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時節(jié)，可謂：“耕深一寸，可頂一遍糞；春耕不肯忙，秋后臉餓黃?！?p> 前幾如月天聽爺爺說，乾隆皇帝沿襲祖制，二月初四，驚蜇這天在北京城南的先農(nóng)壇舉行了親耕典禮，以劭農(nóng)勸稼、祈求年豐。
既然皇帝都這么看重春耕，她自然也不會例外。
她一直是個懂得學(xué)習(xí)的人。對一些東西，即使學(xué)不象，但她覺得好的，至少要撿個樣。
所以，她決定，從今年起，以后每年春耕都與國同慶，舉行一次春耕儀士，鼓舞士氣，祈求豐年。
同時為小別院的農(nóng)耕隊伍成立了個簡單組織，對主要職責(zé)進(jìn)行劃分，以利于配合勞作，提高效率。
因此，這天辰時中刻，瑞景園里后山腳下，空地上站了前后兩排人，首次舉行春耕儀式。
前排四個人，麻姑婆站前排左首，馮四站前排右首。馮明馮善站中間，脖子上掛著只紅色的鼓，兩手拿著擊鼓棒隨時準(zhǔn)備擊打。
后排五個，三個男家丁馮剛、馮才、馮國，仆婦王嫂，以及和珅家先生夫人代嫂，今天起代嫂正式加入這里干活。原來大家跟和珅他們直呼先生，叫著方便親切，從沒去打探過他的姓氏，到今天早上大家才知道他姓代。
如月站在前面，旁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祭祀品，燃著供燭，地上正燃著紙錢。
她用黃鶯般的童聲，面對他們發(fā)表講話：“從今天起，我們成立‘瑞景園農(nóng)耕團(tuán)’，由麻姑婆擔(dān)任生產(chǎn)指揮，馮四擔(dān)任副指揮，配合麻姑婆進(jìn)行人手調(diào)配。其余的人聽從兩個指揮的安排。希望大家一起努力，爭取今年獲得大豐收，到年末時得到豐厚的‘獎金’。我的講話完畢，請擊鼓并放鞭炮?！?p> 一縷陽光穿過她背后的樹木間的葉隙，打在她的背上，把她襯得天真嬌媚。在她面前，沒有人敢把她當(dāng)小孩子看。她的話聲一落，大家立即嘩嘩鼓掌。
劉全和私塾先生舉著串長長的鞭炮站在不遠(yuǎn)處，和珅和琳分別站在他們旁邊，聽到如月講完話，立即動作麻利地點(diǎn)燃鞭炮，笑著閃到一邊捂上耳朵。
“咚咚咚……”馮明馮善滿臉笑顏色，雙手用力擊響鼓。
“啪啪啪……”鞭炮炸響開來。
后山下，立即鑼鼓宣天，硝煙彌漫，熱鬧得跟過年一樣。
如月拿起桌上的早備好的一柱香，往紅燭上點(diǎn)烯。她舉著香，虔誠地對著山頭朝拜，躬了三下身，又左右后分別禮敬了三次。瑞景園的春耕典禮，也包括拜山頭。
拜完一圈后，她將香插到地上。又拿起擺在上的小鋤頭，走進(jìn)菜地里，在邊上用力挖了三下，雖然挖得極淺，只挖斷了地里的些野草，但樣子十分認(rèn)真。若不是她年紀(jì)尚小，再大幾歲，她這狠力的幾鋤，一定會挖得很深，把那些野草都挖碎進(jìn)泥土里。
然后，馮四上來接過她手中的鋤頭，用力深挖了三下。
半刻鐘后，鞭炮的硝煙飛散，空氣恢復(fù)澄凈。如月舉手示意，馮明馮善笑著停止擊鼓。在他們心里，十分喜歡和敬重小姐，她總能弄出些新名堂來，小小年紀(jì)懂得成立農(nóng)耕團(tuán)，還搞春耕典禮。
“儀式舉行完畢。請麻姑婆和馮四安排今天的任務(wù)?！闭f罷她退到一邊，站到和珅他們一起，笑盈盈地看著大家。
