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毛毛球
“都日上三竿了，居然還在睡懶覺？我可告訴你，我們無敵門不養(yǎng)懶人閑人。看你初來，我便不與你計(jì)較。以后每日八根陰竹不可少，十桶靈泉水，做不完不能睡覺不能吃飯，聽懂了沒？”名叫余力的馬臉男修惡狠狠地道。
葉小詩低眉順目，乖巧應(yīng)是，取了一干工具上山而去。
余力望著葉小詩離去的身影，舒舒服服地躺回椅子上，心中念著：“瞧這丫頭的身板，又瘦又小，頂多十三四歲，這任務(wù)肯定是完不成的。哼哼，要是自覺，早點(diǎn)滾出山門，倒也罷了，若是沒有眼色，就別怪我余力心狠了。誰叫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
想著，余力從儲物袋中翻出一截烏黑鞭子，鞭梢上還鑲嵌著一級的法石，原是他對付妖獸時(shí)用的法器。
“啪啪！”
鞭子甩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嘿嘿，陸師叔雖然性格古怪，卻是師門里有名的大方，這次事情我可得辦的漂漂亮亮的。”
太陽漸漸西沉。
葉小詩從山上下來，看見余師兄還在睡覺，想了想，還是不要打攪的好。她輕手輕腳的背著十根陰竹，正要放在屋檐下，哪知這陰竹比她長了不少，碰翻了旁邊的瓷瓦罐。
“咔嚓！噼噼啪啪……”一陣瓷片碎裂的聲音。
葉小詩臉色頓時(shí)刷白，她千小心萬小心，沒想到依然闖了這樣的禍?zhǔn)隆?p> “怎么搞得，這是怎么搞……”余力兇狠的聲音響起，她慌忙轉(zhuǎn)頭，正要認(rèn)錯(cuò)，就見那余力瞪大眼睛盯著自己，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葉小詩頓時(shí)有些手足無措，她盡量保持平靜：“余師兄，我馬上去將這些瓷碗收拾好，您放心，我一定會賠償您的……呀！余師兄，你干什么！”葉小詩感覺手似被鉗子捏住一樣，疼的她冷汗直冒。
“說，這些陰竹你是從哪里弄來的？”余力眼神嚇人，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我……我……我是在師兄說的那片陰竹林撿到的?！比~小詩心中更是慌張，她見陰竹林倒了一片，便撿了幾根，哪知竟然會惹來禍?zhǔn)隆?p> 余力眼睛瞇起：“胡說！把陰竹放下?！?p> “是，師兄?！?p> 葉小詩乖巧的放下，站在一邊，看著余力撿起最粗的一根陰竹，慢慢地?fù)崦?，眼神里分明寫著貪婪和興奮。她心道：“余師兄分明是假裝生氣，這些陰竹恐怕對他有極大的用處。”想到這里，心下稍定。
“余師兄，這真是我在后山陰竹林撿的，好似是被什么妖獸給弄斷的，想來啊，小詩是沾了師兄的福氣，才能這般好運(yùn)?！比~小詩知道，嘴巴甜沒有什么壞處。
“對了，師兄，那片陰竹林倒下的大概還有四十多根，有些比您手上拿的還粗不少呢，可惜我人小力氣小，拿不動(dòng)，你要不要去瞧瞧？”葉小詩笑語盈盈，直接忽略余力眼中的冰寒。
余力聞言，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貪意，五十多根陰竹，若全部都是十年生的，足可以到門中換來他升到凝氣四層的丹藥，說不定還有剩的。
到了凝氣四層他的修為將更上一層樓，更重要的是，他將成為四區(qū)雜役管事中，唯一凝氣四層的人。
余興那個(gè)家伙，事事壓他一頭，他定要好好羞辱羞辱他，讓他嘗嘗那種受人冷眼的滋味。
不對，后山的陰竹林地形特殊，根本就沒有妖獸，何況這種能撞斷陰竹的妖獸。
