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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寒冰屏障,短暫得持續(xù)了二分三十秒后,終究還是破碎了。
不過為了解開這個看似無解的悖論,阿爾薩斯不得不借助手中霜之哀傷潛藏的巫妖王部分元靈,強行喚醒這片冰川的真正本體——耐奧祖。讓這溶于冰雪的強大邪惡意志,親自撤消了冰川對于破壞的自動修復機制,但耐奧祖畢竟只是通過靈晶輻射才擴大了萬倍的精神思域,本身并不是一念篡改天地的自然神祗,一來一去,終究耽誤了一些時間。
這短短不到三分鐘的短暫空暇里,足夠被困洞穴、無路可退的羅夏,做些什么?
阿爾薩斯設想過沿路的陷阱與隱藏刺客的埋伏,但卻沒料直到那冰洞深處的最終,望見那靜靜站在那白光下的少年時,也沒遇到任何阻礙。
等等……他是怎么站起來的?
阿爾薩斯這才一驚,忽然發(fā)現站在自己面前的羅夏已然不同。雖然衣衫襤褸、血跡斑駁,卻已經毫發(fā)無傷,甚至那足以致命的腹腔爛肉,也愈合得一片光滑,只剩下一塊棱形的淡藍冰晶嵌入其中,不過若說到最大的變化,卻不是那完好的軀體,也并非那淡然平靜的面色,而是……
握在手上的,一米多長、熠熠生輝的雙手錘。
這柄戰(zhàn)錘,為慶祝一個王子的降生,而被教派加持祝福,矮人王親手鑄造,經歷眾多風雨,造就許多傳奇,卻在最后被命中的主人親手拋棄,然而此刻又被羅夏持在手中,向著舊主豎起,這種奇妙的經歷,卻恰好契合了這把武器的名號——“圣光之復仇”。
阿爾薩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怒極反笑道:“你以為圣騎士是什么?靠著武器的傻瓜?拿著一把被我拋棄的破錘,就能獲得圣光的眷屬?”
“那你不妨來試試啊?!绷_夏抬起頭來,卻如同換了個人一般,目光平靜如水,毫無仇恨與暴戾,清澈得好如遠眺窗外的新雪,他隨手將那近一人高的戰(zhàn)錘倒轉舞動,身形沐浴在穿透冰壁后的陽光下,流露出一抹悠閑的淡然。
下一秒,他面色忽的一動,頃刻間握在手上的戰(zhàn)錘橫貫而出,銀色的巨錘將前方的空氣撞得轟隆作響。
隨著羅夏朝右前方的空氣反手一拍,只聽“嘭——”的一聲悶響,空氣中被猛地撞出一道朗朗蹌蹌的人形身影,沖鋒被格擋的死亡騎士下意識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卻被羅夏不假思索的再一記錘擊,直接越過層層防御的空隙,重重擂中胸膛上,將其整個人在半空滑過一道拋物線,被好像打保齡球一般擊飛了出去,將身后的墻壁撞得“轟隆轟隆”碎冰四迸。
這一連串行云流水般的追擊,談不上高明,但卻好似兩人有意配合的搭臺戲,羅夏幾乎抓住了黑王子的一切動作變化,任由他做出任何反應,都能彈指間破的干干凈凈。
“該死……這到底怎么回事?”阿爾薩斯又驚又怒,勉強從地上爬起的時候,持劍的右臂已經折成明顯彎曲的兩截,而被第二擊轟中的前胸上,鎧甲亦大半崩裂,胸膛更是明顯向內凹陷一個深可見骨的形狀。不過受了這種對于活人幾乎致命的傷勢,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著羅夏,陰沉問道:“前幾天……你絕對沒有這種體魄,更不可能施展出……這個?!?p> 其實這位王子含糊想要質問的,卻是羅夏那看似簡單直接的一錘中,蘊藏數道變幻的后續(xù)勁道的來源。