麻姑婆看看天色，辰時將盡。能夠得到小姐的重要和信任，麻黑的臉上閃爍著自信與榮耀。她走出隊伍，站到前面，微駝著身子，笑著說：“大家就按我早上安排的各自干活吧。以后，大家只要用心，你們的考核，我都會如實(shí)記錄，到時小姐一定會公平對待大家?！?p> 說罷向馮四揚(yáng)揚(yáng)臉。馮四站出來說道：“典禮結(jié)束。大家立即開工?！?p> 王嫂和代嫂負(fù)責(zé)家務(wù)和作飯。麻姑婆與六個男丁分成三組去了地里，劉全自然跟馮明馮善一起。雖是分組，干活并不分散。根據(jù)計劃，從西面那頭向院子這邊開始挖土。
如月和和珅兄弟及代先生，跟在他們后面。因?yàn)槭谴焊牡谝惶?，如月雖不干活，當(dāng)然要親臨現(xiàn)場，以鎮(zhèn)人心。
西面盡頭被高高的圍籬隔著，南面外是參天的楠竹林，西面圍籬外，是比圍籬還高的幾塊山石，山石間擁擠出茂盛的樹木。北面視野空曠。麻姑婆曾說，圍籬外西面也是片私地，除了四周種有些樹，只那家人并未種植別的東西，長年土地空閑，偶然能聽到里面有騎馬或射擊的聲音。
新塘的形狀有些彎曲，一個冬后，積雪化作滿塘池水，上面浮著春萍，幾十只鴨子嘎嘎地在里面歡暢游戲。
開工了。因?yàn)樾〗阍诂F(xiàn)場，馮剛馮才他們挖得格外賣力。
原先，他們常常暗笑馮明馮善成天象帶兒婆樣，死心塌地帶著小姐。去年看馮明馮善得了那么高的獎金，心里十分羨慕，那時才后悔小瞧了這個小小年紀(jì)的小主子。
地里空氣里夾雜著股泥土的清新。此時太陽有些耀眼地掛在天上。
“我們?nèi)ド缴厦?，看看背后的竹子柳樹長得怎么樣。”如月一直記著這事，不知冬天過后它們長得可好。
山頭由東向西，逐漸變矮，到西頭已矮成個緩坡和腳下的地接成一體。
先生跟著他們從西頭的緩坡爬上山頭，由西向東一路查看。
山頭背后溪岸邊上，那些竹子灰綠中夾著新碧，長得十分旺相，尤其那些掛滿嫩綠的柳枝，隨風(fēng)飛舞，看著很是春意盎然。初春的溪水碧波蕩漾，泛著青竹碧柳的倒影，看上去象一幅畫。
再回身看院子這邊，遠(yuǎn)遠(yuǎn)可見竹海，內(nèi)隱藏寧靜的別院。前院的桃樹已掛上不少粉紅的花蕊。山腳下的田地里，野草遍布，中間開了不少野花。后院的花木一片翠黃，那些果樹也精神抖擻，枝條上長滿碧青的葉子，齊刷刷地隨風(fēng)張揚(yáng)。
春風(fēng)掠過，大家同時打個寒噤。畢竟是北方的二月，還春寒料峭。先生忍不住吟了句：“不知細(xì)葉誰裁出，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p> “庭前時有東風(fēng)入，楊柳千條盡向西?！焙瞳|笑著也吟了一句。
和琳笑道：“這時可以放風(fēng)箏了吧?！?p> 他一直記著，他們和如月相識，是四歲那年在桃花嶺放風(fēng)箏時。
如月笑著不語，只看著眼前這一派新春景象，心里憧景著今年打個大勝仗。麻姑婆說了，今年比去年多了三個人手，可以好好計劃安排，一季接一季，不能讓地里空閑，爭取今年來個大豐收。
他們從西到東，一路觀賞，在東頭還沒站多久。
馮明就挽著褲腳，光著腳板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十萬火急地叫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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