余力眼睛微咪，逼視葉小詩：“你在撒謊！”他手一招，長鞭臨空飛入他手中，鞭梢發(fā)出清冷幽寒的光芒，刺得人心底發(fā)冷。
“沒有，余師兄，我怎么敢騙你，就算我騙了一時(shí)，你只要上去一看，我不就露餡了?！比~小詩趕忙解釋：“對了，我剛才下山的時(shí)候，碰到兩個(gè)北山的雜役，他們說要去靈植園呢。師兄，靈植園是什么地方呀？”
靈植園不會路過陰竹林，可是以防萬一，這天大的好處，決不能讓他人占了去。教訓(xùn)這小丫頭，來日方長……
余力一路狂奔上去。
到了陰竹林，往里面才走了三十多步，果然看到地上雜亂的躺著大概四十三根陰竹，除了十年生的，居然還有一根手腕粗三十年生的陰竹。
他激動(dòng)不已，滿眼放光，這些陰竹在他看來就是打開他上升之徒的財(cái)富。
只是，這三十年生的陰竹，牢固程度恐怕凝氣大圓滿都無法奈何，到底是什么樣的妖獸能將其弄斷？
余力將這小小的疑惑拋在腦后，指尖有白芒飛出，四十多根陰竹全部飛起，直直飛過來。
葉小詩站在余力身邊，看這么多陰竹飛來，下意識的閃到后面。
忽然，這一堆陰竹在余力面前停住，上面白光一閃，四十多根陰竹憑空消失。
葉小詩瞪大眼睛，只覺驚奇不已。
余力拍拍儲物袋，四十多根陰竹全部讓他收進(jìn)，心情大好，瞧著葉小詩癡呆模樣，更是一樂。
這丫頭機(jī)緣不錯(cuò)，又乖巧聽話，暫且留在身邊使喚一陣好了。
“傻了吧，我告訴你，我這施展的可是仙家法術(shù)，必須溝通天地，引氣入體才能施展。我看你這般呆傻模樣，今生就別想了，好好伺候我，我?guī)愠韵愕暮壤钡?。?p> “師兄果然厲害，小詩佩服，還請師兄日后多多照佛小詩?！比~小詩趕緊恭維，將渾身解數(shù)都使了出來。
“哈哈……”余力越聽越開懷，放聲大笑，越發(fā)覺得眼前的丫頭是個(gè)妙人。
無敵門共有五座山峰，按方向分為東南西北四座山峰，四座山峰中間便是如劍一般聳立入云的劍峰。
葉小詩所在的南區(qū)，便在這南峰之上，南峰外門弟子不多，聚集在山腳下，雜役區(qū)則在半山腰上，且位置偏僻，平日里沒什么人來，只有月初和月末的時(shí)候，稍微熱鬧點(diǎn)，還有一處靈植園坐落在山頂。
第二日，天才剛剛亮。
葉小詩便扛著余力扔給她的斧頭，上陰竹林砍陰竹，十根陰竹的任務(wù)變成一根，任務(wù)輕松了不少，初來時(shí)的慌亂感也漸漸消失。
“呆會砍完陰竹，就有時(shí)間好好看看凝氣卷，我相信，我一定能夠成功引氣入體的?！?p> 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空氣里都是樹葉的香味，“喳喳喳……”鳥兒在枝頭歡叫跳躍，眼前的景色透著盎然的生機(jī)，與北漠禁錮住她的一方院子完全不同。
葉小詩心情愉快，哼著北漠特有的小調(diào)，來到陰竹林。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昨天倒下陰竹的地方，居然重新長了幾十根陰竹，都有拇指粗細(xì)的模樣。
“這？”她揉揉眼睛，確認(rèn)沒有看錯(cuò)。
這又是什么仙家之法？她驚奇不已，只覺得來到無敵門之后，每天都會刷新她的世界觀，仙人的世界當(dāng)真奇妙，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要修行。
想到這里，又感嘆自己的幸運(yùn)，而這一切都是徐師叔給她的，她一定會珍惜這次機(jī)會，爭取溝通天地，早日引氣入體，成為外門弟子。
說干便干，葉小詩拿出斧頭，找了根三個(gè)指頭粗細(xì)的陰竹來砍，用盡力氣，一斧子下去，居然連個(gè)印子都沒有。
