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去哪找他們?”藍(lán)天咆哮,他和老師的觀念越來越背道而馳。從前是亦父亦友。現(xiàn)在他就像個瘋子。
“這個世界有這樣的存在你不好奇?”
“它們存在有它們的道理。我們憑什么去干預(yù)它們?難道你要趕盡殺絕?”
“藍(lán)天,你太優(yōu)柔寡斷了。也不知道那怪物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什么都要怪罪到別人頭上,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藍(lán)天回頭,老師已經(jīng)不知去向。沒有爭吵的必要。每個人都固執(zhí)己見。藍(lán)天頹然。
“心情不好?”余蘭十指扣在窗戶上。藍(lán)天回聲,收起情緒,苦笑著:“還好,無非是工作上的事?!?p> “正好,我請你吃飯吧。放松一下?!?p> “好?!彼{(lán)天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何況,余蘭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了。
鼬寶只恨自己不夠長,一個座位也護(hù)不住。藍(lán)天側(cè)身坐了上來。對上一雙很不爽的臉。
“別理它,這家伙護(hù)食不說,自己的東西絕不讓人碰?!庇嗵m拎著它的脖子往肩上一扔。藍(lán)天揮揮手??磥硭娴暮軔鄢源住S嗵m大概也不會想到,那次救她的偏偏就是這個家伙。
“這次吃火鍋。上次太寒酸了??蓪Σ蛔∧氵@大恩人。你那小孩呢?怎么不帶上?”
“那不是我的孩子。”
“真不好意思??粗愫苡H近的?!?p> “他是孤兒,無意間認(rèn)識了。就帶著他。”
“你真好。心性純良。你要是做老師那更好。可以教化更多的人?!?p> “你一個女孩做這個不害怕?”
“怕??!才開始肯定害怕,畢竟,什么樣的人都有??墒沁@是我的責(zé)任?,F(xiàn)在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挺好的。我可是人民之光啊,有什么怕的?”余蘭笑著,她的眼睛瞬間亮起來。閃爍的目光炯炯。讓藍(lán)天心頭一震。真的,他懦弱的不如一個女孩。
“能和你吃飯真不虧?!?p> “那是,能和我吃飯的人可不多,更何況還是我親自請的?!庇嗵m回頭,忽覺前面有人影閃過。心頭一驚,立即踩下剎車。這條空曠的路,她看了,前后很長距離都沒有人,就扭頭和藍(lán)天說話的當(dāng)兒。車輛行駛的地方有了人影。
“不要下車,我去。”藍(lán)天閉眼。鼬寶已經(jīng)躲在后備箱了。
“老師,你這又是何苦?”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還得我親自出馬?!?p> 藍(lán)天把老師扶上車。
“老人家。對不住。你沒受傷吧?”余蘭還在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深感愧疚。
“不怪你,人老了,眼睛也花了,腿腳也不好使?!?p> 藍(lán)天看著偽裝的駝背老人。很想踹他幾腳。不過,他沒這勇氣。
“你叫什么?家在哪?我送你回去?!?p> “家?什么家?我的家,四海為家。”
余蘭見問不出什么,只得把他送回局里交給同事。
老人一坐上車就連連打噴嚏。
“你這,車上有什么啊,阿嚏。我過敏?!?p> “你對動物過敏?”余蘭猜想他應(yīng)該是對動物毛發(fā)過敏。
“我為你打輛車?!?p> “不了,這車就挺好,挺舒服的?!?p> 老頭一來到局里就賴著不走。硬生生把這當(dāng)成了家。畢竟吃喝拉撒都有人管,比自己一個人舒服多了。
三兒的臉拉的比驢臉還長,除了面對老人時,他就沒見笑過。畢竟照顧老人這事可是落在他頭上。稍不順心就在屋子里大吵大鬧的,還不能拿他怎么樣。
“蘭姐,還不把他送走?我快瘋了。”
“尋人啟事登了?”
“早登了?!?p> “有人來認(rèn)領(lǐng)了?”
“沒有。”
“哎,我們不知道他是誰,又沒人來領(lǐng)??偛荒苋哟蠼稚希俊?p> “真是難辦。說實在的,我也想讓他走。有他跟著,總是很影響工作的?!?p> “你們聊什么呢?我人老了,肚子不舒服?!?p> “不舒服你就去休息。別跟著我們?nèi)隆!比齼簺]好氣道。
“我有點口渴。”
“有水,自己接去。”
“你們年輕人就是好,身體好。我腿腳不聽使喚的?!?p> “哎,你去那邊坐著。我去接水?!庇嗵m不由心酸?;钪懿蝗菀?。尤其是這種孤獨的老人。
“蘭姐,又有富豪去世了。真可惜。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夠呢?!?p> “誰?”
“你自己看唄?!?p> 余蘭拿起報紙,頭條上赫然寫著某某富豪因病去世。也不過才四十出頭而已。
“這世上每天有人生有人死,有什么新奇的?”
“可是這樣的事多了就很不正常了。就像突然死去的富豪,莫名失蹤的孩子。流離失所的孤兒。這樣的事越來越多,這還能算正常嗎?”
“晚上出來的那批惡棍有動靜嗎?”
“沒了,早就沒消息了,可這樣的事還是在發(fā)生。防不勝防的。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能有什么辦法?”
