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雙手捧著砒霜羊湯,一進大廳,王生便是聽見了嫂嫂的招呼聲。
她穿著素凈白衣,容貌普通,神態(tài)溫和地侍弄著大廳中的花草,如果不是前幾天的噩夢,在王生眼中,嫂嫂真得就像是平平無奇一婦人。
見王生走來,
嫂嫂佘敏將手中昆蟲碎渣放入花盆,轉(zhuǎn)身奇道:“二郎怎么端著盆湯就過來了?”
“嗨,嫂嫂您就說香不香吧!”
心下警惕,王生表面上卻是做出一副熱切的樣子來,端著羊湯快步向她走去,伸手便是把羊肉湯放在了桌子之上,然后手上動作絲毫不停,立刻拿碗筷盛湯,同時口中說道:
“嫂嫂一定要嘗一嘗今天廚師做的羊肉湯,方才我在廚房吃了一碗,只感覺是回味無窮?!?p> “哈,二郎胡說,方大廚的菜二郎已經(jīng)吃了十幾年了,往日里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怎么可能突然感覺羊肉湯如此美味呢?”
王生也不反駁,只是動作不停,將碗筷端到了婦人面前,同時開口補充:“二郎說得真假與否,嫂子親自試一試不就清楚了嗎?”
聽見王生的話,嫂子佘敏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后接過了王生遞過來的碗筷,剛要動嘴,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來。
真真叫就在眼前表面上面無表情,實則心中翹首以盼的王生險些當場裂開來。
然后,便是見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從袖口掏出個荷包來,隨后輕巧地抖露出兩個“糖塊”,伸手遞到王生的手中,開口道:“嫂子這里有飴糖兩顆,給二郎吃吧?!?p> 昨日夢中記憶如潮水般復(fù)蘇,這“糖塊”是什么已經(jīng)顯而易見,但為了讓佘敏盡快吃羊湯,王生也不矯情。
你先吃毒藥死了等于我不用吃毒藥。
一聲“好咧!”
伸手便是接過“糖塊”,然后一副期待模樣,再次催促:“嫂嫂快吃吧,看看我說得對是不對!”
“二郎急甚?”
佘敏沖王生翻了個白眼,然后就在王生眼睜睜地注視下,開始喝湯。
第一口湯,她頓了一下,而后似笑非笑地瞅了王生一眼,直叫望眼欲穿的王生心里發(fā)毛。
而后,只見她一口羊肉、一口肉湯、一口青菜、一口羊肉的,開始進食。
王生瞧得清楚,連碗底都不剩。
但她吃完之后,卻是一點點王生預(yù)想中的情況都沒有發(fā)生。
神情如常,臉色紅潤,甚至就連表情都沒有什么變化。
“二郎吃糖!”
“呵呵……等下……等下再吃?!?p> 王生開口敷衍,眉頭緊鎖,很是疑惑。
倒是佘敏放下手中碗,似笑非笑說道:
“二郎是在疑惑,砒霜為何沒用?”
嗯?
王生瞪大了眼睛。
這她怎么突然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然后再一看,
眼前的嫂嫂邊笑著眼神變冷,雙目瞳孔變化,竟是成了如同冷血動物一般的豎瞳。
同時犬齒伸長若針管,舌頭伸出口中,細長蜿蜒,尖頭分叉,宛如蜥蜴毒蛇。
她看著眼前面露震驚之色的王生,嬌笑著開口問道:
“叔叔這幾日閉門不出,等得我好苦,不僅沒有很輕松的殺掉叔叔,就連身份也暴露了。
我想知道,叔叔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有問題的呢?
還知道偷偷去藥鋪買藥藏藥,張三帶的藥人家都看了,明明就是安神的,心機也太深沉了吧。
可惜,人家是成了精的毒蛇,砒霜對人家是沒有用處的。
最次也要雄黃才行吧!”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蛇吻自嫂嫂佘敏的手臂變換而來,向著王生暴沖而去。
……
……
“??!”
一聲驚叫,滿臉痛苦之色的年輕人后背挺直,像彈簧一樣直直地從床鋪彈了起來,抹了一把滿臉的汗水,帶著些許驚魂未定地看向了周圍。
或許是發(fā)現(xiàn)了周圍是他熟悉的環(huán)境,又或許是明白方才的事情全是發(fā)生在夢中,這才稍稍緩解。
在劇烈喘息之后,王生才明顯松了口氣。
同時對噩夢的事情記憶猶新。
佘敏,她不是人,是蛇精?
回憶起最后的蛇吻,王生不由的感覺脊背發(fā)涼。
與此同時,卻是聽見門口響起了兩道異口同聲的話語聲。
“二少爺醒了?”
