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三 江湖女俠客
“墨姑娘,江湖路遠(yuǎn),一切小心!”阿牛拱了拱手。
伊人笑了笑,“一切保重,江湖再見”。
遙想七月初七,燕家酒館,芝麻大小的地,擠了二十來路好漢。
探花手云松為首的青云幫派一桌;活閻王朱襄為首的琥牢山一桌,剩下好漢,何必細(xì)說。
這些煞星干么來了?
為的,是一面令旗,一個(gè)女人。
令旗在哪不知道,女人倒是就在眼前。
“那個(gè)店小二,過來,陪我喝酒”,墨輕寒指了指阿牛,哪管其他人眼都直了。
阿牛本性純善,倒并不呆傻,今日里來了這些兇神惡煞的,那姑娘哪有不怕的道理,他呀,也該早些料到的。
便壯著膽,入了座。
“我們,可曾見過?”姑娘手指輕撫,斟滿了酒。
“姑娘,我們沒見過的”,阿牛一飲而盡。
“這大雨天的,怎的店里,這許多人?”
“那下雨天,自然是躲雨來的,姑娘不必?fù)?dān)心”。
哼,她墨輕寒可是問的這些?
心里興致了了,無味地招了招手。阿牛便退了。
“你們再不動(dòng)手,這酒,可就涼了”,她左手繞劍,右手舉壇,仰頭倒酒。
“砰”漢子一躍三尺高,“墨輕寒,你交出盟主令旗,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你說那旗子?哎呀,真是可惜,那東西帶著太礙事,本姑娘一氣,便一把火燒了。不過煙灰倒是留著,你要么?”說著長劍一出,往那漢子斜里一刺。
“你!”空拳接白刃,登時(shí)便氣絕身亡。
眾好漢哪里能忍,鏜啷啷抽出刀劍,圍了上去。
墨輕寒劍法密不透風(fēng),好似白江里一條孤舟。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探花手只一梨花針,便破了她的劍。
左手穴道被刺,又添新傷。
她口中含血,換手使劍。原本那兩人,她便一個(gè)也敵不過,又何況…
眾人斗得正酣,只聽“呔”的一聲,眾好漢皆嚇得一抖,慌忙而退。定眼望去,卻是那店小二,一聲便喝退了眾人。
“你…快走!刀劍無眼!”人人指她戕害同道,她自己的命早已不在乎,卻也不想再多個(gè)冤死鬼。
阿牛這會(huì),哪里聽得進(jìn)。白刃又圍將上來,卻有人低低嘆氣。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手里拎了一把菜刀,便是人頭當(dāng)作西瓜砍,也沒人傷他得的。
活閻王大怒,挑了雙锏,直向其刺去。
攔下墨姑娘,阿牛一刀一節(jié),朱襄到了跟前只剩著兩柄,腳下剎不住,只慘叫一聲,便成了刀下亡魂。
這下可叫眾人嚇破了膽,這店小二真是什么隱世高手不成?懼意一生,雙腿便管不住,直往那店門,窗口擁去。
墨姑娘杏眼圓瞪,借機(jī)朝那秀才書生一指,“便是他傷的我”。
阿牛見那人要逃,提了菜刀,“蹭蹭蹭”追了上去。那探花手云松正欲施展輕功,卻聽一勁風(fēng),從后背直掠到耳根。不及回轉(zhuǎn),便身子一僵,直挺挺栽到了地上。
店里便只剩了墨姑娘與阿牛。
“姑娘,你受傷重不重?你…你跟我來!”
茅草屋漏,月上枝頭。
“你家里,怎這許多外傷藥?”
阿牛摸了摸頭,憨笑了笑,“小時(shí)候腿笨,一天跌傷好幾次,就囤了這些藥”。
她凝目望去,“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
“墨姑娘說笑了,俺哪學(xué)過武功。其實(shí),俺心里也怕得要死,但俺看墨姑娘不怕,俺也就不怕了”。
墨輕寒抿嘴笑了笑,“你可愿,聽我與你講個(gè)故事?”
“墨姑娘便講,俺聽著就是”。
“嗯,我的武功呢,都是我?guī)煾附涛业?。他大概,與你一般高,也使一把菜刀,只是他蒙著面,我瞧不見他,只聽人說,師父是天下第一菜刀”。她講著講著,便“嗤嗤”笑了兩聲。
“可江湖動(dòng)亂,小人當(dāng)?shù)?,斷人離最是狠心。燒殺搶掠,只在乎名氣。師父看不過,便廢了他一只眼”。
“禍端也因此而起。那斷人離以決斗為名,勾結(jié)邪教,將師父圍攻在絕命涯,待我趕到時(shí),什么也不剩下了”。
“到最后,我連師父的名字也不知,旁人只道他,菜刀第一。呵…呵呵…”。
“阿牛,你說,我這個(gè)徒弟稱職嗎?”她眼中亮了亮。
“墨姑娘不要多想,你肯定是個(gè)好徒弟”,阿牛面色端正。
四目一錯(cuò),她淡淡笑了笑,“那便好,那便好”。
此后一月,她與他說江湖事,教他習(xí)武。他教她砍柴,挑水。
一日,阿牛問道,“墨姑娘,要是不嫌棄俺這茅屋,你就住這兒,怎么樣?”
她搖了搖頭,“師父還等著我,不如你隨我一起,如何?”
阿牛憨憨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湖廝殺,遠(yuǎn)不如這份寧靜,若是他喚她阿寒,她便留下了??伤麤Q計(jì)不是師父,她也決計(jì)要離去。
相逢一醉是前緣,風(fēng)雨散,飄然何處。
她騎上馬,便只影遠(y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