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爾梅說罷,又動問道:“你們?yōu)楹维F(xiàn)在才到此處?”
葛明鑒講了參加德州起義,又講了滿家洞抗清之事。
閻爾梅沉重地說道:“清虜入主北京后,我也反思朝廷對農(nóng)民起義軍的失策。當下異族入侵,朝廷不應再講聯(lián)虜平寇,而應借寇平虜,聯(lián)合一切力量抗擊清虜,方才能保得我華夏江山?!?p> 葉廷秀大笑道:“古古先生不但轉(zhuǎn)變了觀點,而且付諸于行動。他平掉祖墳,散盡家財,義結(jié)死士,醞釀復國大業(yè)。”
閻爾梅笑道:“葉大人過獎了,其實您更是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早早加入榆園義軍?!?p> 接著便對葛明鑒、戚玉英說道:“葉大人曾任南樂、衡水、獲鹿三縣知縣,后升為順天府推官,秉公處理英國公張維賢與民爭田案件,還冒死論救大臣黃道周,獲重罪被罷官。清虜占領北京后,葉大人參加了榆園義軍?!?p> 任七道:“葉大人為官清廉正直,才思敏捷,善于審理疑案,可是天下聞名?!?p> 葉廷秀嘆氣道:“國破君亡,百姓陷入水火,葉某心有余而力不足。現(xiàn)今清虜又占領了山西,李自成逃至西安。聽說降順將領唐通投降了清虜,因而其占領的陜西府谷縣、佳縣一帶亦落入清虜之手,清虜進入陜西的大門已打開。
和碩英親王阿濟格率平西王吳三桂、智順王尚可喜等部三萬大軍,從山西北部攻打陜西,用不了多日就能占領陜西??上暇┏⒌奈奈浯蟪歼€在坐山觀虎斗,豈不知清虜滅掉大順軍,肯定要南侵?!?p> 閻爾梅道:“清虜本來有南侵之意,準備派和碩豫親王多鐸率孔有德、耿仲明部南下。只不過因大順軍反攻,連續(xù)打了幾次勝仗,擊斃懷慶總兵金玉和與其副將,收復懷慶地區(qū)的濟源縣、孟縣等地,并包圍了沁陽縣,清虜方才作罷,集中兵力圍剿大順軍。聽說多鐸率軍解了沁陽之圍,已開始向潼關(guān)進發(fā),準備和阿濟格會師西安。”
任七道:“清虜派大隊人馬去攻打大順軍,讓這些漢奸兵來攻打榆園軍。咱們還需盡早謀劃退兵之策,打破清狗的圍剿,這樣既能只援大順軍,亦能減輕南京朝廷的壓力?!?p> 閻爾梅道:“兵法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臆娡诹讼葳澹倮糜芰?、地道、寨墻的優(yōu)勢,逐次打擊騷擾清虜,折其銳氣。若是其清虜懈怠,我軍則集中兵力擊之?!?p> 葉廷秀問道:“戚姑娘剛才未講明,你們是如何繞過陷阱?”
聽完戚玉英講了發(fā)現(xiàn)陷阱的經(jīng)過,葉廷秀贊道:“戚姑娘確是聰慧過人,居然能看出門道?!?p> 戚玉英笑道:“最后還是著了你們的道。”
任七搖頭道:“我軍只布下十張網(wǎng),沒有多大作用,陷阱標記還需改變?!?p> 葉廷秀道:“我們集合了一千多名義軍士兵,但作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要迎擊三倍的敵人,難度很大,我亦贊成古古先生講的打法??墒窃跇淞种凶鲬?zhàn),弓箭、火銃作用有限,如果下雨,更是無法使用,如何來打?還是要再想個辦法?!?p>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閻爾梅見戚玉英一直未發(fā)話,說道:“我們義軍吃不下三倍的清虜,主要目的還是讓其知難而退,請戚姑娘出個主意。”
戚玉英平靜地說道:“長兵短用,攻其輜重。”
閻爾梅拍手道:“妙!這是戚少保兵書《紀效新書》之法,卻似為我們所寫,定能威力無比?!?p> “長兵短用?”各股義軍頭領沒有讀過兵書,對進攻輜重還能理解,可是不理解“長兵短用”,臉上均露出疑惑。
葛明鑒道:“長兵器短用之法,須手法與步法配合。若是一擊不中,緩則用步法退出,急則用手法縮出槍桿,對方不敢輕進。我手中長兵器就退至一尺,尚可擊人,與短兵器功用相同?!?p> 義軍頭領出身于農(nóng)民,聽不懂葛明鑒說的道理,臉上露出盲然不解的神色。閻爾梅拿出一柄長槍,與人現(xiàn)場演練,又解釋一遍,頭領們方才恍然大悟。
戚玉英的話雖不多,可頭領們深受啟發(fā),又提出偷襲、夜襲等打法。任七最后定出了作戰(zhàn)策略,明確了各股義軍分工。
任七道:“我們曹縣義軍把清虜拖住,就減輕了別處義軍壓力。接下來的時日,請各位頭領偵探敵情,準備好作戰(zhàn)物資,聽令進入作戰(zhàn)地點埋伏?!?p> 葉廷秀道:“各位還要組織鄉(xiāng)親們堅壁清野,不要給清虜補充物資的機會?!?p> 義軍頭領們領令而去,立即開始準備作戰(zhàn)事宜,而葛明鑒、戚玉英則幫助訓練士卒。
這日,負責偵探敵情的義軍士兵回到寨子,稟告發(fā)現(xiàn)清軍大隊人馬進入曹縣。任七詢問了清軍的詳情,找來葉廷秀、閻爾梅相商。
葉廷秀問道:“不知此次清虜來了多少人?”
