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幾乎把院子里能看到的藥材都裝進了小布口袋中,掛了滿滿一身。
心里盤算著這些拿出去賣,也能值點銀子,咋地也叫這老頭肉疼一把,想叫上沈平西打道回府。
沒想到剛才還喊打喊殺的老頭子這會安靜異常,也沒見多生氣站在一邊,含笑望著自己。
這是氣傻了不成?
“不錯,這精力旺盛,氣血充足的樣,能給你小子生十個八個小小西出來?!?p> 說完,照著沈平西的屁股踹了一腳,“還愣著干啥,你媳婦破壞的還不給我恢復(fù)原樣去,臭丫頭你過來?!?p> 后者已經(jīng)幫溫暖把身上那些掛的和丐幫三十幾袋長老一樣的袋子放在地上。
比了個聽話的眼神,開始干活,把藥材歸位。
發(fā)過火,也真是有點累的溫暖在老頭旁邊一屁股坐下,還很不客氣的接過老頭遞過來的茶杯,一仰而盡。
“人不大,脾氣倒不小,你是第一個敢搶我老頭子藥材的人?!?p> 老頭子隨便開了個頭,坐在那擺出想要聊聊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換溫暖不想說話了,這怪老頭一會一樣,誰知道下一秒他又發(fā)什么瘋。
直接來一個沉默以對,不抬眼也不說話,裝作聽不到。
“老頭子一天半沒吃飯了,聞味道你們是帶了能吃的東西,拿出來吧?!?p> 老頭明顯在示好,溫暖也不是太絕情的人。
他叫溫良瘸子的仇已經(jīng)報了,沒必要再和個老頭較真,何況還和沈平西相識。
反正東西拿來也都拿來了,直接從背簍里把那些鹵味和鹵豬蹄拿出來。
放在桌面上,壞心的想著,一把年紀(jì)啃豬蹄,小心啃掉大門牙!
那老頭也沒客氣,直接用手捏起一塊塞進嘴巴里,慢慢咀嚼。
隨后速度越來越快,一只手不成就兩只手,嘴巴塞得鼓鼓的。
邊吃邊嗦自己手指頭,還嘖嘖有聲,“嗯……好吃……這味道真怪……但是真好吃?!?p> “這豬頭肉也好吃,哈哈……豬蹄真爛糊,香!”
面前帶來這些鹵味居然被一口氣吃掉了一半,還搭上兩個豬蹄!
看得溫良都一臉不可思議,輕聲勸了一句,“老先生,吃太多不好消化?!?p> 他是擔(dān)心自己姐姐做的吃食,把人家一把年紀(jì)的老頭撐死,還要惹是非。
沒想到吃飽喝足揉肚子的老頭倒是挺開心,打著嗝說道,“沒事,我給自己開幅藥,吃了就好不怕的?!?p> 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眼虎著臉的小丫頭,意有所指的說道,“這小子說話倒是中聽,比兇丫頭強多了!”
兇丫頭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繼續(xù)偏頭轉(zhuǎn)到另一邊。
溫良倒是覺得這位老先生雖然有時不好相與,但總的來說,人還是不錯,比如現(xiàn)在。
臉上帶上有點靦腆的笑容,輕聲說道,“老先生,我姐姐平時不兇的,做的東西也很好吃,家中還有要做成風(fēng)干狼肉的東西,弄好了您來嘗嘗?!?p> 這可不是溫良自作主張,他始終在一邊看得清楚,這位老者和姐夫的關(guān)系肯定不一般,像是朋友更有種長輩對晚輩的感覺。
他說話不多,但是感覺向來都是靈敏的,這點溫良很是自信。
“風(fēng)干狼肉?什么味的,好不好吃,比這個好吃不?”
溫暖感覺被盯的背脊發(fā)涼,這表情和神態(tài)怎么叫她想起了莊家的那個吃貨。
收拾完一院子的藥草,沈平西也坐到了主桌旁,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了進去。
“好吃,她很會做飯?!毕氲阶罱鼉扇旒依锘锸潮桓倪M的程度,沈平西說的倒是誠懇。
老頭不淡定了,激動地雙手一個勁的搓,只差沒沖上去拉著溫暖的手叫她趕緊回去做好送過來。
從進院的鬧騰,到現(xiàn)在剛有時間坐下來相互介紹,沈平西對溫暖說道,“這位是申老,我之前受傷就是他救的?!?p> 沈平西受傷的事,溫暖知道,這也是他留在南河村,認(rèn)了王氏做干娘的原因。
看不出這個老頭居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心中剛才的不喜減淡了很多。
也算明白沈平西為什么對著人很是特別的原因。
“申老,這次給您送東西順帶想叫您幫著給看看這孩子的腿?!?p> 隨著沈平西的話說完,申老的視線朝著對面桌下,溫良不正常垂落的下肢望去。
“有日子了吧,算是舊傷了,摔得還是砸的?”
聽到這個,溫暖不淡定了,不光把背簍從身上拿下去,更是把懷里的那包銀子都給掏了出來。
這一連串的小動作看得沈平西眼底帶笑,申老更是不給面子的哼了一聲。
這兇丫頭剛才老頭子服軟都愛答不理,這么會說道她弟弟的腿,看看這個乖巧勁。
“是砸的,有快四年了?!?p> 溫良現(xiàn)在才剛十二,四年前原主還在別人家當(dāng)粗使丫頭,溫良也才八歲。
那般年紀(jì)的孩子,不光失去雙親,更是處在那樣豺狼環(huán)伺的家庭里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也許是看在吃人嘴短的份上,申老倒是還算合作,站起身走到溫良旁邊,伸手在腿上一頓揉捏。
好半天才站直身子,猛搖頭,“當(dāng)時怎么不給看,這骨頭都長歪了,晚了……晚了!”
一句話就像是給溫良判了死刑,溫暖的心也跟著一疼,這次倒是很乖巧的喊了一句,“申老,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么?”
對于溫良的腿,溫暖是真的想要治好,這些天靈泉水可是沒少給他喝。
但是除了氣色改善,皮膚開始變得白嫩些,這腿的效果卻一點不見。
最難過的應(yīng)該是溫良,前一刻知道姐夫帶著他過來是來求醫(yī),說心中一點期盼沒有那是假的。
但是現(xiàn)實依舊是現(xiàn)實,這個看上去應(yīng)該醫(yī)術(shù)很高明的大夫都說自己已經(jīng)晚了,看來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他不忍心見姐姐這樣著急,整理下自己的情緒,拉著溫暖的衣角。
“姐,我這腿沒事,都習(xí)慣了,我這樣挺好的?!?p> 這個傻孩子,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安慰她,溫暖的心里豈止難受兩個字可以詮釋。
“小良子!”溫暖心疼的抱住溫良的頭,姐弟倆差點一塊哭出來。
被甩在一邊的申老不開心了!
一手一個拉開兩姐弟,嗷嗷叫喚,“誰說我不能治,我說別人看的話現(xiàn)在晚了,在我這沒這說法!”
“那就是能治?”
“真的?”
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從低谷快速攀升,溫暖一把拉住老頭的手臂,不小心還連帶了幾根白胡子攥在手中。
疼的老頭哎呦直叫,“胡子胡子!你這個兇丫頭!”
“能不能治我還要再看看,人留下你們走吧,明個記得送風(fēng)干狼肉來再說!”
這話說的十足像是騙吃騙喝的江湖術(shù)士,但沈平西了解申老,給溫暖使了眼色。
溫良被留在藥廬,他們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