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匆匆過去。
艾爾沒有將亞娜的變故告訴老約翰。
這件事本就是他下的決定，
自然也要他自己去承擔(dān)后果。
在法特和卡特那邊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的情況下，
艾爾卻是能耐著性子，
挖坑、搬尸。
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動作了。
他當(dāng)然知道卡特那邊是他唯一的機會，
抓緊時間盡可能地展示自己的用處，
這樣才能爭取到對方的幫助。
但，
艾爾卻沒有這么做。
他似乎在心里已經(jīng)有了堅定的預(yù)案，不打算輕易改變。
不過，
今天在埋葬可憐兒之前，他偶爾會趁人不注意，做出一項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動作：
割開手掌，
然后將傷口貼住那些可憐兒身上的傷口。
很遺憾，
之前的噩夢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仿佛他的“特殊能力”再次陷入沉睡。
而那個精靈女孩亞娜，
這一整日除了吃飯和方便之外，也只是在帳篷內(nèi)待著。
艾爾抽空和對方聊了聊，
亞娜心智的成熟讓他感到一絲絲安慰。
至少自己暫時不用為對方的情緒而擔(dān)心出現(xiàn)什么意外。
倒是亞娜這邊，
敏銳地從交談中發(fā)現(xiàn)了艾爾的不同。
她驚訝于艾爾的縝密，
但轉(zhuǎn)頭一想，
在守門人軍團這個地獄里，哪會有什么單純幼稚的人呢？
所以，
艾爾的話她基本上都是認(rèn)可、聽從了的。
她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想要活命只能依靠艾爾了。
“你知道是誰把你綁到這里來的嗎？”
既然知道對方心智成熟，那么艾爾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避開一些敏感話題。
“不知道?！?p> 亞娜搖搖頭，簡單地給艾爾講述了自己來到守門人軍團的經(jīng)過：
在森林的陰影之中，滋生了無數(shù)嗜血的匪徒。
亞娜便是遇上了一伙這樣的匪徒。
然后，
反抗，昏迷，醒來。
簡單的三個詞便足以概括全部的事情。
艾爾愣了下，
他沒想到在艾卡琳娜之外，
有的不僅僅是守門人士兵。
看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不過，
聯(lián)想到之前亞娜的回答“我沒有家了”，
艾爾基本確認(rèn)對方的遭遇是真的。
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去問亞娜究竟為什么沒有家了，
這種問題對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任何幫助。
“和我說一說外面的事情吧，我還從來沒有走出過守門人軍團的營地?！?p> 艾爾裝出一副好奇、向往外面世界的樣子。
亞娜抿下嘴唇，眼神向下，眉頭微微皺起又松開。
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你想知道什么？外面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好?！?p> “隨便聊一聊，或許我一輩子也到不了外面了。”
艾爾輕輕一下，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亞娜。
后者被這樣肆無忌憚地盯著，不由地低下頭：
“那……好吧。
你知道瑟勒芬爾嗎？”
“那是哪里？”
“翡翠精靈的國度，亦是自然永駐的仙境。精靈王梅爾隆就是在那里和你們?nèi)俗宓幕实鄹衤邋群炗喢思s的?！?p> “那一定很美……你剛剛說翡翠精靈？你們精靈還分很多種嗎？”
亞娜稍稍皺眉，似乎對艾爾這種區(qū)別動物種類的方式提問，感到十分不滿。
但，
艾爾真的只是對洛爾語的用語不熟練。
一個收尸人怎么會懂得那些堂皇華麗的詞語呢？
“翡翠精靈是自然最親近的精靈，所以他們擁有自然的智慧，并筑起了偉大的瑟勒芬爾，給世界帶去自然的關(guān)愛；
住在南方黑森林的精靈們，他們被自然賦予了強大的力量，所以他們穿梭在幽暗里，夜視如晝、箭術(shù)冠絕天下，是拱衛(wèi)自然的箭士；
而極北之地的白精靈們，他們在鑄器一事上舉世無雙，因為他們總是能尋到自然最寶貴的財富，并給世界加賦他們的祝福?！?p> “所以你是黑精靈了？”
亞娜愣了愣，然后點點頭：
“我知道，我的頭發(fā)是黑色的，這的確是黑精靈的象征?！?p> “但守門人軍團里不止你一位黑精靈。”
亞娜眨下眼睛，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特倫特營長，你聽說過嗎？”
亞娜眼珠向左下，繼而轉(zhuǎn)向右上一瞬又收回，
然后才搖搖頭。
“他和你一樣，黑發(fā)?！?p> 艾爾笑起來：“那么，幽暗森林里面也有一座瑟勒芬迪嗎？”
“瑞文利安，幽暗的國度，月神與自然相望對飲的秘境?！?p> “聽上去便讓人陶醉。”
“它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瑞文利安其實是遺跡，遠在瑟勒芬爾建立之前，它便已經(jīng)是精靈的聚集地了?！?p> “遺跡？”
亞娜點點頭，似乎想到什么傷心事，嘴角微微抿起：
“和你們?nèi)俗逡粯?，瑞文利安在?zhàn)火中被惡魔蹂躪成殘垣斷壁。
如今，
只剩下永恒的月光和枯萎的神樹相伴。”
艾爾頓了頓，繼續(xù)問道：
“惡魔，這個詞我已經(jīng)聽過很多次了。我也見到過那些丑陋又強大的怪物。
但，
它究竟是什么？”
亞娜沒有回答，反而一臉不解地看著艾爾。
艾爾笑了笑，
自知這個問題是問錯人了。
其實他是在問自己。
惡魔到底是一種類人生物呢？
還是干脆只是一種動物。
不過從之前的接觸來看，
惡魔更像是生物進化過程中的一場意外。
“惡魔的手段應(yīng)該不僅僅是它們強壯的身軀吧？”
艾爾問出這個問題后就后悔了，
亞娜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個女孩，
怎么會清楚這些事情呢？
可，
出乎意料地，
亞娜這次居然回答得十分詳細(xì)：
“當(dāng)然不是。
惡魔其實也有很多……種。它們有的可以吞下一整頭豬，有的寄居在陰影里，還有的身高如樹。
但它們都有一個特點，
在神的威勢下，它們總會原形畢露?！?p> “原形畢露？”
“它們都有紫黑色的皮膚不是嗎？”
艾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但下一秒他又好像明白什么，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神的威勢，
就是光嘛！
陽光、月光、火光，
只要惡魔出現(xiàn)在光中，那它們的皮膚一定是紫黑色的……呃，如果不出現(xiàn)在光的照耀下，它們又是什么顏色的？
艾爾正陷入思考的時候，
亞娜卻繼續(xù)說道：
“惡魔是神的棄徒，所以它們不信神，甚至想屠盡所有神?！?p> 嗯？屠神？
艾爾一下打起精神來，洗耳恭聽。
“相傳，
世界上第一只惡魔是死神身邊最厲害的一位神使。
但在死神與戰(zhàn)神大戰(zhàn)的最后關(guān)頭，那位神使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背叛了死神，并最終導(dǎo)致戰(zhàn)神成為勝利者?！?p> 背叛？
為什么？
如果不背叛死神豈不是就勝利了？
艾爾心中一下冒起無數(shù)個問號。
但，
亞娜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神震顫、呼吸都停下了：
“那位神使名為洛汗·格洛迦，亦是你們?nèi)嘶实挠H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