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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滄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殘山剩水(上)

月明滄海 牧云樓主 2567 2015-02-10 23:56:59

  五月十五日,清朝征南大將軍博洛率領(lǐng)數(shù)萬兵馬進(jìn)抵杭州,陳兵錢塘江北岸。因未準(zhǔn)備充足的戰(zhàn)船,兼之不習(xí)水戰(zhàn),況且明軍在對岸列營二百余里,博洛不敢貿(mào)然發(fā)兵,耐心等待機(jī)會。

  浙東久旱不雨,數(shù)日錢塘江潮不來,江中水位下降。十日后,清軍哨兵忽然看見有人在江中徒步涉水往來,便迅速向博洛報告。

  “錢塘江水位怎么能下降如此之大?”博洛不相信,親自到江邊查看,只見江中水淺流細(xì),即命士兵試渡。士兵驅(qū)馬行至江心,水深不過馬腹。

  “哈!哈!天助我也!”博洛仰天大笑,當(dāng)即抓住戰(zhàn)機(jī),調(diào)動兵馬分兩路過江。

  馬步軍從杭州六和塔、富陽、嚴(yán)州一帶涉水過江;水師從鱉子門沿海東下,登陸錢塘江南岸。清軍上岸后,水陸兩軍會合,立即向明軍展開猛烈進(jìn)攻。

  各部明軍防守松懈,見到清軍突破錢塘江天險殺來,斗志全無,被清軍打得損兵折將、潰不成軍。

  清軍渡過錢塘江的消息傳至太湖后,吳昜急忙與眾將商議。

  周瑞擔(dān)憂道:“清虜去年渡過長江,弘光朝廷土崩瓦解。今年渡過錢塘江,魯王監(jiān)國危矣!”

  張三道:“清虜打敗了魯王大軍,必然騰出手來鎮(zhèn)壓太湖義軍,我們要及早謀劃。”

  夏完淳提議道:“黃宗羲大人派使者送來親筆信,準(zhǔn)備聯(lián)合我軍攻打乍浦。我軍不若出兵東進(jìn),與黃大人的隊伍匯合,揮師南下,抄清虜?shù)暮舐?,以救浙東友軍?!?p>  周瑞點頭道:“此為圍魏救趙之計?!?p>  葛明鑒贊道:“現(xiàn)時用此計最見成效?!逼溆鄬㈩I(lǐng)皆同意。

  吳昜堅定地說道:“此次行動關(guān)系重大,由我親自領(lǐng)兵,周瑞、完淳兩位兄弟隨行,張三兄弟領(lǐng)軍保護(hù)水寨?!?p>  葛明鑒聽聞沒有安排自己參戰(zhàn),急忙說道:“大人,我也要隨軍出征。”

  吳昜鄭重地說道:“葛兄弟,有件事甚是兇險,關(guān)系到抗清大業(yè)。因你曾在揚州、江陰城里廝殺,并且能全身而退,所以交給你來辦,不知意下如何?”

  葛明鑒慨然道:“大人放心,為了抗清大業(yè),屬下當(dāng)竭盡全力把此事辦好!”

  吳昜點頭道:“清虜過江后,很快就會攻打紹興。方國安經(jīng)杭州之戰(zhàn)后,毫無戰(zhàn)心,再有阮大鋮等奸臣蠱惑,料將不戰(zhàn)而退。若是如此,則魯王監(jiān)國甚是危險。江浙義軍奉魯王監(jiān)國為主,方能統(tǒng)一號令,形成合力。

  因此我準(zhǔn)備挑選十一個勇士,由你帶到紹興,設(shè)法救出魯王監(jiān)國,護(hù)送到安全之地。若是沒有大臣們輔佐,就帶到太湖來。”接著又講了些注意事宜,并安排了物資器械。

  葛明鑒接令后,換上道士服裝,便與戚玉英道別。戚玉英不顧姜楷站在身旁,緊緊抱住葛明鑒,噘著嘴說道:“鑒哥哥,人家不放心你去,要不領(lǐng)著我吧!”

  葛明鑒撫摸著戚玉英的頭發(fā),安慰道:“英兒放心,清虜在揚州屠城十日,我尚且能脫身出來。現(xiàn)今浙東還有很多友軍,我也不是據(jù)城而守,只是把魯王護(hù)送到安全之地?!?p>  姜楷安慰道:“英兒,此事關(guān)系到浙東抗清大業(yè),刻不容緩,讓鑒兒早點出發(fā)。鑒兒亦放心,吳大人讓我們協(xié)助張三頭領(lǐng)看守水寨,英兒在此很是安全?!?p>  戚玉英戀戀不舍地松開葛明鑒,盯著姜楷,熱切地說道:“姜叔叔給鑒哥哥算上一卦,指點一下消災(zāi)解難之法。”

  姜楷擺手道:“英兒又開我的玩笑了,那些把戲都是糊弄人的,切不可當(dāng)真。”

  戚玉英一瞪眼,生氣道:“你給別人算命時,上說天文、下講地理,談《周易》、論《易經(jīng)》,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給鑒哥哥算命,就故意端架子。哼!我再也不理你了?!?p>  姜楷拱手道:“英兒別生氣,我這就給鑒兒算上一卦?!?p>  他閉目沉思,掐指細(xì)算,忽地睜開眼睛,吟道:“順風(fēng)江上滿揚帆,不料江頭有石灘。釣得魚兒已上鉤,俄然躍起水中游?!?p>  葛明鑒不解其意,急忙問道:“姜叔叔,此詩是何意?”

