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番前來,可能是尋我,也有可能與那都德樓的女子有關。”
如此說來,的確如此。麒麟子在昆侖山一帶雖然有些名聲,但斷然不到能將手伸進西昆侖的程度,他必定有其他幫手。甚至有可能,他自身也只是個幫手。
“他可能還會再來,你近日少露面,小心些。”
陳零答應下來,接著幾日都只在攬勝峰內(nèi)活動,不曾去其他諸峰。
聽聞攬勝峰頂有一處觀景平臺,能望見云海勝景,龜縮了數(shù)日的陳零終于決定借此機會上去看看。她一大早便從清潭出發(fā),清晨的露水還有些冰涼,但山間空氣很是清新,微微呼吸便覺頭腦身心得到滌蕩。
靠近山頂之處倒是還有一條斜坡,那里立著一塊巨石,遮遮擋擋的也不知是何作用。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也就不過多探究了。
那觀景平臺為了東側(cè),陳零一路呼吸著清新又溢滿的山間靈氣,一路放松地往東側(cè)觀景臺去。到得距離數(shù)丈遠的位置抬頭去看,卻見已經(jīng)有另一女子立在那里。
她有些意外。那女子感應到她的氣息,也轉(zhuǎn)過身來。這一轉(zhuǎn),則讓兩人都陷入尷尬之中。
“你怎會在此?”
陳零也想問這句,卻不想讓人家搶了先機。于是只能正了臉色說道,“故人邀我來此?!庇忠娝碇骼龅膬?nèi)門弟子服,忽然福至心靈,“你便是姑蘇道友的七師妹?”
林玉致點頭,“自然,”話畢又想起父親臨行叮囑,“父親言,蒼梧恐有巨變,令你好生修煉,也好全了性命?!?p> 看來林家也得了消息。只不知白帝城一普通三流仙城怎的也消息這般靈通。陳零點了點頭,“我已知曉?!?p> 說完又是兩廂無言,最后還是林玉致讓了地方,“既你是客人,便讓與你了。我先走了。”
陳零見此,只出于人情習慣道了謝,還在想著異母姐妹之間該如何相處等等,林玉致已經(jīng)走得不見人影了。
此時天色尚早,云海尚是青灰色。
凡塵之中曾有詩云:
朝入云中峰遂望,朱陵福地事仙靈。
煙霞攬夢魂飄絮,廣寺舒心意滿屏。
這煙霞攬夢魂飄絮,倒是與現(xiàn)下的意境頗為相合。望著山宇間游移的云海,一時心中便也似那云海中的云煙一般,隨著晨風飄飄,著不了地。
天邊泛起淺金色的霞光時,她便伸出手去撈,卻忽然被一根繩子圈住了手臂,整個人當即便控制不住往下墜。
她嚇了一跳,趕緊穩(wěn)了心神施展功法往彈,另一只手險險攀助了護欄。但那繩子捆得頗為結(jié)實,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發(fā)了狠定要拉她下去。她結(jié)了風刃去劈,亦是毫無作用,情急之下,她大呼救命,只盼著林玉致還不曾走遠。
“救命!救命!”
也是她命不該絕,此時林玉致才走到那處脅迫,聽見呼聲,轉(zhuǎn)身便往回趕。也許是感應了其他人的氣息,那繩子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利落地松了回去。
等林玉致趕到,陳零正攀著欄桿一個翻身跳回來,落地之后直喘氣。
“謝謝。謝謝你返回來?!碧ь^看見林玉致果然調(diào)頭回來,忙笑著道謝。
“無事,剛剛怎么回事?”
陳零趕忙將剛才得情形描述一番,“那繩子質(zhì)地似木非木,似繩非繩,以我的修為無法劈開。我懷疑上次那群人還藏在西昆侖內(nèi)?!?p> 聞言,林玉致頷首,“我去告訴師姐,你也隨我下山歇著吧?!?p> 陳零自然應好。兩姐妹時隔三十年的再會,便因為一場意外,達成了二人都不曾想象過的大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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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都德樓內(nèi),邢丹凌接到西昆侖內(nèi)部傳來的消息,宣告擄走陳零的計劃已經(jīng)失敗。她無可無不可地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麒麟子普渡,起身將消息拿給他看。
“探子失手了。她身邊有其他人。過了今日,她想必會更加小心,再想抓她只怕不易?!?p> 話畢,一雙玉臂又攀上普渡的脖子,低了頭就要去吻他。
普渡偏頭避開,眼中神色不明。
“怎的?有了她,我便連站腳的地兒都沒了?”見普渡仍然不發(fā)一語,邢丹凌更是新仇舊恨夾雜一氣,心中怒火中燒,卻又壓著脾氣好生再問,“等救了莊主,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好不好?”
這一句倒是讓普渡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復又移開,似是嘆息般說道,“她終究是不同的。“話畢又冷了聲線,”令探子再去?!?p> 見此,邢丹凌終究還是氣憤地松了手,轉(zhuǎn)身發(fā)了一道回訊給西昆侖內(nèi)的探子。而候在一旁的侍仆則滿臉不認同,待普渡去了上層修煉,便施了隔音法門,勸道,“少莊主何必自苦。以仆之見,這麒麟子非可托付終身之人吶。“
邢丹凌聞言擺了擺手,“我豈會不知。只是我們好了二十年,你讓我怎么甘心?!罢f著眼里又淌下淚來,”他怎的如此狠心。那女子顯見的對他無情。你要我怎么甘心!“
那侍仆見主人家落淚,心中更是不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這碩大的月樹山莊,都供他驅(qū)使,您且看他可有感恩在心?“見少莊主有所動容,又再接再厲道,”等莊主獲救,莊主只怕也容不得他這么作踐您吶?!?p> 也不知是否莊主一事觸動了她,邢丹凌一時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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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潭這邊,自上回在攬勝峰內(nèi)被強擄一回之后,如邢丹凌所說,陳零平日更為謹小慎微了。日常除了在凈室修煉,便是待在一峰弟子之中,幾乎沒有落單的時候。
攬勝峰這廂,自發(fā)覺有人偷入后,也加大了排查,每位弟子的家底都被掀了個底朝天,如今可謂一只外面的蚊子都難飛進來。
自然,原本這等人身危機,她應該上報宗門求助。但是無奈,她只是無極劍門的普通內(nèi)門弟子,既無直系師承,也沒有強勁的后臺。即便上報宗門,只怕也不會受到多大的重視。頂多惹得三師兄徒添擔憂。
想到他好不容易才入了莫邪峰百煉真人的眼,被收入門墻,若是因她的緣故,令師兄在門內(nèi)作難,豈不是不知好歹。
也怪她自己平日懶散,不勤加修煉,以致沒能尋得內(nèi)門真人作師尊。如今雖然稀里糊涂結(jié)了丹,卻總似來路不正,在宗門之中也無甚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