雖然艾澤拉斯的職業(yè)者們可以汲取位面深層的奧秘能量升華自己,但除非是溝通了“大源”的傳奇半神或惡魔領主,絕大部分的戰(zhàn)斗還要受限于體內能量的容納極限,不得不依靠刀劍為媒介進行面對面的拼殺。而在《魔獸系列》的背景設定里,艾澤拉斯從亙古誕生到未來破滅,幾乎都處于千萬年交織的戰(zhàn)火風云中,漫長的歷史中,自然也總結了不少近身搏斗的精微技巧,其中羅夏此時擊出的一錘,正是……屬于圣騎士內部流通的其一。
羅夏卻并不解答,只是淡望了他一眼,眸中神色復雜,嘆息道:“還沒明白嗎……看來,我還需要讓你多想起一些東西。”
他隨手一擲,竟是將武器當做標槍一樣投射了出去,戰(zhàn)錘拂過空氣,如同滑過水面一般蕩出銀色的漣漪,轉眼越過十余米的距離,猛地掀起一股咆哮的狂風,朝著阿爾薩斯的頭顱如怒雷轟至。
死亡騎士自然不肯束手待斃,立刻持起巨劍橫在前方,籠罩胸前的要害死角。而與此同時,在羅夏看不到的角落里,阿爾薩斯身下的冰面緩緩沸騰其冰藍色的霧氣,融入他幾近半殘的身軀,使他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復起來。
可惜……毫無意義。
只見被一道銀輝裹住的戰(zhàn)錘僅一閃而過,阿爾薩斯卻感覺自己手中的魔劍碰觸的并非那昔日熟悉的兵刃,甚至不是人類手持的鋼鐵武器,而是一記轟鳴的風與雷。
一團以匪夷所思的力道,自天邊投擲而下的銀色驚雷!
隨著“錚——”地一聲厲響,阿爾薩斯手中的神劍竟把持不住,彈出手外。他握劍的十指崩出黑色的血流,虎口裂開,竟是被瞬間徹底擊破,而更讓他肝膽欲裂的,卻是那一錘裹狹著的熟悉力量,以至于他禁不住失聲叫道。
“憤怒之錘?”
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收回戰(zhàn)錘的羅夏身上猛然升騰起金色的光輝,然后徐徐擴散開來,洞穴之中仿佛一顆小太陽一般光明大作,而他腳下的地面上,浸染出紛繁復雜的淡藍色符號,化作一道圣力勾勒的盔甲攀附在其身上,赫然是阿爾薩斯曾經用來對抗天災、縱橫戰(zhàn)場的“虔誠光環(huán)”。
“原來你是那群自詡正義的狂信徒們,埋伏在這里的臥底?”阿爾薩斯目光一冷,迅速從驚訝中平靜下來,幾乎咬著牙恨聲說道:“難怪你這么熟悉我的武技缺陷,看來那些自詡正義的教會信徒,暗自將我的訓練都進行針對?還是說……平日里那些我修行的東西,根本就有漏洞的殘缺品?”
羅夏搖搖頭,露出憐憫的目光,“你真以為,經歷那些過去人生的……真的是你嗎?”
“什么意思?”阿爾薩斯一愣,心底忽然浮現一種莫名的恐懼,不過隨即拋在一邊,他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渾身幾近粉碎的軀體完好無損地站立起來,隨手一招,插入墻壁的霜之哀傷微微一顫,應聲飛入他的手中,繼而他傲然說道:“不過無所謂了,你以為憑借那些我丟棄不要的破爛玩意,就能打敗我?雖然不知為什么你不趁機解決我,但作為回報,我會好好地,讓你明白什么……才是絕望!”
話不投機,最后的一切,終究只能用貫徹在刀劍上的意志判決。
羅夏默然無語,只是抬起手上的戰(zhàn)錘,向著眼前這個墮落的昔日英雄遙遙指起,輕聲說道:
“即將絕望的......是你啊!”
憤怒的死亡騎士重復沖上的那一瞬間,卻未發(fā)現羅夏微微嗡動的唇部口型,自然聽不到那一句溶入風聲的低語。
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