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失望的自己
周末愉快結(jié)束，我們也約定好一三五我上班，二四他頂替我上班，周六周末都休息！
聽著鬧鈴聲我艱難的起床。與以往不同的便是如今每天起床我都有自己喜歡的早餐可以吃。有了另一個自己做室友也是挺不賴的一件事情。
再踏進辦公室，我恍惚間好像第一天來上班的樣子。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環(huán)顧四周我看到了窗臺上的君子蘭。幸虧這兩日溫度還可以，但是花苞已然還是蔫吧了。
初春早晚溫差太大，溫室里的花朵哪經(jīng)得起這樣疾風暴雨的蹂躪。它的葉片依舊是墨綠色，看上去沒太大生機，像假的一般。我分辨不出這株君子蘭是死是活，我只把它當做一個擺件繼續(xù)放回桌面。
今天上午很清閑，李洋也沒怎么來辦公室轉(zhuǎn)悠，我還突然間有些不習慣。知道中午的時候吃飯路上才碰見了他，我緊跑兩步跟上了他。
“今天你怎么沒去辦公室晃悠呢？”
我與他玩笑，他凝重的表情讓我以為我認錯了人。
“沒什么，上午有點忙。”
他眼神躲避，不咸不淡的就這么說了一句，留下我一個人陷入疑惑。
我心想周末我也沒招惹他呀？他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嗟谋秤皼]有了，只剩下他一路頹廢的腳步。
我在餐廳吃飯時也格外關(guān)注李洋的狀態(tài)，雖然我們相隔很遠。我現(xiàn)在的思緒多半是好奇，還有一部分關(guān)心。
回到辦公室就聽見那兩個女的在那里嘰嘰喳喳聊八卦。我坐在工位上剛要戴上耳機，卻隱約聽到了李洋的名字，這讓我瞬間有了興趣想要加入她們。但是為了維護我自命不凡的形象，我只戴上耳機假裝趴著睡覺，實際上卻是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偷聽她們的談話。
“李洋好像給領(lǐng)導提辭職了?！?p> “不會吧，才幾個月呀？嫌工資低？”
“聽說他有小三，他媳婦周末給他鬧離婚都鬧到公司了?！?p> “真的？當初他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他看著就不老實，別看當過兵，給人的感覺就是他都不是個善茬?！?p> “也不知道三木怎么當初非把他招進來，這才干了幾個月呀！”
我聽著她們的談話氣得我想直接沖上去給她們兩巴掌。尤其是最后一句還扯上了我，我更是反感。但其實我還是在假裝睡覺不予理睬，只是心里氣不過。
我不太相信她們的話，往日里都一個個看見李洋都流口水的人，現(xiàn)在卻胸有成竹說李洋的不是，真是滑稽可笑。更是因為我不相信李洋是這樣的人，和他在一塊并沒覺得他放蕩不羈或者油腔滑調(diào)的。所以我還是從心底里維護我心中的那個李洋的形象。人嘛，都害怕自己心里對某個人某個東西的帶有自己偏見的形象破碎，所以真相并不受人待見。
午休結(jié)束，我故意路過李洋的辦公室門口想看看他的狀態(tài)，也想當面問問他為什么要辭職。可思前想后我還是覺得算了吧，戳別人的心窩子是不道德的。
一個下午我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而是一直在糾結(jié)李洋為什么要離職。我糾結(jié)無果反而越來越相信中午的八卦言論了。
莫非李洋真的出軌了？
目前我不得而知。
晚上回到小區(qū)門口遇到了另一個我。
“剛好你回來了，咱的快遞到了?！?p> 我這才翻出手機，卻沒看到快遞驛站發(fā)的取件短信。
“我怎么沒收到取件碼？”
“我收到了呀！”
我突然有些疑惑，他手機上取件碼信息
“所以說咱們兩個是共用一個信息，你看到的我就看不到了唄？”
“對呀！”
聽語氣他好像早就發(fā)現(xiàn)了。
當時我也沒多想便隨他一起去拿快遞。只回來了一個，是浴室里的半身鏡回來了。
我們倆人滿懷期待地向鏡子潑水，鏡子沒有任何異常，還是一面普通的鏡子，鏡子有兩個略顯失望的我。
我們互相安慰彼此明天再試。
可到半夜，我睡不著，我聽到了他起床的動靜，也聽到流水聲。家不僅僅是時空上的定義更是心理上的歸處。此事若換作我，我也會不安，在一個本不屬于自己的世界生存，風險太大，且不可預估。
轉(zhuǎn)眼第二天，該另一個我去上班了，今天我做早餐他洗漱和昨日一樣。
趁著陽光正好，我又去了那個公園。公園很安靜，河堤上柳樹緩緩抽芽，白色的飛絮蓄勢待發(fā)。我在公園愜意地散步，和煦的晨光不可辜負。
坐在長廊下，手機突然有了新消息提醒我的快遞到了，看著像是他給我買的那瓶香水到了。我開心地飛奔回家。
我急切地邊走邊拆快遞，到單元樓下我已經(jīng)把快遞盒暴力地撕碎了。冰涼的玻璃瓶里滲出那熟悉的香氣，我得意的像個孩子，好想向全世界宣布我有了一瓶名貴的香水。
回到家之后我躺在床上比較無聊便一直在刷手機，突然看到手機上有了一條好友驗證消息。我剛要點卻發(fā)現(xiàn)消息沒了，我想到應該是另一個我也看到了這條消息了。
