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選過籠中所有人,羊胡子前往另一個牢籠,他前腳剛走,另有人后腳過來就想處理掉羊胡子所指的男孩。
因為是羊胡子來選人,前面的空地固然要留給他,他那瘦弱的身影就擋住了后面大排人的視線,這會兒有人過來,掃視了牢籠,沒發(fā)現(xiàn)有生病的人。
男孩不知何時換了地,不在縮那角落了,云夏散發(fā)出的香味引出了他的妖性,怎么都壓制不住,但是在死亡面前,口腹之欲就變得薄弱了。聽到羊胡子要處理掉他,男孩嚇得恢復(fù)了神智,保命要緊。
驚魂未定的人們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也就沒躲著他,那人掃視過眾人,沒發(fā)現(xiàn)要清理的目標,就悻悻然地收了目光,把籠子給鎖上了。
羊胡子沒留意這邊,說不定他剛說得要人命的話都忘了,隨意的一句話就能要了人命,在他們的眼中人命就是如此的廉價。
選夠了人數(shù),羊胡子帶著人走了,這場生死一線的運氣之選落了幕。心理脆弱的人嚶嚶哭了出來,情緒會傳染,更多的人為自己的命運而擔憂而哭泣,今天他們是逃過去了,明天呢?后天呢?
云夏喃喃自語般問道:“那些人會被帶到哪呢?”
人會被帶到哪呢?沒人知道,那些人接下來是生是死根本無從得知,還是說他們被選出來是要最先被賣掉?
因為不知,所以不安,與其面對未知,他們更想待在這里。
計明看出來了,云夏這是問他呢,搖搖頭,道:“不知道?!?p> 計明雖然受信任知道了地下室,但他所受的信任度,也就知道地下室的存在,其他事他無法參與。想跟過去看看,可惜不能,他現(xiàn)在是和云夏綁在一起的,只能離開云夏一段范圍,再遠就無能為力了,就像有段線綁著他。他不知道這是為何。
漸漸的地窖恢復(fù)了安靜,人們注意到男孩,有意躲著他,沒過多久,籠中的形勢變得和最初一樣了。男孩占據(jù)一角,云夏不想和別人擠,就只能和男孩面對面。
其他人怕男孩,男孩怕云夏,男孩就只能盡量縮著自己,不讓自己的腳碰到她。
這次云夏有了防備,手中時刻握著咒符,只要男孩敢亂來,云夏就爆了他!
男孩這次是徹底醒了,沒有受到誘/惑。那會兒他是剛睡醒,意識還不清晰,緊接著又被云夏的小刀和咒符嚇到了,再加上口中有甜味,他早就饑腸轆轆,一時大意讓心魔掌控了神智,妖性大發(fā)。
穩(wěn)定了妖性后,男孩就變得無害了,他是真怕云夏,瞧著云夏看他的眼神,男孩深深覺得坐如針氈,這位姐姐很殘暴的樣子……
——
瑞寧借著鏟除歹徒為由,派遣官兵四處調(diào)查,他的舉動引起了石家注意,然而不等石家有所察覺,那些官兵準確無誤地殺到了城中各處人口販子的窩點,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雷霆之擊,快得令人不可置信。
一天之內(nèi),碼頭事件未平息,事情又起,頓時城中熱鬧非凡,不同的是前者讓百姓人心惶惶,后者皆大歡喜,沒多久后者的喜悅蓋過了前者的不安,人們更多討論的是這次官府做事的果決,贊嘆聲一片。
官府發(fā)布來認領(lǐng)家屬的消息放出,第一時間眾多的人趕了過來。見到自家親人,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的人們痛哭流涕。
不僅是被囚禁起來的人,連碼頭出事那天載著眾多人的幾艘船都被截了下來。幾年不動,一動釜底抽薪,官府真正動了真格,一朝便將困惑了百姓幾年,折磨了百姓幾年的一樁事解決掉了。終于要塵埃落定,離沉冤得雪的一天不遠了。
于是,場面就是合家團圓的人家擁抱在一起,等情緒冷靜下來就是對著官兵一番感謝。
然而還有很多人沒能在這里找到自己的家人,他們羨慕地看著喜極而泣的人們,獨自抹了把眼淚。雖然有些落寞,但是還有希望,官府的人說了,他們會繼續(xù)查找給百姓一個交代。
來時欣喜異常,去時因為有了希望,腰板比往日直了,卻不難看出他們背景中的失落。
地上是歡天喜地的,云夏這邊感受不到,地窖依然臭哄哄的,寂靜的環(huán)境下夾雜著壓低的哭聲,他們還處在絕望中。
宋迦捂著口鼻下來了這個地窖,低語道:“原來還遺漏了這里。”
這段時間宋迦一直在城中晃悠,沒日沒夜的查找著可疑的地方。在人類眼中再怎么隱秘的地方,都逃不過宋迦的耳朵,人是要呼吸的,是有心跳的,不時的動彈,細微的衣褲摩擦聲,在寂靜的夜晚是那么的清晰,窸窸窣窣,跟老鼠似的。
在可疑的地方聚集著為數(shù)眾多的人,不用多想十之八九就是那里了。
本來瑞寧不想打草驚蛇,想等到查找出所有的賊窩,再一網(wǎng)打盡,不過對方等不住送上了機會,瑞寧也就不客氣地接下來了。