陰竹直直的矗立著，仿若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她一咬牙，拿著斧頭，使出越女劍法，這套劍法她練了十年，早已滾瓜爛熟，一頓砍下去，陰竹不過晃動(dòng)了一下。
這……這是什么植物？
怪不得昨天余力會那么驚訝，認(rèn)定是她偷得。
她只好挑了根最細(xì)的陰竹，反正只需一根即可，一套越女劍法足足用了三次，“咔嚓”一聲脆響，陰竹才應(yīng)聲而斷。
就在陰竹斷裂的瞬間，在靈泉旁最高的陰竹上面，有一個(gè)黑色的影子探出頭來，望著葉小詩。
葉小詩有所覺，抬頭去瞧時(shí)，什么都沒看到，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彎腰撿起陰竹，就看到原來生長著陰竹的地方，冒出一縷很淡的白氣，很像余力施法時(shí)指尖閃動(dòng)的白氣。
“真是太神奇了?！?p> 葉小詩揉著酸疼的胳膊，抖了抖肩膀，盤膝坐在地上，趁著休息的時(shí)間，取出玉簡，將腰間寫著雜字的木牌放在玉簡上。只見一縷白氣冒出，直奔她而來。
緊接著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了如何溝通天地，引氣入體的方法，不過短短的一百多個(gè)字，在葉小詩腦海里飛舞，雖說每個(gè)字都認(rèn)識，可這組合起來，她便不懂其意。
原本這煉氣入體的解釋應(yīng)該由余力引導(dǎo)，現(xiàn)在他忙著沖擊凝氣四層，哪里會管葉小詩。
葉小詩讀了不下百遍，仍舊沒有絲毫頭緒，眼看將近中午，她只好收了玉簡，將砍下的陰竹帶下山，原來砍****竹的地方，又重新長了一根出來。
砍完陰竹，她提水桶去靈泉挑水，這活計(jì)倒不是很難，在侯府時(shí)，也是經(jīng)常干的。
葉小詩挑到第三桶的時(shí)候，一早下山去的余力滿臉興奮的歸來。
“余師兄，我有事……”葉小詩正要詢問關(guān)于引氣入體的事情。
余力看都沒看葉小詩，隨手扔出木牌：“我要閉關(guān)，沖擊凝氣四層，這是廚房鑰匙，你自己弄吃的?！弊吡藥撞剑葡氲绞裁?，又回轉(zhuǎn)身，惡狠狠地道：“不許偷懶，每天一根陰竹，十桶靈泉。對了，一會靈植園的秦師兄會來要靈泉水，你好好服侍，不可得罪?！?p> 葉小詩唯有點(diǎn)頭。
她目送余力消失，咬了咬牙，不過是修行之路的開始，最簡單的一步而已，只要多多摸索，定然能夠突破。
時(shí)間還早，見人還沒來。
葉小詩便又拿出玉符，看能不能找到點(diǎn)靈感，這般坐著，越坐越是煩悶，腦袋也像灌滿了鉛。
“納天地于聲，閉余味于空，不可強(qiáng)而破之，需靜下心來，感悟天地間所存在的事物?！?p> “溝通天地，引氣入體，最重要的是靜心，感悟天地之力，如風(fēng)聲、雨聲……”
一個(gè)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小詩忙睜開眼，看到一個(gè)著長衫的男子站在眼前，他有一雙湖藍(lán)色的眼睛，干凈而純粹，笑看著自己。
“你是？”
“你就是新來的葉師妹吧？我是靈植園的秦漢，以后叫我秦師兄便是?！?p> 原來他就是余力口中的秦師兄。
葉小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溫文爾雅的人，便是長衫上的塵土，也掩蓋不了他身上的書卷氣。
秦師兄望了一眼還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轉(zhuǎn)的玉簡。
