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人思人
赤那展川冷笑。
“接著就是與你和親的消息傳遍吉溟。”
也就是說,他認(rèn)識了一位中原的女子,他很喜歡那位女子,或者是互相心悅,但是那位女子離世了,她們長得相像,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和親。
赤那展川說得夠直接了。
她反應(yīng)再慢也能聽懂。
“我聽不懂?!笨伤裾J(rèn)。
他多精明狡猾一個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面前這只純情小兔子那微弱的自我斗爭意識。
“你說,他找你和親是為了什么?”
“睹人思人?”
他自問自答。
她也是這么想的,幾乎在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之后便這么想了。
她選擇不說話。
“嗯,這種滋味很爽吧?他對那位死去的小女娘有愧疚,可是沒有辦法補(bǔ)償,就把那份愧疚和愛都加倍施舍到你身上?!?p> 他笑得陰森,“這叫什么?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沒有人希望自己是別人的替身。
她雖然普普通通,有很多不足點,但是,她依舊是一個完整的個體,她有屬于她的靈魂。
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是他口中的后人。
她更不想要接受施舍。
商綰儀看著他的眼睛,指尖因用力握拳而泛白,“我不信你說的話?!?p> 他說他的,她不信就是了。
反正他也不止一次說這么荒唐的事情了。
“不信啊?”他笑了笑,不屑的聳了聳肩,“不信你就去自己求證?。窟€要我給你把證據(jù)搬過來不成?”
尖酸刻薄。
商綰儀不搭理他,見他沒有要擋住她前行的霸道樣子了,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往本來要去的書房方向走。
還聽到他喊,“有膽量就去他房內(nèi)瞧瞧,說不定能找到驚喜呢?!?p> 她步伐加快的走。
剛剛被他抓過的手臂還是火辣辣的,她心情有些低迷,沒了剛出房門時的激動,抬手擦了擦眼睛,想讓自己在他面前看起來沒有什么異樣,才徐步進(jìn)了書房。
靈敏的耳朵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便看到自家小娘子的身影,赤那駒騫沒想到她會來,一滯,又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朝她招手。
“過來?!?p> 她現(xiàn)在心里被赤那展川弄得亂糟糟的,下意識的想要得到他的安撫,所以看到了他伸出來的手,腳步便也是不受控制的邁了過去。
那人長臂一伸,把她抱進(jìn)懷里,下巴蹭了蹭她的秀發(fā),“小娘子好幾日沒來書房陪我了,想得我心里頭都是空蕩蕩的?!?p> 她被緊扣著腰身,整個人被動的趴在他懷里,目光所至只能看到他的胸膛。
眼睛眨呀眨,長長的睫毛扇呀扇,“阿煥需要我陪著嗎……?”她一直都覺得,是他在陪著她。
“當(dāng)然。”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垂眸看著她干凈的眼睛,“小娘子不在,我都靜不下心來?!?p> 動不動就會想她在屋內(nèi)干什么,想她有沒有跟他一樣想他。
她躁動的心被他輕輕的安撫著,手指動了動,有些猶豫,當(dāng)然也有些緊張,但還是被她極力的壓了下去,捏著荷包緩緩抬起來給他看。
“送給阿煥……”
她聲音小小的,小心翼翼。
怕他不喜歡。
眼前的荷包簡約得精致,讓他不由得盯著發(fā)了呆,好半會兒才開口,“送我的?綰儀親手繡的嗎?”
“嗯!”她重重的點頭,“阿煥喜歡嗎……?”如果不喜歡這個款式,他也可以提意見的,她回去之后可以重新繡,直到他滿意。
“喜歡得要命?!彼押砂恿诉^來,托在手心里細(xì)細(xì)端詳。
一想到這是他心愛的小娘子認(rèn)認(rèn)真真、一針一線繡出來送給他的,他的心臟就亂跳個不行。
暗黑色的荷包上用白色的棉線繡著他眼熟的劍,大拇指輕輕蹭了蹭,問她,“是我放在廳堂那把?”
“嗯……”
她只看過他廳堂的那把劍,是第一次去廳堂的時候看到的,但是記憶有些模糊,所以她又自己悄悄去看了一遍。
“鶯鶯好用心。”他簡直要愛死她了,把她抱得緊緊的,“我好喜歡,多謝鶯鶯送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
他天天帶在身邊。
想她的時候就看看。
不想她的時候也……嗯,一般沒有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
他唇角都上揚著,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歡喜,所以赤那展川就是個不靠譜的家伙呀,說的話肯定都是假的。
她咬了咬唇,小手輕輕攥著他的衣裳。
他的心情還沒有平復(fù)下來呢,對荷包越看越歡喜,對她更是。他在想,如果她今日也喝醉了就好了,他還想親親她。
但是現(xiàn)在親不了。
還沒成親,她肯定是不給親的。
好可惜。
她不知道他腦子里都是想的什么廢料,但是送出去的東西能被喜歡,她就會很開心,“阿煥喜歡便好……”
她以后還可以送他。
送很多個都可以。
“喜歡?!彼褚乖谶@里給她說一萬遍喜歡都可以,她黏在他懷里靜靜的,好乖,所以他的話就多了一些。
“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但她沒綰儀繡得好看?!彼运D(zhuǎn)手就丟給了武駿拿去玩了,但他小娘子送的這個,可漂亮。
她……
她是誰?
幾乎下意識的,商綰儀把他口中的她和赤那展川口中的那位女子聯(lián)系在了一起,身子都僵硬了不少,心里頭涌現(xiàn)出了慌亂。
“也是中原人嗎……?”
她貌似問了個廢話,吉溟這種身居大草原的地方,布料算是稀缺的,所以鮮有人會用稀缺的布料去練那種他們認(rèn)為不值當(dāng)?shù)拇汤C。
“嗯?!?p> 看馬會的時候那人送的,他本來不想收下,但是礙于當(dāng)時人真的很多,他懶得拂了人家的好意,萬一哭了,他懶得處理。
他果然也是這么回答。
她的手指抵著掌心,看著他的眸里還充滿著希翼,“阿煥經(jīng)常去中原嗎……?”
她在努力尋找突破點。
突破赤那展川謊言的點。
“不常去?!彼卮?,看著她的眼神突然就柔和了下去,“兩年前去的次數(shù)會比較多一些?!?p> 后來沒多久,他父親離世,他接任了吉溟可汗的位置,越來越多的事情交接到他的手里,還得穩(wěn)固吉溟人心、樹立威望。
忙得厲害,便很少有時間可以去中原了。
可他說的話好像在為赤那展川說的話做證一樣。
全都對上了。
她的手指輕顫,眼尾紅了起來,許久許久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