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瑩然立馬開口道:“實話跟你說了吧!是主子叫我來找你的?!?p> “主子!什么主子!你可別誣賴我,我的主子是五姨娘??靵砣税?!把這個亂說話的小蹄子抓起來!”碧如朝著空無一人的長廊大叫。
許瑩然并不驚慌,她看了看寂靜無聲的長廊,此處地勢偏僻,碧如應(yīng)該也是看重這點,才會讓人帶她到這個地方來的。
“我向你說一件事,你聽后,就知道我說的‘主子’是誰。”于是,許瑩然就說出了她對四姑娘下毒的事。
很自然的,許瑩然看見了碧如那張動人的臉上,難以抑制的驚恐。她很肯定,除了細(xì)節(jié)處有細(xì)微差異外,她和馮嬤嬤的推測,無限的接近事實的真像。
“你...你...我...我...”碧如猛地倒在亭子的座椅上,她已經(jīng)不知自己在說什么了。投靠夫人的事,不是只有夫人和錢嬤嬤知道嗎?這個小丫頭是誰,有什么目的?難道,她真的是夫人的人?
許瑩然見時機已到,碧如的心里防線已經(jīng)被突破。她走到碧如身邊,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你不必知道我是誰!那是你不該知道的!我的存在,就是錢嬤嬤也不知道的。我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而你,將協(xié)助我完成這個目的!”
碧如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同樣輕聲問道:“那目的是什么?”
許瑩然整了整袖子,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背后,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此時許瑩然忽略了自己只是一個小姑娘的事實,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這并不妨礙她的的慷慨激昂,“四姑娘該結(jié)束她混亂的一生了!最近,她頻頻出手,動作不斷。從落水事件開始,府里的目光就漸漸轉(zhuǎn)移到她身上,然后,又想鬧出什么腿折事件,幸虧夫人英明,識破了她的奸計,這才沒出什么大事。但是這許府,可不是她四姑娘的一畝三分地!如果不是你...”
許瑩然回頭盯著碧如,看的碧如渾身發(fā)毛才移開視線,“所以,我就是來為你收拾爛攤子的。我們要時刻盯著四姑娘,在一個最好的時機下手!而且,因為你在這件事上表現(xiàn)不佳,所以,我和你的事,只能是我單線聯(lián)系你,但如果你做的好,你的愿望...”
此時,靜法居的王婆子到了月園的小角門外,她覺得自己從沒這么憋屈過,一個下丫頭片子,就愣是把她關(guān)在了門外,她在靜法居守小角門時,也沒這么囂張??!
小云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風(fēng)來波清亭里,碧如和那個她剛領(lǐng)進(jìn)來的小丫頭在爭論著,一見她走近,就沒了聲音。
哼!誰稀罕聽你們講話!
“外面又來了個人找你,她說自己是夫人派來問候五姨娘的,指明要見你。我還是把她領(lǐng)來這里見你就行了吧!”小云背書一樣念完這些話,不作停留的匆匆走了。
夫人的人來干嘛?還見碧如,不會是...
許瑩然眨著眼睛,面帶笑意,手心卻被汗水浸濕了,她不動聲色的在裙子上擦了擦,“現(xiàn)在,夫人的人來了,考驗?zāi)愕臅r候到了!想實現(xiàn)你的愿望就記清楚我說的:我的名字叫小霞,十歲,對外是你的妹妹,月園的粗使丫鬟,上個月進(jìn)的府。這么點資料對你來說只是小菜一碟,記?。∏f別對人說漏了嘴。特別是來人?!?p> 此時,已能看見曲折的長廊上有一個胖乎乎的身影。碧如看著來人,猶豫道:“為什么夫人的人也不能說,你是不是在隱瞞什么?”
許瑩然后背也漸漸濕了,但她的神情越發(fā)超然,她不耐煩的白了碧如一眼,“都說是考驗?zāi)愕臅r候到了,我的事只有夫人和你知道吧!那她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的再派人來,還就是因為四姑娘的事你沒辦好,現(xiàn)在,她要先試一試你還值不值得用。這都不明白,怪不得會失??!”
“你...”碧如頭頂都在冒煙,她還沒被人如此教訓(xùn)過,而且對方還是個十歲的小丫頭。
“碧如姑娘,你這是生什么氣啊!看看臉都白了!”王婆子聲音從不遠(yuǎn)的廊子上傳來,人也漸漸接近方亭。
碧如整了整鵝黃的襦襖,一臉憂心的望著許瑩然道:“還不是為我這不成器的妹妹!”而后,王婆子拉著碧如在亭子外嘀嘀咕咕。許瑩然說不擔(dān)心,那是假的,但碧如這種人,太想往上爬,自己先嚇破了她的膽,然后又用她不能拒絕的東西利誘,十有八九就會成功!
不知碧如和王婆子說了什么,過了一會兒功夫,她就高高興興的走了。從王婆子臨走時的表情來看,很明顯,許瑩然猜對了。
“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碧如姐姐,你給我安排工作吧!”許瑩然拍板結(jié)束了話題,然后又換上一副純真無害的面孔。
碧如恨不能一巴掌煽掉,那張人畜無害臉上,露出的一排潔白牙齒。盡管如此,她還是邊走邊對許瑩然交代:“雖然對外你是我妹妹,但你還是只能住在東廂房后面的挾屋里,十人一個通鋪。你要做的等會兒孫長家的會告訴你。小丫頭,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不要被人逮到,給我惹麻煩!”
碧如邁著細(xì)碎的步子,帶著許瑩然跨進(jìn)東廂房后面一間向陽的屋子,“孫長家的,我給你帶來個人?!?p> 一個身穿黛綠短襦襖、藏青色八幅裙的婦女小跑著迎了出來,許瑩然見她也就三十歲左右,頭上戴著一根頂部空心的雕花銀釵。
“碧如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小廟來,真是稀客??!”孫長家的粗大的嗓門刻意壓低,聲音是諂媚中又有點不屑。許瑩然知道這樣的人這并不好相處,看見比自己好的人卻覺得不如自己,但又抑制不了的想拍馬屁。
碧如用鵝黃的絲帕遮住嘴,低頭輕笑,“孫長家的渾說什么,這是我不成器的妹妹,麻煩你多多照顧了?!?p> 孫長家的聞言,圍著許瑩然轉(zhuǎn)了一圈,從頭打量到腳,“生的倒也...也..就是太瘦了些,不過我剛才看她走進(jìn)來,這腳...”
碧如忙把嘴角的絲帕拿到眼角,輕拭淚水,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誰說不是呢!就怪她小時貪玩,爬樹時不小心掉了下來,后來...后來...就成了這樣。”
許瑩然用手摸了眼角的淚水,一邊安慰道:“姐姐別傷心,都是妹妹不懂事?!?p> 孫長家的暗暗罵了聲“呸,都是愛做怪的小賤人”,一面輕聲安蔚碧如,“她有你這個好姐姐,現(xiàn)在還愁什么,可別哭了,這哭啊,最是傷身!”
碧如一聽說“傷身”,立刻停止了哭泣,“孫長家的,我妹妹就請你多照顧照顧了?!毖援?,她呼啦啦的轉(zhuǎn)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哪里還有一點弱不禁風(fēng),走路不穩(wěn)的樣子。
真是個狐貍精、災(zāi)星!好處一點沒落著,還收了個破落戶!孫長家恨恨的瞪了許瑩然一眼,沒好氣的向一排低矮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