讓我覺得不安的是這個加我的人是李洋的妻子。我這邊手機消息提示一直有，卻只能看到一個空空如也的聊天框。所有消息都被另一個我攔截并回復，他擁有了這段記憶而我卻得不到共享。我心上有些不痛快，我覺得這是盜竊。
正當我為此煩惱的時候，突然李洋發(fā)來了消息：
“別和她說我們的事！無論她怎么問都不能說！”
我剛回了一個“？”就又沒有下文了。我只能干巴巴地盯著空的消息框聽見提示音卻看不到內(nèi)容。我開始抓狂，我覺得我被偷監(jiān)了我所有的秘密。在另一個我出現(xiàn)之后，我不知道我到底錯過了多少消息，這是最可怕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擁有了多少我在這個世界的秘密，而我卻無法知道他的世界具體如何。這是不公平的！更可氣的是他從來對這些都是閉口不言，就連我知道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
我盯著那條漏網(wǎng)之魚的消息，和昨天上班偷聽到的八卦聯(lián)系到一起。我突然不寒而栗。另一個我到底背著我都做了什么事？我突然特別想知道！他就是偷盜我人生的小偷！
之后我又突然發(fā)現(xiàn)李洋的妻子已經(jīng)不是我的好友了，可能是她把我刪了，或許是另一個我把她刪了。我現(xiàn)在的心情很沉重，我替另一個我而感到萬分羞恥。我看著時間到了下班時間，我正襟危坐，我從來沒有這么正式地等他回來，我要好好質(zhì)問他。
突然我這邊的手機響了，我趕緊接通以免又錯過什么。是我辦公室的人通知我明天晚上公司有聚餐一定要去，不能像下午說的那樣死活不去。
他是個騙子！我對另一個自己深深地失望！
突然屋外有敲門聲，我猜想應該是他回來了。我沒打算開門，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我心里開始打退堂鼓，但我不能膽怯。
門開了，只見他抱著一個很長的快遞盒子，應該是全身鏡回來了。
“原來你在家呀！那我敲門你還不幫我開門！”
看他累得氣喘吁吁，面露厭煩，我倒是很冷靜地譏諷他說道：
“今天上班挺累的吧？”
他愣了一下就全然明白我話里的意思了。他開始沉默低頭只拆快遞盒子，好像那盒子有一千個一萬個一樣，永遠也拆不完。我看他如此做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沒有什么想和我解釋的嗎？林三木？”
我冷眼旁觀，繼續(xù)逼問，我一直在極力忍耐，但是也快要爆發(fā)了。
“你想知道什么？你明問吧？咱倆之間不需要這樣?！?p> “是呀！你也清楚咱倆之間不需要這樣，那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上周五晚上的事。這不也是你所想要的嗎？只不過沒和你做罷了?！?p> “你說這話你還要臉嗎？賤不賤呀！你他媽是人嗎？”
我被他的話刺痛了內(nèi)心，惱羞成怒，怒火中燒，嗓門也變成了喊叫。
他沒有再繼續(xù)逞強，與我爭論。只能是低著頭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我……只是想放肆一回。二十年了我真的好寂寞！我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我無法控制的地步?！?p> 他的話讓我對著他硬氣不來了。我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活了二十一年了，我怎么會不了解這其中的痛苦。我從沒有做過任何的出格行為，是父母眼里的乖巧小孩，是老師眼里的老實學生，是社會上默默無聞的透明?？墒敲總€人的心都不絕對純潔的，我們的心不是透明寶石一樣冷冰冰的東西，而是有血有肉的鮮活的生命。所以我從小討厭自己壓抑著自己的真實欲望，而如今呢？另一個我終于舍得放肆一把了，可結(jié)果呢？還是令自己不滿，說到底我是對自己不滿。
說到底我還是在怨恨我自己這過得稀碎的人生。我沒有金錢能力滿足我自身對物質(zhì)的追求，而也沒有愛的勇氣滿足我對愛情的渴望。
這個無能狂怒的自己讓我在鏡子里看上去像是個笑話。我孤零零的站著，掩面哭泣，我也只有哭泣。
“你想辦法回你自己的世界去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讓我成為一個沒有秘密的窮人，一個笑話。我這二十年已經(jīng)是苦多樂少，已經(jīng)很失敗了。而如今我竟然……”
“對不起！”
我不想聽他再道歉，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我還要怎樣去上班，我會成為公司里的一個奇葩，一個笑話吧！
關(guān)上門默默淚流，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