測了也好早些讓你相信,免得終日疑神疑鬼的!快些吧,樓下還有許多人候著呢!”

  “但是,但是——”如娟的臉色白了白,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梁征的臉龐?!叭f一,萬一,它,它要是不開花——”

  梁征也看著她,半晌,從心底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從盅上縮回手來,退身轉(zhuǎn)而向竹簾內(nèi)一揖至地,欠然道:“蘇莊主,打擾了——”

  “不,不!”如娟見他準備不測,連忙急聲阻止。梁征怔了怔,回過頭去不解地看著她。如娟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喃喃道:“早些明白也好,也好早些死心,長痛不如短痛——”說到最后的“痛”字時,似乎下定了決心,一咬唇,毅然將手伸了過去。

  梁征無奈地嘆出一聲,轉(zhuǎn)身坐定,重新伸手過去附到了金盅之上。赤色的雪緲花上頓時浮現(xiàn)起一閃一滅的緋紅之光,如星光一樣,不定時地跳躍著。如娟定定地盯著那一種嬌艷欲滴的雪緲花,那神情如臨大敵。

  樓內(nèi)誰也沒有說話,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幾乎連彼此的呼吸之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時間在沉默中,緩緩地過去。雪緲花上明滅的紅光漸漸加劇,越閃越快,越閃越快,瑤華看得一顆心不禁也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整個人都撲到了矮幾之上。

  倏地,紅光耀目而起,幾乎將整個閣樓都鍍上了一層紅色的光暈?!耙_花了?”當紅光躍到最亮處,然后快速地黯淡了下來?,幦A連忙湊過身去,卻赫然望見盤桓在金盅之中的仍然是那樣一個含苞待放的花苞。

  “沒開?!”瑤華的心猛地一顫。

  如娟的臉色在一剎那迅速刷白,梁征的臉色也是鐵青著,望著如娟喃喃地喚了一聲:“如娟——”如娟一雙杏目中浮起了一層水霧,用手撐著桌面搖搖擺擺地站起來,掉頭便往屏風外跌跌撞撞地奔去。

  “如娟!”梁征驚呼一聲,連忙起身追了過去。

  瑤華還是趴在矮幾上,盯著那盞所謂的雪緲花鎮(zhèn)看了又看?!凹俚陌??”瑤華還是覺得憑這樣一朵花就能鑒定真情還是假愛,實在是有夠讓人懷疑的。當下便伸了一根手指出去,想去戳一下那朵花試試。指尖已經(jīng)感覺到清涼涼的水氣,眼看著便要觸上那玉質(zhì)的花瓣了,冷不防后衣領被人抓住,整個人被懸空地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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