任七道:“有三千多兵馬,分成三路?!?p> 閻爾梅冷笑道:“榆樹林深茂密,清虜居然還敢分兵作戰(zhàn)。我們誘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p> 任七忙道:“還請先生細說用兵之策?!?p> 閻爾梅拿出地圖,指著險要之地,提出了排兵作戰(zhàn)的建議。
葉廷秀目視地圖,擊掌道:“若用古古先生的計策,清虜必然知難而退。”
任七甚為欣喜,立即派人通知各路義軍奔赴戰(zhàn)場。
卻說河道總督楊方興剿滅滿家洞義軍后,受到了大清朝廷的嘉獎。他躊躇滿志,立即調(diào)兵遣將,想一舉平定曹縣義軍。準備就序后,派出一名副將領軍,帶領三千五百人馬殺向曹縣。
清軍副將全身盔甲,手持一把大刀,騎在一匹白色高頭大馬上,率軍浩浩蕩蕩地行進。望著刀槍林立、旗甲鮮明的隊伍,副將得意揚揚,想著馬到成功、凱旋而歸的場景。
行至榆樹林邊緣,副將對兩名參將劉經(jīng)、許文元說道:“賊寇的老巢在樹林深處,你們各領一千人馬,從兩翼進攻,本將自領一千五百人馬居中,不要放走一個賊寇?!?p> 劉經(jīng)道:“將軍,對付這群烏合之眾,小將領本部人馬,即可手到擒來?!?p> 許文元不服氣地說道:“你就不要吹了,上次攻打滿家洞,重兵圍住賊寇,你卻讓宮文彩從眼皮底下逃跑了?!?p> 劉經(jīng)怒道:“老子殺得賊寇望風披靡,你還嘲笑本將,有本事你自己領兵滅了賊寇?!?p> 副將道:“你二人不要爭吵,兵貴神速,趕快出發(fā),看誰立下頭功。”
“遵命!”劉經(jīng)、許文元齊聲簽應,帶領本部人馬向林中進發(fā),副將亦催動大軍行進。
不多時,清軍三路大軍就遇到同樣的問題,有人掉進陷阱里,并被刺成重傷;有人被夾子夾住腳;有人被樹上落下的石頭打傷;還有人被地弓射中。
更有甚者,有五個清兵被大網(wǎng)吊到樹上,晃晃悠悠,模樣甚是滑稽。再往前走,不時受到小股義軍弩箭和火銃攻擊,死傷數(shù)十人。清軍派出人馬追趕,卻抓不著對手,有時還被打得死傷。
清軍將領不敢大意,派出精銳斥候探路,大軍緊跟其后緩緩前進。吃過苦頭后,清軍斥候小心翼翼,分工明細,有人探查陷阱機關(guān),有人戒備義軍襲擊。
七八個陷阱相繼被發(fā)現(xiàn),兩張?zhí)炀W(wǎng)亦被解除,有十多個義軍士兵襲擊清軍,反被飛來的羽箭殺傷五人。
清軍士氣為之一振,如法炮制,接連給偷襲的義軍以重創(chuàng),義軍便停止襲擊,鉆入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