  姜楷笑瞇瞇地說道:“此行雖然有些波折,但還是較為順利,這是吉象。”

  葛明鑒高興地說道:“承姜叔叔吉言,我一定完成吳大人交辦的任務(wù)?,F(xiàn)時清虜氣勢正盛,姜叔叔在太湖中也要小心在意?!?p>  姜楷撫順道:“鑒兒趕快出發(fā),不要誤了我選的吉時?!闭f罷,便與戚玉英送葛明鑒來到碼頭,看著他登上一條快船離開。

  次日晚上,葛明鑒帶領(lǐng)士兵們渡過錢塘江,只見明軍江防工事盡被燒毀,入眼處一片狼籍。行約十多里路,前方傳來人喊馬嘶之聲。

  他帶領(lǐng)士兵們小心前行,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個村莊前。眾人隱蔽在村前池塘邊的蘆葦叢中,向村內(nèi)望去。

  只見大群清兵舉著火把,在村莊內(nèi)橫沖直撞,殺人掠財。十多個村民哭喊著逃出村口,可是很快被清兵追上,砍倒在地。

  義軍士兵們怒火中燒,忍不住低聲叫罵,紛紛請戰(zhàn)。葛明鑒喝令眾人不要出聲,挑出兩個武藝高強的士兵劉泰征、趙學(xué)武,讓余者藏在原地。待清兵進(jìn)入村莊后,三人悄悄向村中摸去。剛到村北的一排房舍后,只見一個村民從街口跑出,后邊有個清兵緊追不舍。

  葛明鑒一揮手,劉泰征、趙學(xué)武迅速沖上前,把兩人按倒,捂住嘴巴,拖到墻后。借著月光,看清楚前邊是個衣衫不整的婦女,后邊是個清兵。

  葛明鑒用手向蘆葦叢一指,劉泰征、趙學(xué)武拖起兩人快步跑過去。葛明鑒向村莊望了望,見沒有清兵追出,隨后亦來到蘆葦叢中。

  士兵們放開婦女,把清兵捆綁起來,扔在地上。

  葛明鑒見婦女嚇得發(fā)抖,安慰道:“大嫂不用害怕,我們是義軍?!?p>  婦女聽罷,急沖上前抓住清兵拳打腳踢,怒罵道:“這些畜牲在村里擄掠奸淫,屠殺鄉(xiāng)親,我要打死他!”

  葛明鑒攔住婦女,狠狠踢了清兵一腳。

  趙學(xué)武揪住清兵的小辮子,用刀指著他的鼻子,喝道:“你這個狗漢奸投降韃子,禍害百姓,我這就剝了你的皮!”

  清兵嚇得全身打著哆嗦,哀求道:“好漢饒命!”

  “你們有多少人?要到何處去?”葛明鑒喝問道。

  清兵急忙答道:“大軍渡過錢塘江后,就開向紹興,要去捉拿魯王。我們是綠營兵,有五百多人,主要負(fù)責(zé)肅清殘余明軍。”

  “你們?yōu)楹我獨⒑Υ迕??”葛明鑒怒喝道。

  清兵道:“我軍今晚就駐扎在村里,千戶大人害怕賊人襲擊,就下令屠村?!?p>  葛明鑒大怒,厲聲喝道:“把這個清狗斬了!”

  趙學(xué)武揮刀結(jié)果了清兵性命,葛明鑒對婦女說道:“大嫂,你快去投奔親戚!”

  “謝謝軍爺!”婦女磕頭道謝,慌忙逃跑了。

  葛明鑒看著村莊,憤然道:“這伙清狗兇殘狠毒,亂殺無辜,喪盡天良。兄弟們,我們趁著黑夜進(jìn)村襲擊清狗,為村民們報仇!”士兵們齊聲答應(yīng)。

  劉泰征問道:“這么多清狗,我們?nèi)绾蜗率???p>  葛明鑒道:“兄弟們每兩人一組,一人把風(fēng),一人放火。點著草舍后,還到此處匯合?!?p>  士兵們領(lǐng)令后,立即分頭行動。

  過了片刻,村里燃起熊熊大火,清兵們在火光中奔突喊叫。此時,義軍士兵們站在村蘆葦叢里,吃著干糧,喝著水,高興地看著清兵的狼狽模樣。

  “兄弟們,清虜就要攻打紹興,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快走!”葛明鑒下令道,立即派劉泰征、趙學(xué)武在前方探路,眾人隨后跟進(jìn)。

  沿途遇到清軍駐扎的軍營,皆是小心繞了過去。天明后,劉泰征、趙學(xué)武找到一處隱蔽之地。葛明鑒布下崗哨,讓士兵們輪換著休息,兩個時辰后,方才繼續(xù)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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