“你余師兄正在沖擊凝氣四層，你不要怨恨他。正好我有些時(shí)間，你有什么疑問，盡可問我。”
葉小詩高興極了，她正發(fā)愁這個(gè)呢。
開始還有些拘禁，后來一個(gè)問題接著一個(gè)問題，足足問了一個(gè)下午，秦師兄十分耐心，講解的十分生動(dòng)，還有趣。
“秦師兄，就在這里吃飯吧，我馬上去做?！比~小詩打心眼里佩服這個(gè)秦師兄，好像全天下沒有什么他不懂的。
“不了，園子里還有事?！鼻貛熜盅b好靈泉水。
“若是以后還有不懂的地方，可來靈植園找我?！鼻貛熜中χf完，離去。
秦漢，葉小詩默默的記下這個(gè)名字。
下午。
她挑著木桶去陰竹林中的靈泉挑水，這靈泉不大，略微比木桶大一圈，不過任憑她怎么挑，里面的水都不會少一分。
她正將木桶往靈泉中放。
忽地，只聽背后不遠(yuǎn)處一聲“咔嚓”巨響，好像是什么東西爆掉了。
她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木桶都差點(diǎn)掉進(jìn)靈泉里。
轉(zhuǎn)頭望向身后，什么東西都沒有，唯有風(fēng)吹過陰竹林，陰竹本是黑色，仿若能夠吸光，此時(shí)看來，有點(diǎn)讓人毛骨悚然。
“咔嚓，咔嚓……”
比剛才小一點(diǎn)的聲音，從陰竹林上方傳來，好像是什么動(dòng)物在啃食骨頭的聲音，這個(gè)聲音不斷，開始變得越來越密集。
“究竟是什么妖獸？”
葉小詩忽然想起昨日倒掉的五十多根陰竹，聽著這“咔嚓咔嚓……”如動(dòng)物啃食骨頭的聲音，不由腳底寒氣上涌，頭皮發(fā)麻。
她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動(dòng)了不知名的妖獸，將她也當(dāng)骨頭給啃了。
“咔嚓……”聲持續(xù)了數(shù)十息的時(shí)間，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完全消失。
葉小詩松了口氣，猜想這不知名的妖獸應(yīng)該離開了，她又站了一會，確定沒有再聽到聲音，這才開始打靈泉水。
她以最快的速度裝滿兩桶水，挑著水桶，也不管肩膀上的酸疼，飛奔下山。
就在她走出十步的時(shí)候，一個(gè)像是植物種子般的東西從陰竹上飄然落下，落進(jìn)裝著靈泉水的木桶中。
葉小詩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她挑著水桶來到房前的大缸，正要舉起木桶將水倒進(jìn)去。
“咦，這是什么？”
葉小詩將木桶中的東西拿出來，放在陽光下面瞧，好像是某種植物的種子，綠色的，外面長著絨毛，只有小指甲蓋大小，放在鼻尖聞了聞，還有種異香。
這種異香非常好聞，說不上是什么味道，有點(diǎn)像是奶香味，但沒有那么濃郁，淡淡的，還有點(diǎn)甜。
“這么香，應(yīng)該是花的種子吧，正好屋里有個(gè)廢花盆?！?p> 葉小詩拿著“種子”進(jìn)了屋，才在花盆里挖了個(gè)洞，正要將“種子”給放進(jìn)去，哪知，這“種子”剛剛挨到盆里的土。
忽然，只聽“砰……”的一聲。
小小的種子變成了一只毛絨小獸，圓圓的全身綠色，身上毛茸茸地，正趴在花盆上，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兇狠的瞪著葉小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