余蘭不由思索,強(qiáng)大的責(zé)任心和對惡人的憤怒讓她恨不得將這些黑暗的東西除之后快。
癡癡呆呆的老人環(huán)抱雙膝突然哭喊起來?!昂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他叫什么?住哪?”余蘭問。終于可以把他送回去了。
“我的孩子,應(yīng)該這么高,這么大了?!崩先穗p手比劃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余蘭聽了半天,他的孩子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住哪。她嘆息著。
“三兒,把我單獨的那間辦公室騰出來,讓他住哪,以后大家輪流著照顧他吧?!?p> “什么?”三兒和身邊的同事瞪大了眼。這是要養(yǎng)一個共同的爹啊。
“時幽呢?這兩天又不見了。”天涯和夏蠻守著暮凌云。暮凌云黑灰的肌膚慢慢變白,就像剛剛大病一場,混混沉睡間,隨時都有可能醒來。姨娘看到了希望,臉上也有了笑容。摟著追憶又笑又哭。畢竟,這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惦記著她的貓?!?p> “啥?”天涯嚎叫?!八@樣不下鍋就不錯了,還惦記著貓?她的貓能認(rèn)她嗎?”
“你別叫!讓姨娘聽見,該你下鍋了?!?p> “要下鍋也是你下鍋,又不是我干的。”
“你不說話會死???當(dāng)初你不是監(jiān)工???”
“我也是救你了,白眼狼,好心沒好報!”
“兔子啊。凌云醒來就可以好好補(bǔ)補(bǔ)了。好兔兔,乖兔兔,別跑??!”
這下兩只兔子也不吵不打了哀嚎著滿屋竄,身后握刀的姨娘緊追不放。
追憶受不了這群瘋瘋癲癲的人。躲在屋外,花鏡入地?zé)o門,孟婆遲遲不見出來。
“人間真苦,比下面還苦?!?p> 時幽臥在花叢,一直等到天黑,行人散去。她晃動酸痛的四肢,憑著記憶朝她的小貓落腳點跑去。她這樣子,她的貓自然不認(rèn)識她。還沒靠近,嚇得貓咪炸毛,一副隨時準(zhǔn)備攻擊的架勢。
“貓咪,是我?!睍r幽不期望貓咪能理解她此刻的行為。只要不嚇跑它才好。
臟臟貓看見面前這只行為怪異的兔子。注視不到半刻鐘,往人群中跑。顯然,它寧愿接近人類也不愿看見眼前這只奇怪的兔子。
“?。』貋?,別跑!”
臟臟貓哪里會聽她的話?靈活穿梭在人群里。時幽只看見眼前晃動的人腿和貓咪倔強(qiáng)的背影。害怕它被人抓去,被車撞死,時幽也只得緊緊跟著。她不知被踹了多少腳,雪白的絨毛也變成了灰色。
“忘恩負(fù)義的家伙?!睍r幽氣得跺腳。好歹她養(yǎng)了這貓很多日子了。當(dāng)心肝寶貝一樣寵著。誰想到它早就認(rèn)了新主,背叛自己。
“我的洗澡水你也喝?”時幽又累又餓,趴在門口的筐子里用水充饑。扁頭烏龜很不滿有人打擾自己,用前爪啪嘰一下打在時幽腦門上。時幽受到驚嚇,當(dāng)場跳起來。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只兔子。只要不是狗就好,它們老是啃我的腦袋?!北忸^鬼從殼里探出頭。
“老東西,你遲早會被燉湯的。”
扁頭鬼樂了?!澳銜f話,你能聽懂我說什么?太好了!老頭我活了多少年了。每天臥在在木箱里,看著街邊的行人來來去去。周而復(fù)始。多無聊的日子?!?p> “你一直呆在這木箱里,不無聊才怪。”
“娃娃,你能讓我出去?”扁頭鬼眼里閃爍著對自由的渴求。
“嗯,好吧。我試試?!睍r幽點頭,跳起來撞木箱。
“哎呀,不行就算了,謝謝你啦!你要喝水,旁邊水槽有自來水。老頭我已經(jīng)呆習(xí)慣了?!蹦鞠浠蝿樱AчT也跟著叮當(dāng)作響。
時幽看見店里有人走出來,后面跟著她的貓,貓咪嘴里叼著小魚干。記吃不記打的家伙,有口吃的就跟著人跑了,真的是。
出來的是位年輕女孩,她看看四周沒有動靜,木箱里的水還在晃動,嘩嘩作響。她把烏龜放出來,放進(jìn)大廳里。
“尊敬的迎賓大人,累了吧?出來溜溜。”
時幽看著貓咪和烏龜在屋里跑來跑去,心里很郁悶。她是只很可愛的兔子啊。怎么就能嚇著她的貓了?她借著光在玻璃門看了看,齜牙一笑。恰巧有車路過,車燈照在玻璃上,血紅的眼珠子下一刻要蹦出來。時幽搖頭,看起來是怪嚇人的。
她一直等到女孩下班,看著一位男孩騎著摩托來接她。
“小咪,跟我回家吧。”
貪嘴的貓咪跳了上去。時幽氣得咬牙,好在車速不快。還能追上。
今天好像是女孩的生日,他們?nèi)サ昀锾崃说案狻D泻牡陠T手里拿過早就準(zhǔn)備好的鮮花送給女孩。兩人說說笑笑,騎著車回家。時幽一路狂追??粗鴥扇税衍囃T跇窍?,然后上樓。時幽的笑容瞬間凝固。轉(zhuǎn)瞬又笑起來。
街邊,一位小女孩抱著她的貓望著燈光亮起的窗戶。勾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里是夏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