給了他絕佳的出兵機會實行暗度陳倉,不到最后的攤牌,對方無法得知他的目的,等到了攤牌,對方連準備的機會都失去了。
不過有些倉促的出兵,有些地方宋迦還沒來得及查看,他現(xiàn)在是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不出意料,偌大的城池還是有些地方被他給遺漏掉了,比如這個地窖。
這種的地方,宋迦實在不喜,太臭了,看了一眼就想離開,讓官兵過來接手工作。他的工作就是找到地方,他可沒答應(yīng)出手。
宋迦逗留了片刻不久,云夏注意到了他,一段時間沒見,他一點都沒變,在人前喜歡裝瞎子。
云夏剛想叫人,又把嘴給閉上了,猜想不出宋迦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但也許人家就是來救人的呢?不然來這種地方干嘛。如果是來救人,那她渾水摸魚跟著大伙兒一起被救,不被發(fā)現(xiàn)是再好不過了,誰知道他是不是來抓她的。
云夏滿心期待,宋迦后腳一轉(zhuǎn)卻要離開,頓時就急了。被宋迦抓住比待在這里好啊,在宋迦那里最起碼能吃飽穿暖。
“大哥,宋迦大哥,救命??!我啊,是我啊,云夏啊,救命啊?!毖垡娝五群敛涣魬俚卣f走就走,云夏拍打著籠子,急忙叫道。
宋迦還真停下了腳步,不僅轉(zhuǎn)身,更是來到云夏所在的籠子。
宋迦的到來有好些人看到了,不過他們以為他是和看守人一樣的人,現(xiàn)在云夏一叫,更多的人被驚醒,希冀地看向宋迦。
“救命,這位大哥救命啊?!币娝五葲]有走,還走到地窖深處,眾人燃起了希望,他們一點都沒想過,他們這般吵,可是會引來看守人的。
其他人不知宋迦的能耐,單純出于想求救,云夏明知宋迦的身份,所以叫的有備無患。
當然,云夏本以為宋迦是干掉了看守人才進來的,誰想他們這一吵,真把看守人給引來了。結(jié)果嘛,那幾個兇神惡煞的看守人在幾秒內(nèi)就被宋迦給干掉了,看著宋迦干脆的殺人手法,看著他在昏暗的燈光中睜開的異常陰森的綠眼,其他人都消音了。
是妖!是妖??!前一刻還充滿希望的人們,害怕地縮了手腳。妖怪殺人不眨眼,要是惹怒了他,他們這些人還不夠他殺的……
宋迦的惡習不變,還是喜歡掏人心臟,這一手足以嚇壞了眾人。
隨手把心臟扔一邊,宋迦甩著手上的血來到了云夏面前。
這可把云夏這籠的其他人嚇死了,周邊離云夏這籠近的人都嚇得不敢出聲。云夏卻是笑得討好地說道:“好久不見啊大哥。”
宋迦抬頭瞥了眼男鬼計明,問云夏:“你怎么在這?”
云夏大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大哥,先救我出去我們再好好談吧?!?p> 宋迦的反應(yīng)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來找云夏,這讓云夏就納悶了,不是來抓她的,那他來這干嘛?本來還以為宋迦不是來救人,那就是來找自己的,可他就像是為了到此一游,別的什么事都沒有。
宋迦笑而不語,甩了手,就拿出手帕來擦拭手了,邊擦拭邊站了起來,說道:“看你在這住的不錯,你就繼續(xù)待在這里吧。”
說完,把手帕扔到了云夏的面前,壞笑一聲,不再理會云夏,側(cè)身就要離開。
“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嗎?以后我不逃了還不行嗎?大哥別丟下我啊,宋迦大哥,宋大哥,行行好,救救我們吧,大……大哥……”
宋迦真離開了,走時還無所謂地留給云夏一片揮手的背影。
云夏想哭了,絕望了,現(xiàn)在想來宋迦會突然離開,不就是表示她對他沒用了嗎?因為沒用了,所以不需要看著她了,所以離開了。現(xiàn)在看到她也不救她,這結(jié)論再清楚不過了,她云夏在宋迦眼里連存糧都不是了。
云夏嗚嗚哭出聲,“負心漢,混蛋,虧我們有過一段快樂時光,還有過肌膚之親,就這么把人家給拋棄了,嗚嗚嗚……”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夏以為只要她說說好話,宋迦就會帶她離開。可宋迦呢,不愧是妖怪,喜怒無常,心思難猜,不打算帶走她就不要向她走來,干脆的走掉就是了,干嘛還跑到人家面前,給了希望又拍拍屁股走人,太特么的變/態(tài)了!
見云夏哭得傷心,心地善良的姑娘上來安慰她,不過更多的人對云夏很是敬畏,不為別的,就為她竟然和妖談戀愛……被拋棄了雖然值得同情,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妖精無情,多得是逢場作戲,尋求新鮮感,最后沒把她給吃了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