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滴透露的口水絲,就要濺到雞腿上。
一只鋒利爪子揮舞而過,云洛兒手腕一個翻轉(zhuǎn),筷子夾著的雞腿,便溜之大吉。
“小六子,你真的不想吃?”
變白后,灰煤球多了幾分淘氣可愛,一身香軟的白絨絨毛發(fā),耳朵尖尖,兩只眼睛如同琉璃清澈,蠶豆大小的鼻子,濕漉漉的,毫不掩飾自己的饞樣。
也許出于動物的本能罷。
可無論云洛兒如何逗弄,它偏執(zhí)拗得扭過腦袋,不理會,然后,又擺出一副咽口水的模樣,口水絲都拉到了桌上。
云洛兒見它偏過腦袋,又把雞腿放進盤子,輕嘆一聲:“既然不想吃就算了?!?p> 交代冬葵把桌子收干凈,將小六子拎走。
臨走之際,小六子很有骨氣,只拿走一顆饅頭,順勢抱在懷里。
冬葵見此,揉了揉鼻子,微微一笑,又將屋子里整理了一番,才回屋歇息。
半夜,云洛兒突然醒來,耳邊一陣小六子的亂叫聲。
云洛兒伸手,將那白色小影撈過來,丟到一邊,模模糊糊嘟噥道:“睡覺?!?p> 小六子一躍而起,又是一陣抓狂的驚叫。
見云洛兒沒有動靜,頓時著急了,黑豆眼睛盯著不遠處的地面上。
微弱地月光照進屋子里,青石地面,隱約有長長的東西在蠕動,而前進的方向,正是云洛兒的床榻。
可是,床榻上的人,睡得正酣暢,光潔的手臂正好壓著白絨絨的身體。
小六子頓時炸毛,一陣吱呀亂叫。
死女人,?。∧憧煨研?,有蛇,蛇啊——
嘶嘶——
地上一條蛇,足有嬰兒手臂粗的蛇,順著青石地面游動,格外警惕,聽到房間里的聲音,昂起腦袋,吐了吐蛇信,又繼續(xù)往云洛兒的方向游去。
順著床邊,盤旋而上。
“吱吱——”
小六子見此,心一橫,張開小嘴,朝著雪白的胳膊,一口咬下。
床榻之上,云洛兒突然睜開眼,猛地抽回手臂,“不對?!?p> 一個魚躍翻身彈起。
小六子看到她醒了過來,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叫嚷,云洛兒伸手便將它抓回手里,退到床榻的一角,眼神銳利,如同一只蟄伏的猛獸,伺機而動。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
空氣中,隱藏著,一觸即發(fā)的危險氣息。
云洛兒將呼吸調(diào)整到最微弱的程度,仿若和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以自己為中心,視線來回掃動,仔細感受這方空間里,所有的一切。
黑眸里的光芒閃逝,床榻邊,一陣悉悉索索的游移聲。
云洛兒的手指,悄悄放在枕頭上。
終于,那條蛇悄悄爬上了床榻,探頭探腦,吐了吐蛇信,繼續(xù)朝云洛兒爬來。
云洛兒微微瞇起雙眼,那是一條極其普通的蛇,并沒有毒蛇的鮮亮顏色,也沒有粗壯的身軀。
可是,即便是沒有蛇毒,對于原先的云洛兒來說,也是致命的。
云洛兒自幼膽小,害怕蛇蟲鼠蟻,就連普通的家養(yǎng)寵物,也不敢接觸,這樣一條蛇,足以再要一次她的命。
這條蛇,很普通,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是有人故意為之。
可惜,以前的云洛兒早就死了。
這么一條普通的蛇,也對付不了她。
抬起一只手,掐住蛇的七寸,又捏住蛇頭,將蛇提起,放開小六子。
起身,點亮房間的燈燭。
在四周看了一圈,沒有適合的容器,索性將那條蛇直接丟進空茶壺里。
又熄燈,轉(zhuǎn)回床榻,重新躺好,繼續(xù)睡覺。
自始至終,小六子都睜著滴溜溜的雙眼,愣愣得看著她,從床榻上離開,又走回來。
像個小媳婦一樣,默默站在一邊,無用武之地。
云洛兒覷了它一眼,悶聲道:“可以睡了。”
“吱——”
額……
為什么沒有聽到尖叫聲,好奇怪的感覺。
翌日。
水云居。
房中,傅秦瑤剛穿戴整齊,看到急匆匆走進的金嬤嬤,便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走到她的面前,冷聲問道:“怎么了?”
金嬤嬤跪下行禮,“夫人,今早趙成來說,昨晚的事,辦砸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個云洛兒一點事也沒有,今早還去廚房,進進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p> 傅秦瑤微瞇雙眼,眼底劃過一道厲色:“她的命可是越來越硬了?!?p> 金嬤嬤抬頭扶住她,走到餐桌邊,老眼里盛滿惡毒,道:“是呀,沒想到放蛇都奈何不了她,老奴聽說這二小姐向來膽小,本以為一條蛇足矣,哪里料到,昨晚發(fā)生那么多變故,老奴還聽說,昨晚靜心院里,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一直到子時,大公子才從靜心院走出?!?p> “夫人,這是二小姐送來的,說是燉了好幾個時辰,給少爺滋補的。”一個丫鬟端著一只精致的湯盤走進來。
傅秦瑤和一邊的金嬤嬤對看一眼,眼中疑惑,示意她去端來。
“她還說什么了?”
丫鬟低垂腦袋,搖頭道:“沒有?!?p> 現(xiàn)在,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是云洛兒治好了云子雄,提起云子雄的名號,守在門口的丫鬟不得不端進來。
而且,云洛兒掐時間很準,正好在大夫人吃早飯的時候,送來。
金嬤嬤從一旁拿過銀針,打開那湯盤,卻只聽嘭得一聲。
湯蠱的蓋子,重重得砸在地上。
金嬤嬤臉色泛著死灰之色,手指一滑,便落在地面上,腳步踉蹌幾步。
“夫人,這湯——”
傅秦瑤眼色頓時冷下來,不滿道:“怎么了?”
她站起身,走到那湯蠱旁,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都漏跳了一拍。
湯蠱里,盤著一條蛇,蛇上還放著一顆散發(fā)著熱氣的荷包蛋,整鍋蛇湯香味四溢,卻令人不寒而栗。
這是一鍋蛇湯呀。
明擺著,云洛兒示威的!
嘭得一聲!
傅秦瑤怒氣沖天,一把掀丟桌上的蛇羹湯。
湯水四濺。
蛇從鍋里掉出來,已爛的不像樣,蛇頭正好滾落在她的腳下,死狀極為慘厲,令人看了不免驚悚。
水云居外,聽到這樣的響聲,霎時,所有人全都提起了心。
正屋里,跪在地上的丫鬟,已經(jīng)嚇得身體搖搖晃晃,臉色慘白,連聲求饒,雪白的額頭都磕破了。
最后,還是被拖出去,打了個半死。
月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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