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牧被關(guān)押在縣衙的監(jiān)獄中,監(jiān)獄中的犯人不多,還有空出來的牢房。
馮牧坐在監(jiān)獄的地上,上面鋪了干草,可是干草上有蟲子在爬動,馮牧自行找了一處干凈的地方坐著。
一個矮小的身影走向他的牢房,馮牧抬眼看去,借著昏黃的光線,他看清楚了來人,正是那茅家的三小姐茅嫣然。
茅嫣然一雙眼睛血紅,布滿了血絲和未徹底干透的淚水,馮牧頭一回見到如此憔悴的三小姐,頭一回見她卸下所有的囂張與刁蠻,此刻她所有的,只是無盡的悲涼,以及那銘心刻骨的仇恨。
若說那來自三小姐的怨毒是刀劍的話,那么馮牧早就被千刀萬剮了吧。
知道茅家被滅門之后,馮牧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針鋒相對,而是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道:“你爹不是我殺的,我沒殺茅家任何一人?!?p> 目光冰冷的看著馮牧,三小姐沒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哭啞過一次,恢復(fù)過來之后,就只剩下報仇的念頭,恨不得親手手刃眼前的仇人。
她看著一臉認(rèn)真的馮牧,緩緩說道:“讓朝廷定你的罪,真是太便宜你了,你應(yīng)該親手死在我手里?!?p> 倔強的三小姐從天堂跌入地獄,原本就偏執(zhí)的心理變得更加不可理喻,馮牧在心底嘆息一聲,不論如何,這個小女孩的人生,算是毀掉了。
這雖然不是自己一手造成,可與自己有莫大的關(guān)系,他不知道在這之后是誰想要陷害他,可能夠肯定的是,對方這樣做了,既能夠殺掉茅坤,獲取最直接的利益,也能夠鉗制陸師爺,可謂是一舉兩得。
茅嫣然再次凝視著馮牧,似乎想要看清楚這個將要被定罪之人的臉,然后她緩步離開了監(jiān)獄。
馮牧很快被帶上公堂,知縣大人一拍驚堂木,衙役便喊起威武之聲,馮牧跪在公堂前,后面是前來觀看的老百姓。
百姓議論紛紛,有的罵馮牧人面獸心,所做的事情令人發(fā)指,有的則表示質(zhì)疑,說這樣的小孩哪能夠做出那等事情,此中必有隱情。
陸師爺沒有來公堂,而是在馮牧定罪之前,尋找蛛絲馬跡,他和蕭楚材一起,偷偷潛入了被封的茅家。
可是在茅家,他們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有力的證據(jù)證明馮牧的清白,現(xiàn)場所有凌亂的跡象因為尸體被挪動而變得更加難以識別,而對方出手更是不留痕跡,看得出來是精通暗殺的行家所為。
在茅家的柱子上有些刀劍砍削的痕跡,程度不同,深淺不一可以得出所用的兵器不盡相同,就算是相同的兵器,力道也存在細(xì)微的差別,所以能夠因此斷定兇手不止一人。
可是知縣斷案,自然不會聽信陸師爺一面之詞,而且對于不懂武功的人而言,根本分不清楚這些砍傷的痕跡有何區(qū)別,所以馮牧的嫌疑依然是最大。
渡口邊,茅慧然的身邊站著她的兒子純一,還有八名身穿麻衣的中年人,這些人的打扮都一樣,腰上佩戴的刀偏于狹窄,屬于比較罕見的兵刃。
這八人的態(tài)度謙恭,似乎在他們眼前的這對母子很有地位,他們不敢正眼相看,弓著腰微微低頭。
“あなた達(dá)が隠れているこれらの年を身につけた武に日本を持ち帰って、私たちは中國に殘って、主に安心して流れて。(你們潛伏了這些年,把所掌握的武學(xué)帶回日本,我們則留在中土,讓流主放心。)”茅慧然開口,卻說出一口流利的東瀛話。
八人聽了她的話之后,低頭答應(yīng)一聲,然后一起登上了一艘大船的甲板,不消片刻,甲板上的水手便將巨大的錨拉起來,大船調(diào)轉(zhuǎn)方向,快速向海平面駛?cè)ァ?p> 茅慧然母子再也不看那大船一眼,臉上盡是淡漠表情的女子緩步走著,她的兒子跟在她身邊,對于母親不帶他回國,他心中有些不解,可沒有多問。
“今から、あなたは學(xué)んでは漢と、さらに拝入武當(dāng)門の下。(從現(xiàn)在起,你要學(xué)著將漢話,還要拜入武當(dāng)門下。)”茅慧然用平靜而不失嚴(yán)厲的話對這個來自東瀛的孩子說道。
“是?!眮碜詵|瀛的孩子,用有些蹩腳的漢話回答道,對于這孩子不標(biāo)準(zhǔn)的發(fā)音,茅慧然沒有深究,她相信以這孩子的天賦,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掌握一口流利的漢話。
在公堂上,馮牧據(jù)實回答知縣的問題,一再堅持自己只是去茅家所要李大夫的田產(chǎn)地契,并未殺人。
知縣傳召了好幾個證人,那些人一口咬定看著馮牧打倒護院闖進茅家,沒過多久就出來了,再過不久就是兩位小姐回去,發(fā)現(xiàn)茅家被滅門,時間上挨得很近,八成就是馮牧。
若非見馮牧只是一個三尺小孩,這些人只怕就要以十成的把握來肯定是他所為。
對于拒不招供的小子,知縣大人命令用刑,馮牧只是不甘心的看著向他走近的兩名雜役,可終究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抵抗。
好在小雀兒被李果珍強拉著留在醫(yī)館,不然他看到被木板子打得皮開肉綻的馮牧,非要哭得死去活來。
李大夫在人群中看不下去,抗議說道:“大人,對一個幾歲的孩子用這樣的刑法,未免屈打成招,你也不怕落人話柄嗎?”
李大夫此話一出口,人群中就開始討論起來,有的說李大夫此話有理,有的則說對一個殺人魔頭,這些懲罰都嫌太輕。
知縣命人住手,趴倒在地的馮牧頭上流出涔涔的汗水,卻沒有昏厥,這讓知縣吃驚不小,要知道很多成年人受了這樣的刑法都會痛暈過去。
見到馮牧這般不屈,知縣心中有些贊嘆他的骨氣,可是卻更加堅定這孩子身懷武功,而且不是泛泛之輩,茅家的滅門慘案,多半就是由他一手造成。
知縣吩咐手下好生看管著馮牧,不要讓這個身懷往武功的兇手逃走了,手下人依照吩咐,將馮牧押回了牢里。
來大夫則帶著懷抱嬰兒的李夫人回了醫(yī)館,雖說形勢對于馮牧而言十分不利,可是一天沒有定罪,就證明還有挽回的余地。
只希望陸先生那邊能夠快些找到真正的兇手,也免得讓那孩子受這些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