臥室的大門被“吱呀”推開,門外的兩名丫鬟小紅跟小翠走了進來。
一個手里端著打好的水和毛巾,向王生走來。另一個則是端著托盤向桌子走去,同時開口說道:
“二少爺已經(jīng)三四天沒有出門了,少夫人非常擔心……”
只不過,話音未落,這句說了數(shù)次的話便是被王生狠狠打斷。
如此雷同的景象,已經(jīng)容不得王生猶豫不決了。
“小翠,快幫我叫李伯過來?!?p> “是……二少爺?!毖诀唠m不明所以,但少爺催促,只能是快步出了門去。
不多時,王生現(xiàn)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老管家李伯便是站在了王生的身前。
“少爺,有事您吩咐?!?p> 老管家見王生衣衫不整便是表情嚴肅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叫到屋子里,心里也是“咯噔”一聲,鄭重許多。
王生心思如電轉(zhuǎn),立刻開口囑咐道:“首先,這件事情李伯一定記得保密,否則你我二人可能有生命危險。”
“好的二少爺。”
“其次,你需要警惕一名現(xiàn)在跟著你的學(xué)徒家丁,名叫張三的。去辦事不要帶上他。其二,接下來的所有事情,你進出府邸,都要從后門走。包括帶人來的時候?!?p> “好的二少爺?!?p> 見李伯點頭,王生接著安排。
“現(xiàn)在,李伯首先要去縣衙里。把王捕頭,張捕頭跟他們手下帶著的捕快們?nèi)亢皝恚瑥暮箝T進入。如果問所為何事,就只說是家里進了不知道是邪祟還是異人的東西,求他們素來幫忙?!?p> “與此同時,安排足夠放心的人手。掃蕩整個孝昌縣的藥鋪,把所有雄黃和跟雄黃有關(guān)的東西都拿過來。唔……甚至跟蛇有關(guān),據(jù)說是對蛇有一定克制效果的東西就可以拿過來?!?p> “是是是!”
聽完王生的話,李伯已經(jīng)有些慌亂起來,畢竟王生一副確有其事的模樣,并且開口就是:“邪祟”、“異人”。
由不得別人不對此心驚肉跳。
當機立斷,李伯出門辦事,而王生也強按著自己保持冷靜。
夢里佘敏都把自己的情況跟弱點說出來了,如果是真得,那大概率能夠出乎她的預(yù)料,一波把她拿下。
做好安排,萬事只看天意,但是王生還是忍不住思索。
就算佘敏是個蛇精,她是跟大哥回來成親的結(jié)發(fā)妻子,為什么要殺我呢?
我跟她又無冤無仇。
除非……
王生為自己心中閃過的念頭產(chǎn)生一絲怒火。
除非,她跟著大哥回來就是為了害我們王家,我父、我兄,甚至我母,都是命喪其手。
……
不多時,李伯便是返回通報情況,王生要其購買的東西已是全部購買完畢。但是王捕頭和張捕頭帶著人在后門處,不肯進來。
安排李伯將中午所有餐食全部灑上雄黃,王生向后門走去,面見兩位捕頭。
開門見人,兩位捕頭站在門口。
王捕頭叫王勇,乃是一個身高八尺容貌粗獷的猛漢。張捕頭名叫張威,身材相比正常人都要偏瘦弱一點,但手臂卻是引人注目的細長,一直垂到他的膝蓋上方一點,左眼上帶著眼罩,或許身有眼疾。
至于二人身后跟著的捕快們,則是平平無奇。
一見王生,王捕頭便是眉頭緊皺地怒喝道:“王二公子,邪祟和異人的事情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你到底確不確定?”
“唔……”
雖然王捕頭頗為緊張,但王生也不好解釋……總不能解釋夢中所見吧,只能是打了個哈哈,思索該如何開口。
“娘的,你支支吾吾,說些什么……”
見王生并不能百分百的肯定,王捕頭剛想繼續(xù)威嚇,便是被身材消瘦的張捕頭揮手打斷,他開口說道:
“王愣子停手,我想知道的是,王公子能不能確定是什么類型的邪祟或是異人呢?在來的路上,我們已經(jīng)打聽到王家的下人已經(jīng)買了整個孝昌縣大部分藥鋪的雄黃。如果王公子不是想燒雄黃制砒霜的話,想必與蛇類有關(guān)咯?”
“張瞎子你信了?”王勇聽張威說話,心里也是一驚。
而王生也對這張威捕頭的縝密心下一喜,有這樣心思縝密的高手在,安全想必大大的有所保障。
娘的,編了!他當即開口,將自己夢中所見幻化了幾句,根據(jù)前世網(wǎng)絡(luò)小說的經(jīng)驗,編了個起夜時分看見嫂嫂吐出蛇信子吞吐月光的場景。
真不真,假不假。
“這是妖怪!”
王捕頭雖是依舊將信將疑,但張捕頭已經(jīng)是信了八成,大驚失色,趕快讓手下的捕快返回衙門,速配手弩。
就這樣,王生帶著王張二位捕頭和他兩數(shù)十名帶著手弩的部下,一起從后門進入了府邸,并且一直埋伏在大廳的不遠處。
這時李伯也來通知,已經(jīng)將雄黃放入所有菜品之中。
同時下人通傳,那便宜嫂嫂也已經(jīng)是正在從外界返回的路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