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邢爭的身份
?晚飯過后,幾個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落了座。韓先生向韓太太使了個眼色,韓太太知道,他們怕是又要談“正事兒”了,于是對劉新農(nóng)的太太說:“劉夫人,我前些天叫裁縫做了件旗袍,剛好今天送過來,您幫我看看?”
劉夫人到和劉新農(nóng)不一樣,沒有那么重的奸邪之氣,反倒有幾分賢妻良母的寬厚,聽韓太太這樣說,便答道:“好啊,省的在這里挺他們男人們談?wù)撃切﹣y七八糟的事兒,怪沒趣的?!?p> 于是兩個人相攜上了樓,客廳里就剩下韓先生、邢爭、劉新農(nóng)和藤田。
藤田抿了一口茶,說道:“韓先生這茶......”他拉長了聲音,卻沒有再說下去。
韓先生連忙接道:“哦,我這茶雖是我們家中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茶了,但也比不上藤田先生您平日里喝的茶品的一半,讓您見笑了?!?p> 藤田笑了笑說:“哪里哪里,韓先生您太過謙虛了,不過論起這茶道......嘿嘿”藤田哼笑了兩聲,才又緩緩地說道“還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茶道更勝一籌?!?p> 韓先生笑笑,略低了頭,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開始變得怪異起來,邢爭見狀,忙說道“不過,韓先生家新來的這位小廚子的手藝,倒是挺地道的,劉先生這美食家,也是贊不絕口啊?!?p> 劉新農(nóng)哈哈笑了兩聲說:“我哪里是什么美食家,不過這小姑娘,年紀(jì)輕輕就有這樣的廚藝,確實(shí)不簡單,尤其是那道‘冰火兩重天’”。
“是啊,是啊,”邢爭說:“那冰火兩重天,還真是特別,著實(shí)嚇了我一跳,呵呵?!?p> “我倒不覺得......邢先生是個膽小的人啊?!碧偬镳堄信d致的說。
“哎呦!”邢爭打趣道,“那您就看錯了,藤田先生,我還真是個膽小的人?!?p> “呵呵”藤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說“邢先生是說我目不識人?”
“這......”邢爭一時語塞,心想:“這個家伙,軟硬不吃,到底想干什么呢?今日這家宴頗為隆重,可到現(xiàn)在也沒有切入正題,這個老家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藤田見邢爭接不上話,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邢先生別誤會,我只是要感謝你,剛才你故作驚訝直狀,怕是為提防那小姑娘做出什么不恰當(dāng)?shù)呐e動吧?”
邢爭愣了下,轉(zhuǎn)而笑道:“哎呦,藤田先生這雙眼,火眼金睛啊,什么都瞞不過您?!?p> 劉新農(nóng)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其實(shí)也不怪邢爭,現(xiàn)在,‘大事’在即,小心些總是應(yīng)該的?!?p> “哦,看來,新農(nóng)兄非要見見那廚子,也是不放心?”邢爭說道。
劉新農(nóng)只是笑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rèn)吧。
“我就說邢先生你不是膽小,而且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一個心細(xì)膽大之人啊?!碧偬镄Φ?。
可此時一直坐在那里默不作聲的韓先生,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他忽地站起來,嚴(yán)肅地說道:“藤田先生,如果懷疑鄙人有謀害之意,那鄙人立刻將那小丫頭抓來,交給先生審問便是了,連同本人一起,也交給藤田先生吧!”
藤田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起身拉了韓先生一同坐下,說道:“哎呀,韓先生,言重了,我藤田要是對您心存懷疑,又怎么會親自來赴宴呢?只是現(xiàn)在,大事未定,大家都有些緊張罷了?!?p> 藤田和劉新農(nóng)口中,一再提到“大事”,禁不住讓邢爭心生疑問,到底是什么“大事”,要如此緊張呢?
詩川回到廚房,長長的松了口氣,她為自己剛才的死里逃生而感到慶幸。她不是怕死,而是不想做這種白白的犧牲,她知道,剛才如果沒有邢爭無意的一鬧,她很可能已經(jīng)死去,而藤田會毫發(fā)無損。
??但是,邢爭是無意的么?她總覺得沒那么簡單。與他的兩次四目相對,都讓自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不知道邢爭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有那樣如炬目光的人,絕不會是一個膽小的人。
??這個人是敵是友?難以琢磨。
客廳里,四個男人還在聊著,看樣子,一時半刻也沒有散的意思,吳媽已經(jīng)開始打呵欠了。
??她對吳媽說:“吳媽,你也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就行?!?p> ??“你一個人行?”吳媽抬了抬眉毛,問道。
??“行!”詩川笑道。
??“好,那我先去直直腰,有事你叫我啊!”吳媽說著,已經(jīng)朝房間走去。
??詩川不是不累,她只是想一個人呆會兒,今天晚上經(jīng)歷的一切,在她十八歲的人生經(jīng)歷中,可謂驚心動魄了。
她一邊收拾廚房,一邊留意著客廳的動靜,可是客人們似乎不需要什么服務(wù),反而她幾次朝客廳里張望時,引起了韓先生的不滿,叫她先去休息。
終于,客人們都散了,詩川收拾了茶具,還有一堆光禿禿的煙蒂,詩川的目光落在藤田坐過的那個位置,狠狠地攥緊了拳......
??大家都睡了,四下里分外安靜,窗外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jìn)來,照在詩川白凈的臉龐上,惹出了一滴同樣清冷的淚,那種無助的感覺再次襲滿心頭……
??月光之下,伊通河畔,兩個人影在低聲的交談著。其中一個,看樣子一副紳士打扮。另外一個穿著短褂,戴著一頂破氈帽,應(yīng)該是個做苦力的。
??破氈帽說:“你說那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聽韓家人叫他詩川,姓什么不清楚,據(jù)說是從北平來的,做得一手好菜。韓太太的朋友介紹來的。”紳士打扮的人說。
??“你確定她要刺殺藤田?”破氈帽問。
??“確定?!奔澥看虬绲娜嘶卮穑暗俏矣X得她不是有預(yù)謀的,應(yīng)該是倉促的決定?!?p> ??“嗯……”破氈帽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個人的背景要調(diào)查清楚,不能讓她壞了事,如果不行……”
破氈帽沒有往下說,但是,語氣之中已經(jīng)明確的傳達(dá)了信息——如果這個叫詩川的女孩子對他們有什么阻礙,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另外那個人沒有說話,兩個人一度沉默。過一會兒,破氈帽說:“她的底細(xì)我來查,你還是把注意力放到藤田身上,我們要密切留意七三一部隊(duì)的動向?!?p> ??“好?!奔澥炕卮鸬馈?p> ??兩個人沒有再多說什么,破氈帽囑咐了兩句就走了,剩下那個紳士打扮的人,獨(dú)自面對著月光下的伊通河,默默不語。他劃著了一根火柴,點(diǎn)燃了一根香煙,明亮的火苗霎時竄動起來,照亮了他英俊的臉龐——邢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