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唏噓往事
“嗯,公主只需開開心心地做個逍遙散仙,大周的事,自有我?guī)凸骺粗??!蹦饺蓁??!肮鬟@趟來大周,能在這待幾天?”
嫵月道:“或許得待好一陣子?!?p> 慕容璇道:“那最好了。公主也不要去住客棧了,你帶著個孩子,也不方便,就在國師府住吧。有照應(yīng),我們也可以好好地敘敘舊。這里雖然是在皇宮內(nèi),但出宮也很方便。若是想去外面逛,我可以讓弟子們給你們做向?qū)?。?p> 嫵月想了想,說道:“也好?!?p> 她的計劃便是要在國師府住下。
見嫵月答應(yīng)住下,慕容璇欣喜異常,馬上吩咐下去,讓人去把廂房收拾出來。廂房里的一應(yīng)用物全部換成全新的,而且還要最好的。
“三天后,便是擇妻大典。到時候?qū)m里會非常熱鬧,公主有興趣的話,我?guī)銈內(nèi)タ?。?p> “擇妻大典?”
慕容璇道:“就是給大皇子擇選妻主。大皇子可是女皇最疼愛的孩子,排場自然非同一般。女皇已經(jīng)下令,三品往上官員家中,有年齡在十六歲至二十六歲之間的女子,不論是否婚配,有無婚約,全部都要進(jìn)宮參選。不允許以任何理由缺席,病重的也不例外,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抬也要抬進(jìn)宮來?!?p> 嫵月問:“那若是選中已有家室的,那當(dāng)如何?”
“全部休掉唄。”慕容嫵說得云淡風(fēng)輕的?!白鳛榛势?,是不能有其他夫侍的?!?p> “那若是早已有了孩子呢?”
“孩子記到大殿下名下?!蹦饺蓁??!胺凑⒆拥氖桥?,女人說父親是誰,那便是誰?!?p> “呃,這……”嫵月有些不好置評?!澳侨绾蝹€選法?”
慕容璇道:“那公主可盡管放心,肯定好看得很!咱們這位大殿下,是出了名的能折騰。據(jù)說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一整套的考驗(yàn)辦法,咱們就等著看哪位能人能過五關(guān)斬六將,將這位’天之驕子‘娶回家了!”
嫵月在國師府住下后,當(dāng)晚便帶著延陵給她的兩壺桃花釀,去找慕容璇共飲了。
兩人憑欄而坐,看著欄外靜謚的內(nèi)湖,一人一壺酒,自然而然地,便說起了往事。
“……爹爹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五歲的時候,爹爹就帶著哥哥出去游學(xué)了。我說,我也要去。爹爹說,容兒你是女孩子,識字便好,不用讀太多書,在家里好好地跟娘親學(xué)女工。那時,我就不明白,為什么哥哥可以出去游歷天下,我卻只能留在那個貧窮的小山村?!?p> “他們一去就是十年。十年里,他們一次都沒有回來,回來的只有書信。娘親一個人帶著我,又要賺錢養(yǎng)家,又要照顧我長大,什么臟活苦活,都是她一個人做??耧L(fēng)暴雨的天氣,也只有她一個人扛著。然后,她病了,死了。我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p> “其實(shí),我挺恨我爹爹的。說什么望子成龍,胸懷天下,他其實(shí)就是不負(fù)責(zé)任地拋下了我和娘親!如果他和哥哥都在家,我和娘親的日子不會過得那么艱難!娘親也不會那么早死!”
慕容璇轉(zhuǎn)眸看向嫵月:“所以,我特別感謝公主。若不是公主從雪地里救了我,我早就死了。若不是公主帶我進(jìn)京,還送我去女學(xué)讀書,或許,我至今還是那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鄉(xiāng)野村姑。我可以忘記爹爹,忘記哥哥,甚至可以忘記娘親,但我絕對、絕對不會忘記公主!”
慕容璇的眼中溢出了淚水:“我會幫公主守護(hù)好大周,守護(hù)好得來不易的這一切,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我知道皇太女任性驕縱,不成器,但是沒關(guān)系,有我。哥哥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嫵月輕嘆一聲,說道:“容兒,你醉了。我彈琴給你聽吧?!?p> “好??!公主的琴聲,我也好久、好久,沒有聽過了……”
嫵月起身換到桌前,揮手在面前拂過,清光閃處,桌面上便出現(xiàn)了一把七弦琴。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試了下音,便開始彈奏一曲《踏雪尋梅》。
這首曲子,是謝容最最喜歡的曲子。因?yàn)樗齻兊南喾?,便是在雪中。而在?dāng)時幾乎瀕死的謝容的眼中,乍然出現(xiàn)的嫵月,紅衣紅傘,就像是雪中怒放的紅梅一般。
踏雪尋梅……有時候,謝容會覺得,自己受了那么多苦難,為的就是這一天的、與她相遇。
這么多年,她尋找的、等待的人,就是她啊!
嫵月在琴音中加入了清心咒,一曲彈完,慕容璇已經(jīng)靠在憑欄上睡著了。
收回琴,將她抱到床上躺好,蓋好被子。
沉睡中的她,口中還不時地喚著“公主”,嫵月心中亦是個中滋味,難以言明。只能暗自希望,延陵提供的這個法子有用,可以讓她放下心中執(zhí)念,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將路走偏,從而步上她哥哥的后塵。
嫵月找到小濤,提醒他注意吃慕容璇那個房間的夢,無論是好夢還是壞夢都先吃進(jìn)來。等給她看過之后,再決定要不要還回去。
或許是睡之前一直惦記著夢的事情,這天晚上,嫵月自己竟破天荒地做起夢來。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因?yàn)?,她看到了謝翊。
他坐在窗前,手里拿著一卷書。月白色的長衫,烏黑的長發(fā)在腦后松松地挽了個發(fā)髻,插了支木簪,其余的發(fā)絲溫柔地披瀉在背后。
溫柔的眉眼,溫柔的目光,還有此時屋里溫柔的燭光,這一切,都是這么的柔軟而溫馨。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生怕一有動作,便會從夢境中醒來。醒來后,便再也見不著他了。
他卻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從書卷上轉(zhuǎn)過目光,看向她,柔聲問道:“醒了?”
嫵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桌上,好像剛從小憩中醒來。
“嗯?!彼p輕應(yīng)了聲。
“醒了便回吧。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p> “我還沒醒?!眿吃碌??!拔蚁朐偎瘯??!?p> 他笑道:“說什么傻話,明明醒著?;厝グ?,再待下去,明天不知道又會起什么流言蜚語了?!?